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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吻很轻, 如同羽毛拂过湖面一般,柔软却惊起重重波澜。
宋钦扬眼睛睁大了,看见谢沉近在咫尺的睫毛颤了颤, 谢沉似乎也有一丝紧张,气息微微乱了节奏, 和他的呼吸交叠在一起, 密不可分。他鼻间全是对方的气味, 比平日远距离闻起来更加清冽,仿佛他们两人置身于夜晚的花园,只有月光和静静绽放的白茶花在窥探他们的秘密。
谢沉的手指穿过他的发间, 轻缓地抚过他的头发,像在安抚他的慌乱, 同时用了十足的珍重地吻他, 温柔地辗转吮吸过他的唇瓣, 甚至带着一分小心, 对待好不容易得到的易碎品一般。
宋钦扬在双唇相触的一刻,脑海中的斑斓色彩极速迸发而出,然后纠结重叠在一起, 绕得他头晕, 简直要怀疑这是不是现实中正发生的事, 他握手机的手早已垂了下来,灯光斜照在墙面上,映着他们亲吻的剪影。
分开的时候,宋钦扬如大梦初醒, 猛地向后一撤,脑袋终于还是撞在了桌底。
“嘶……”他痛得倒抽一口气,打破了周围的暧昧气氛。
谢沉忙问:“很痛么?”
说着便抓过他手里的手机, 借着光线看了看他的头顶:“还好没破皮,等下让岑安带点药回来。”
宋钦扬机械地点头,两人在昏暗的空间里对视上,他又迅速移开眼睛。
谢沉看他这个反应,声音里也带上了笑意:“先出去。”
宋钦扬从桌子下钻出来时,谢沉自然地伸手拉了他一把。
岑安已经把超市逛到了第三圈,百无聊赖中收到了谢沉的一条消息。
[帮我带支消肿的药。]
她盯着屏幕瞪大了眼睛,强忍住回一串问号的冲动,她本来出来就是想让他们俩单独相处,发展发展感情,结果这是怎么个发展法?消肿药都用上了。
宋钦扬坐在桌旁,开始进入待机状态。
刚才发生的一幕,可以说是他少年时代最大胆的梦境,现在竟成了真的。
联系校庆时,谢沉说他正在追人,隋意口里谢沉国内的初恋,还有谢沉这几天对他不寻常的态度,一切都明了起来。
谢沉喜欢他,而且可能比他想的要早,想想都觉得难以置信。他也不知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就像参加了一场漫长的考试,认真备考,屡屡不过,他已经决定弃考了,却突然接到通知说:同学,你被保送了。
手电筒已经灭了,他们又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宋钦扬想,还好停电,他和谢沉都看不见彼此,否则他会更失措。
谢沉似乎也理解他此时的心情,心照不宣地没有说话。
宋钦扬重组了一下思路,在黑暗中缓缓地开口问:“谢沉,我对于你来说,真的算是……初恋吗?”
问完他的心脏开始狂跳,好像在替自己的青春等待一个宣判的结局。
然后他听见清冷而磁性的声音:“是。”
宋钦扬深吸了一口气,又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我也不清楚,”谢沉道,“可每次回想的时候,似乎都比我自己以为的更早一些。”
宋钦扬的手捏紧了,他觉得谢沉也在紧张,他听见谢沉的呼吸加快了,像是在做什么决定。
“我意识到的时候,是在你的生日之前,你特别期待地邀请我参加,说有话想对我说。我回去在想该送你什么礼物,你好像什么也不缺……”
这还是谢沉第一次向他吐露内心的想法,宋钦扬仔细听着每一个字。
“我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想到你来我家的那几天,又顺着想到很多事。忽然之间,我感觉听见了声音……”
像被施加了魔法,一个音符接连着另一个音符涌现出来,在他脑海里汇聚成极具色彩的曲调,不受控制地流淌向他的四肢百骸。
他从床上翻身下来,扯过一个本子便开始记下这奔流的旋律,一切都发生得无比自然,笔尖沙沙地滑动,翻过一页又过一页,直到窗外的天空渐渐亮起,天际线的白光破开了澄净的蓝。
他怔怔地望着大半本的字迹,自己都惊讶是怎么写的。
“等我试着把它弹出来的时候,我发现这里面全都是你。”
他少见地开始慌乱不安,曲调在指下流淌,带着陌生的感觉席卷而来,和他从前写的歌截然不同。他想逃避,可又知道音乐不会骗人。
如果他的阅历再丰富一些,就该明白,灵感的来源不仅仅是痛苦,还有爱。
宋钦扬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他从来没想过,谢沉也会经历这样一个思绪被他所占据的夜晚。
他眼眶隐隐发热,揉了揉眉心,试着问:“那你为什么没有来?”
谢沉回来那天,说过现在自己问什么,他都会如实以告。
他想知道,在生日那天,他在谢沉家门口苦等的时候,对方又经历了什么。
其实宋钦扬当时真的有话想说,他想告诉谢沉:“我想通了,我不想过被规划好的生活,不想再强迫自己按一个完美继承人的样子活着。你比我有勇气,追求你的同时我也学到了很多,再过一年我就成年了,可以算一个男人了。我会努力做一个思想独立,勇敢追求目标,靠自己的能力也能立足的人,你相信我,我跟你说的承诺不是幼稚的空话。”
可这话等到天亮也没能说出口。
他问完,两人之间安静了片刻,谢沉的声音终于在他身旁响起:“当时我决定就把这首歌送给你……”
他将这些旋律修剪加工,雕琢成了最终版本后,又请乐队的其他人帮忙录了个伴奏,当时没什么好的条件,音质着实一般,但乐队成员都万分激动。
“卧槽这真的好听,自己听自己弹的音乐都上瘾。”
“沉哥牛掰,感觉收拾收拾咱们也能出道了。”
“出道个屁,你以为当明星那么容易,谢沉厉害又不是你厉害,哎这歌越听越觉得是一首情歌,你词写了么?”
