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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话 幽冥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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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只是一个梦,但又如真实的河流,流过身体各处。

    他梦见那三位被白雪染白的骑兵,那座倾塌已久的塔楼,以及躺卧血床的羊雨庭。

    在梦中他与从前的战友并肩而行:

    骄傲的倭人王真田广野、黢黑的陈大俊,忠心耿耿的方老狗,本为家族希望的杨七顺,还有“轻声细语、心地善良”的胖子维克多(也算是吧),佣兵亚明.费尔兰德斯,以及骑着黑色骏马的李德炎。

    他们的面容,对詹侍帮来说,曾如自己的脸庞一般熟悉,但岁月仿如水蛭,渐渐吸走了人们的记忆,即使是他一度发誓绝不忘记的部分也不例外,在梦里他们只剩幻影,宛如灰色的幽灵,骑在浓雾聚成的马上。

    他们一行七人,则是三个。

    梦中是如此的,而他们的敌人,这三人绝非平庸之辈。

    他们静待于圆形的高塔前,身后是北方的白雪峰峦,肩上的雪白披风在风中飘荡。

    这三人并非幻影,他们的面容像是深深烙印般,即便是幻想,也依旧清晰。

    “正黄旗将领”冲动的塔齐步嘴角挂着一抹哀伤的微笑,巨剑划过黎明斜出右肩。

    小魔王爱新觉罗安格玛盘着腿的坐在地上,正拿着磨刀石霍霍磨剑,他那顶漆黑瓷釉的头盔上,有着象征恶魔的展翅黑蝙蝠。

    站在两人之间的是一个年迈的老人,被身边的人称为幽冥王,他身材中等,却不失晓勇之色。

    “我在臭水河上没见过你,也没有在其他地方见过你。”

    詹侍帮对幽冥王曾国璠说。

    “我不在那里。”

    幽冥王曾国璠回答。

    “我在的话,侍王李世贤就要倒霉了。”

    亚明.费尔兰德斯道。

    “黑泥城之战时,绿帽侠用他的烈火毁灭了你们的大军,你也没出现。”

    “我们身在远方。”

    幽冥王曾国璠道,

    “否则我们圣上就会好端端地坐在太平王座上,而你们这些虚伪的弟兄则会下十八层地狱。”

    “我解了湖林镇之围,赢得了孤塔要塞争夺战的胜利。”

    詹侍帮告诉他们,

    “倭人王和北方的人们俯首称臣,他们麾下的壮士也都下跪效忠,我本以为你们一定会在其中。”

    “我们不下跪,头可断,血可流,但不下跪。”

    幽冥王曾国璠道。

    “怪物岛舰队司令加满度带着你们最后的舰队和有生力量,往硝石岛逃去,我猜想你们可能也在船上,可是现在我并不这样想。”

    “加满度和柴鸡忠勇可嘉。”

    幻影小魔王爱新觉罗说。

    “但他们并非真正的战士,他们只是英勇的奴才,”

    幽冥王曾国璠指出,

    “真正的大清帝国精锐绝不临危脱逃。”

    小魔王在一旁附和到,

    “过去如此,现在亦然。”

    琪琪木.塔齐步说着戴上头盔。

    “我们发过誓。”

    幽冥王曾国璠解释。

    詹侍帮的幽灵们与他并肩上前,手握影子一样的宝剑,以七对三。

    “一切就从这里开始吧。”

    镶黄旗将军琪琪木.塔齐步道,他抽出大剑,双手高举,剑身苍白好似苍白琉璃,在光线照耀下宛如蕴含生命。

    “不对,”

    詹侍帮坦率地说,

    “一切将在这里结束。”

    当钢铁与幻影冲杀成一团,他听见了羊雨庭的尖叫。

    “詹重八!”

    她喊。

    詹侍帮一阵激烈地喘息,满身冷汗地醒来,月光照进了房屋,这是一个民房,普普通通,詹侍帮伸手想要支撑起自己,发现身旁有一个赤身女子和他同床共枕,他仔细一看,是羊雨庭躺在他的旁边。

    “怎么了,重八?”

    羊雨庭眯着眼看向詹侍帮,詹侍帮正为怪梦所困惑,羊雨庭慢悠悠地爬起身来,抚摸着詹侍帮的头。

    “长时间的冒险,使你疲倦了,自然会有这些噩梦……”

    詹侍帮摇摇头,

    “不,不是这样,以前,我在梦中只会梦见我的魂体,然而这几天,我却频繁梦见一些怪异的内容,雨庭,这是否和你接触的那个女巫有关啊?这段时间我不在你身边,你都接触些什么人啊?”

