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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我难以置信地看着朱元璋,他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他饶有兴趣地望着我,笑道:“你反悔了?”
我当然明白,这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计谋,至少这两日他都不能出现在众人面前。但此刻他竟以如此戏谑的语气说出来,就好像我真的要……
罢了,祸是我闯出来的,就让我来扛吧!
我只不悲不喜地淡淡说了句:“没有。你说怎样就怎样。”
“哈,”他似是觉得好笑,把我拉到他身边,眼若秋水,别有深意地说,“真的?”
我讥讽地别了一眼他身上的伤,以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反正你也不能……”
他嘴角笑纹更深,目光也更深远:“我身上的伤不算什么,你心里的病才是重点。”
我直直地望进他幽深的眼眸,坦然道:“别忘了你的承诺,等你拿下滁州……”
我没能说完,因为他的气息已经裹着他的吻铺天盖地的覆盖下来!
烛影昏黄,帐影飘摇,光和影在这个静谧的空间中一层层的重叠,头顶更是天旋地转。
我本意是要推开他的,但他的肩膀像山峦般厚重坚实、岿然不动,况且他还有伤在身……
我闭上眼睛,认命似的任他的唇霸道地肆虐,但他要是敢做别的,我一定不会饶了他!
然而,那份无孔不入的灼热气息却戛然而止,他停下来,手指上厚重的茧轻轻摩挲在我的眼角眉梢,想来是发现那里干燥光滑地没有泪水,才放心的笑了笑。
他这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非要流泪呢,难道他还当我是一个娇羞婉转任他欺辱的小丫头吗?
我一脸不快地别过头去,身上的衣襟却早已被我揉得皱作一团,纠缠恼人的好像横涧山脉的纹理。
他扳着我的肩膀,逼我迫视着他,似是叹息似是欣喜:“认识你这么久,我一直都顺着你忍着你,从不敢对你做出任何越矩的行为,我向你讨一个吻不算过分吧?”
我哑口无言地坐直了身子目视前方,似是连脸红都忘记了。
他紧挨着我的肩膀坐着,将我的脑袋按在他沁着丝丝汗水的胸膛里,那毛刺刺的布渣刮得我脸上痒痒的。
他的虎躯在微微颤抖,他的心跳在以某种羞人的速度砰然加速,而他的声音却一如他的人般浑厚有力:“你放心,攻打滁州最大的屏障就是横涧山,如今横涧山七万人马已经归于我的帐下,南进滁州不过是探囊取物。滁州,我不但要打下滁州,还要打下集庆。”
他说着,将我推开他的怀抱,令我直视着他坦荡的眸子,一字一句道:“在此之前,我不会逼你做任何你不情愿的事。等打下集庆之后,我会亲自向韩林儿送上聘礼,娶你为妻。”
“我……”虽然这是理所当然的,但我仍然忍不住想反对。这一切太被动了,好像根本没有我选择的余地!
他封住我欲言的朱唇,俯身将烛台吹灭,黑暗是子夜落下的最神秘的芙蓉帐,悄然而轻柔地裹住榻上的男女,我从未想过黑色也可以是一种如此暧昧的颜色。
他小心翼翼地将我放在榻上,拿起一张薄毯子向上直盖到我的脖颈,柔声道:“睡吧,你放心,我不会碰你的。”
他说完,侧身躺在我身边,背对着我。
塌并不大,一个人睡刚刚好,两个人躺在上面,难免要紧挨着彼此。他身上有伤,不能躺下睡,只能趴着睡。可他却选择侧身睡,是在顾及我的感受吗?
即便如此,我们仍必不了肌肤相触,他灼热的肌肤烫的我浑身不自在,我只得盯着星光斜照的帐顶发呆。
这一路上,我亲眼瞧着他势如破竹,亲眼瞧着他非凡的权谋和胆识,如果为林儿能收拢住他,自然是如虎添翼。更何况,眼下北方红巾军内刘福通渐渐功高盖主,难保哪日他会倒戈相向,此时若能有人与之分庭抗礼,平衡彼此的势力,林儿的位置才能做得更稳。而这个人选,无论是韩山彦、基还是我自己,都看的清清楚楚,就是我枕畔的这个朱元璋呐!
我该怎么办呢?真的就嫁给他……
可我对他,不是爱,不是爱啊!
“阿棠,你睡了吗?”静默的夜里,忽然响起他近似叹息的声音。
我没有答话,闭着眼假寐,他轻声道:“我知道你恨我对你不够坦白。你不了解,这是我的心病。我跟大师兄、二师兄始终是不一样的,这些年来,我是怎样从一个一无所有的流浪汉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我不能赌,因为我根本输不起。”
我轻咬下唇,坚持着不说话,心却像泡了水的胖大海,变得充盈而柔软,是啊,他甚至,连一个亲人都没有……
他沉默了半晌,又缓缓道:“从没有谁敢那样打过我,何况还是一个女人,还是在千军万马前。也怪我,你不是个鲁莽的人,当时一定是吓坏了吧?你杀个人都能夜夜噩梦,更别提一下子见到那么多死人。战争,究竟适不适合你,我是不是很自私?”
我紧闭着双眸,可依然能觉出自己的睫毛在微微的颤抖,谁知道未来会怎样呢?
从帐外卷来的夜风无限缱绻的吹袭着我的额发,我茫然地僵卧在窄小的榻上,直到六识随着漏更的风声混沌、模糊……
再次醒来时,略带燥热的阳光已经溢满我的胸怀,我睡眼迷蒙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恍然意识到……
手臂边的半边塌上空空如也,柔软的被褥上还依稀残存着男人身上的温热。
朱元璋呢?
我拎着毯子的一角,霍然坐起来。
“醒了?”
熟悉的声音再度在耳畔响起,我顺着声音望过去,发现牙帐的尽头处有一个屏风。
日光透过雪白的帐布窸窸窣窣地落进来,在屏风上隐隐绰绰地映出一个男人充满阳刚气息的身影,我这才注意到有几件衣服正松散地搭在屏风上。
“哗哗”的水声轻伶地奏响着,无端地驱走酷暑里的闷热气息,唯留几丝清凉的韵致。
他竟然在洗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