“不是,没写。”谢沉抿了抿唇。
岑安尤其八卦:“听他瞎说,肯定写了,是送给别人的生日礼物,你们也想听?说不定过几天,某人就不陪咱们当单身狗了!”
在几个人掀翻屋顶的起哄声中,谢沉脑海里忽然想到宋钦扬收到这歌会是什么反应,按宋钦扬平时对音乐的敏感程度,估计觉得挺好听就完了,听不出他当时那种奇怪的情绪,这样正好,省得他还得解释。
然后估计会超级开心吧,眼前浮现出宋钦扬顶着小卷毛,阳光灿烂的笑脸,他也忍不住嘴角一弯。
等宋钦扬生日前一天,他回家的时候,又看到宿平江的秘书站在他家门口,最近他来得尤其频繁。
他难掩脸上的厌恶之色,转身要走,秘书却拦住了他:“宿总让你今天务必去见他。”
谢沉皱着眉直接旁边绕开,却听到身后的声音:“否则他明天会去给你办理退学。”
他脚步顿住了,指节捏紧到泛白,他母亲去世前不知道犯了什么糊涂,去联系了宿平江,又骗他抽完血做了亲子鉴定才告诉他。
由于他是未成年人,母亲去世后监护权就落在了宿平江手里,他十八岁之前,宿平江都可以用这个随意拿捏他。
谢沉冷着脸要了秘书的手机,给宿平江拨过去,接通对面就是一顿怒斥。
“我是不是让你过的太自由了?上次就通知过你,赶紧决定去哪所学校,你现在在干什么?”
“宿总,你当家长当得还挺入戏的。”谢沉声音比脸色更冷,“我说过我有自己的打算,不会出国。”
“你以为自己想法很成熟吗?你知不知道,我能给你的资源是多少人拼命也抓不到的,我已经破例同意你学音乐,别不知足。不允许再和那种小混混一样的人搞什么不入流的乐队,真以为自己能成名吗?我告诉……”
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让他越听越恶心,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预感宿平江马上会赶过来,家是回不了了,于是打算拐去学校待一会儿。
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他听见了钟尧的声音,应该在和另一个同为富家子弟的学生说话。
“明天宋钦扬生日,真要请谢沉他们过来?”那个学生问。
“是啊,无语死了。”钟尧不耐烦的声音传出来,“要我说他过生日,大家请假出去玩一圈多好,起码也搞个五星级酒店过吧,他就不,还不是考虑人家的心情。”
“宋钦扬的生日,他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跟咱们没关系。”
“我就是烦他,整天装那么清高,宋钦扬喜欢谁不行偏喜欢他。最近他俩走挺近的,不会要成吧,搞笑,谢沉莫不是真做的偶像剧女主角的梦,生日送啥,编织风铃么?”
“你这话说的有点过分了。”
钟尧嗤笑一声:“本来就是,他俩就算成了也长久不了,谢沉再厉害,他连他爸是谁都不知道。小绵羊可是他家的宝贝,他爷爷按接班人培养的,不说宋钦扬家里发现了会怎么样,他俩再往后走都不是一个阶级的人。你知不知道宋钦扬连以后成家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他有个商业联姻对象。”
“真的啊,咋从来没听说过?”
“他自己不愿意呗,但是他什么时候能反抗家里的意思?到了年纪还不是得跟她订婚,那时候谢沉就惨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在空荡的教室里聊着,十几岁的人常有种天真,觉得我看到的就是世界的模样,也因此带着些残忍,认为自己已经懂了社会的规则,就可以随意对他人进行批判。
谢沉在教室后门站了几分钟,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了。
他回去的时候在楼下看家里灯亮着,宿平江显然已经不打招呼地破门而入,坐在家里等他。
他也很明白,如果要真正做音乐,最好的选择必定是在全球顶尖的学府中接受正规教育。之前那个经纪人说的不是全无道理,天赋很难得,但空有天赋根本不够。
上楼的短短一段台阶,他走得尤其缓慢,他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在乎别人说的话,可事实证明,他的防线也不是坚不可摧,一点被击破后,冷漠和自傲搭建起来的壁垒也会剥落掉灰。
这扇紧闭的铁门就像连着一个笼子,人一无所有的时候,起码还有自由。
谢沉拿出钥匙,“喀嗒”清脆的一声响,锁开了,门里面的可能就是另外一种人生。
等谢沉说完之后,心底积压的一块石头像是终于落下了,他终于向宋钦扬坦白了这段最屈辱不堪的经历。
他庆幸现在停了电,宋钦扬看不见他额头上渗出的汗,他也看不见宋钦扬的表情,但对方没有说话的几秒里,他又觉得煎熬。
漆黑中,他听见宋钦扬抽了一下鼻子,说话里带着闷闷的鼻音。
“谢沉,如果当时我在就好了。”
谢沉愣住了,从宋钦扬失忆后,他才发现自己潜意识里其实一直都在担心,他并不是宋钦扬喜欢的那样完美,也不是时刻持有宋钦扬崇拜的那种勇气,甚至他也不是那么一往无前,无拘无束。
可看见他的脆弱和逃避,宋钦扬也是温柔地说“我在就好了”。
安静的一方空间里,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宋钦扬。”
宋钦扬听见谢沉叫了他一声全名,忽然紧张了起来。
“我喜欢你,能不能换我对你承诺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