    羊雨庭对詹侍帮的问题感觉莫名其妙,

    “实际上这么多天,我和那些女医们只是替女巫照顾了一些受了重伤的魂体,魂体的伤要用女巫的药材才能管用,我们女医们跟随女巫辗转许多交战的地方,最后,康王殿下把我安排在了天京,等待你,你要这么问,我其实就没有见过那个筱塔女巫,只是接触了一些将死的魂体,”

    詹侍帮重新随羊雨庭躺下,

    “这样啊,为何会有这么怪异的事情,”

    羊雨庭将脸靠在詹侍帮肩膀上,

    “告诉我,你梦见了什么?”

    詹侍帮犹豫了一下,

    “我梦见了一些死去的战友,和一些死活都有的清庭将领,而我正要同战友们和他们搏斗……”

    羊雨庭一听,微微一笑,詹侍帮没有告诉她,梦中她的尖叫,为了让她安心。

    “我就说吧,你长期处于硝烟中,自然会有这些相关的梦啦,你要放松下来,休息一下。”

    詹侍帮笑了笑,摸了摸羊雨庭的头。

    “这段时间天京城南方战事不断啊,可能过不了多久庸王洪秀平就要派人找到我让我再次就业了,”

    “等他们来找你再说吧,你现在是要以休息为主,调养心情,我听一位老妇说,天京城有神炮军保护,没有任何力量敢侵犯天京,我们是安全的。”

    詹侍帮搂住羊雨庭,放松地躺在床上,

    “对,你说的没错,这些权贵之间的战争,和我没有关系,清庭已经被击败了,我所该做的,就是陪伴你,”

    詹侍帮停顿一下,他知道,权贵之间的战争,他已经插足了,他只能暂时隐藏自己一段时间。

    “我离开这么长的时间,是时候多陪伴你,补偿你了,我千辛万苦重新回到你身边,就要珍惜你。”

    羊雨庭开心地笑了,

    “好啦,你这话前几天就说了,睡觉了,明天要早起啦。”

    “好吧……”

    詹侍帮再次入睡,这一次没有怪梦,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

    羊雨庭叫醒了他,说一个男子有要事见他。

    詹侍帮在这个暂时的居所,面见了这个陌生人,这个陌生人犹如流浪汉,头发蓬松杂乱,身上衣着简陋,但他手上持有的官牌,证明了他不是流浪汉,如此朴素的装扮,也许是避免别人的怀疑,至少詹侍帮单方面这么想。

    “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

    “红武侯大人,我是边防军的人,我只负责捎一句话,很快就好。”

    詹侍帮点了点头,陌生人便开口说到。

    “佣兵金枪侠最近在北方查出一处邪教组织的会集地,在这个会集地,金枪侠找出了一些情报,证实这个邪教组织正趁中原内乱,开始在天京地区活动,有可能,这个组织由清庭扶持,他们的目标也许是一些对抗清庭的将领,你可要小心了,当下的乱局,我们抗清魂将们,只能寻求自保了。”

    陌生人快速地说完这件事情,詹侍帮也提高了警惕,

    “小魔王的确不会善罢甘休啊,好的,那你也一样,”

    这个陌生人一定还有其他人需要通知,显得有些匆忙,詹侍帮也没有让别人留下歇歇的意思。

    “是啊,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多保重。”

    詹侍帮送陌生人离开,然后在屋中闲了一天,透过叶窗,观察房屋外面的街道上,有无可疑的人,可是一天下来,什么可疑的人也没有出现。

    羊雨庭一天都在做家务,詹侍帮也偶尔帮了帮忙,就这样一天过去了。

    天色完全黑了,詹侍帮最后一次看看窗外,还是什么都没有,唯一有的,是一个缓慢移动的红色物体,这好像是一个穿着红色长袍的人,进入了对面的楼中。

    詹侍帮没有在意,他躺在羊雨庭身边,两人渐渐入睡。

    不知为何,詹侍帮感觉似乎醒了,但他却感觉到一些东西压抑着他,这时候,他惊慌地看向不远处。

    没有七个战士,没有划过黎明的长剑,没有对立的敌人,没有倒塌的高塔,他仍然在这个平凡的屋子里,可是,一切却是诡异妖魔的味道。

    一个身穿血红长衣,留着及腰长发的“女子”,正背对着他坐在羊雨庭的杂物台前,这个女子身形庞大,如同熊一般,这让詹侍帮有些惊骇。

    夜晚时分,月光如纱,“女子”双手趴在桌面上,一动不动,干枯苍白的皮肤,骨瘦如柴的四肢,没有灯光,没有声响,周围静寂无声。

    詹侍帮躺在床上,他整个身体都暴露在外,侧看着桌前的“女子”,他觉得有些奇怪,他记得自己是子时前上床的,而现在看天色,顶多午夜。

    可屋里哪来的什么红衣“女子”?羊雨庭可不会穿着这样的血红长衣,不详且怪异。

    周围静得可怕,詹侍帮皱了皱眉,努力眨巴眼睛,想要看清坐在那里的女子是谁。

    可晚上太暗,什么也看不清楚。

    而且更让他感觉惊慌的是,他的身体动不了了!也就是说他此刻是任人宰割之辈。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在聊天,那声音就在他身后,就在他睡觉的床边,在他视野看不到的地方。

