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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已是银妆的世界、玉碾的乾坤。
除店铺照旧大开着门,走街串巷挑担的货郎已是寥寥。
有个壮汉子头戴箬笠,身披蓑衣,肩担长条凳,两头绑着粗细磨石和个箱子,手里豁摇着一串铁片慢慢走,一面吆喝:“磨剪子!戗剃头的刀子!磨菜刀!洗铜面的镜子!”
张婆站在香烛纸马店门口朝他招手:“我有两面铜镜子,昏花花照得人影朦胧,你快来帮我好生洗洗。”
那壮汉放下板凳,接过镜子骑在凳上,从箱里取出水银和锡粉,张婆嫌弃粉尘飞扬,不许进店,只在街边洗镜,没多会儿,他便成了一个雪人。
燕靛霞看着他许久,忽然阖门插闩,转身朝堂屋里走。
萧莫名其妙,大声驱撵:“你回来作甚,赶紧滚。”
燕靛霞正色道:“那妖孽还在附近逗留,欲伺机而动,既此祸由我而生,也应由我来结,必不牵累你们。”
萧冷笑:“你只要离开,我们甚麽祸都无了。”
燕靛霞厚起脸皮:“我身负重伤,此时出去必死无疑,待我痊愈定会离开。”
萧简直气笑了,他拉过蓉姐儿:“你说要不要留这个无耻之徒,你说留就留,你说不要,任他死去!”
蓉姐儿看着燕靛霞,眼睛闪闪发亮,抿起小嘴不吭声儿。
燕靛霞心底发虚,他才十四年纪,来日方长,斩妖除魔任重道远,他一点都不想死。
这正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清咳一嗓子:“蓉姐儿......”没有妖孽唤得顺口:“我也很会画像,给你画一张权当陪罪!”他画的除妖符可不是盖的。
“好。”蓉姐儿显得很高兴:“燕哥哥给我画像。”伸出小手要他牵。
燕靛霞把手拢进袖里,和这个大妖孽手拉着手.......他没忍住,打了个寒噤。
沈岐山从五军都督府出来,刚到家下马,就见近身随从福安守在二门显见多时,脸冻的青白,瞧他来忙上前禀:“大老爷正在书房里,朝姨娘们大发脾气。”
沈岐山还不在意,只淡道:“他冲姨娘发脾气,干我底事!”
福安上牙打下牙:“他不是冲自个姨娘发脾气,是冲爷的姨娘发脾气。”
沈岐山微怔,旋而冷笑:“他倒挺会越俎代庖,我从前怎地没发现!”
怒沉沉穿园过院,稍顷近至书房,门前厮童见他来欲要禀报,即被喝止。
他走到猩猩红毡帘前止步,只听得沈谕衡语气严厉道:“既是后宅妇人,就该偏守一隅,安份守己识大体,谁给的胆大包天胆子,竟敢在三爷上朝时一路痴缠,赵氏是你不成?”
赵姨娘哭道:“大老爷明鉴,这可是六月飞雪窦娥的冤,自我从江南回来,连三爷的面都不曾见过一回,更别说有胆儿拦他上朝!”
又听沈谕衡道:“既然不是你,可是你们两个?”
一应的叫冤不知。
便听沈谕衡又说道:“一个个死鸭子嘴硬,再是不认,一并的罚。”
沈岐山掀帘而入,冷笑道:“大哥打算怎么罚她们?”
且看下回分解。
有词证:各人自扫檐前雪,休管他人屋上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