    “想不到那老太婆,生前魂力如此高深,竟懂得利用五行阴灵来布下这百鬼众魅阵,死后都留有如此威力,难道这四周鬼王都不敢踏进这里半步……”

    “是啊,吃掉这些人的梦,壮大她的阴气,嘿嘿嘿,”

    那声音近在咫尺,就好像说话的人是一边盯着他看,一边紧贴着他后背在说话。

    他仿佛能联想到,有两个说话的人,正一边用诡异而冰冷的眼睛盯着他,一边嘴里闲聊着听不清的话。

    詹侍帮感觉身上鸡皮疙瘩一下全冒出来,心中满是不知所措。

    又是一声脆响传开,似乎是房门开了,有人进来了。

    刹那间所有声音都消失了,詹侍帮回过神来,看到桌边的红衣“女子”缓缓无声的站起身,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她血红色的长袖就像长裙的袖子,宽松而空荡,身体的动作就像机械一样僵硬而精准,但却是臃肿的。

    “....我...”

    詹侍帮想说话,但他惊恐的发现,自己连一丝声音也发不出,宛如死鱼。

    他的身体就像是全身都在抽筋,正不可抑制的紧绷着,颤抖着,大片的冷汗从毛孔渗透出来,他感觉自己的牙关在不由自主的剧烈颤抖,但他的魂力却没有任何动静,无法释放,撒坦红龙不在一旁,血妹也不在,所有能够让他振作的东西都不在。

    这是梦吧,这又是一个梦吧,在噩梦中,人都是无助的,即便是像詹侍帮这种久经沙场的人。

    房门处又传来清脆的脚步声,那脚步走到床尾停了下来,似乎来人站立不动了。

    詹侍帮慌张极了,他努力想要将身体展开移动,努力将身体尽量放松,想要躺平,试图让来人和红衣“女人”都无法发觉床上有人,可是他此刻四肢无力,如同动物标本固定在床,。

    他觉得,只要自己尽量躺平,或许他们会认为床上只是一床厚一些的被子,但他的身体却无法动弹,双腿和后背抽筋得厉害,以至于他必须尽全力才能压制住颤抖和疼痛。

    詹侍帮听到脚步声正在朝着床头走来,詹侍帮心头的慌张焦虑到了极点。

    他想要闭上眼,不让自己看到即将逼近的一幕,但那种莫名的无奈感又让他连眨眼也做不到。

    忽然一双冰冷的手猛地抓住他的双脚,一张女性的苍白面庞出现在他的眼前,然而这个女人和女鬼无异,像是黑白无常,但却只有一只眼睛,而这只眼睛却是橙红色的,如同艳阳一般,这不是女鬼,也不是正常女子,这是个恶魔。

    就这样,詹侍帮和这个红衣女魔,对视了许久,只见红衣女魔张开了血盆大口,詹侍帮眼看局势危机,他下意识想要唤醒自己的理智,

    “啊!?”

    詹侍帮猛地大叫一声,从床上直立坐起,他浑身是汗,脸色通红如同刚刚发过火一般,双眼睁大,眼白里满是血丝,他看看周围,没有窃窃私语的人,没有红袍女恶魔,一切都是平常的样子。

    詹侍帮低着头,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呼吸新鲜空气,羊雨庭正在一旁熟睡,但被他的吼叫弄得半醒。

    他发现眼前出现三个燃烧的汉字:幽冥党,这三个汉字就这样刺在他的眼眸上。

    这时候,他发现有人在他的面前放了一张旧信,

    “这女魔本命鲁红衣,天历十一年因长的婷婷玉立憨态可掬,被当地土豪压迫,强娶为妾之后,受尽正房压迫,最后缢吊而亡,死后怨气极深,从而修炼接近两百余年,如今晋升红鬼,法力十分高强,生前样貌惊为天人,死后竟变得如此丑陋,真乃世事难料。”

    这时候,一件红衣,在房屋窗飘荡而去,余光看到这一幕,詹侍帮急忙起身,今夜也不适合睡眠了,他仔细看着那封突然出现的旧信,他感觉了下自己的魂力,还好,仍然在,但恶魔已经来造访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