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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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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明此时伤势不轻,灵力翻涌无法调集,手中拳势比之前弱了何止分毫?但他欺勿吉心属混沌,呆傻憨厚,必然看不出自己指缝中所夹的毒针,即便是其同伴出声提醒,那也算自己占的上风,到时将毒针收入袖中便可毁灭证据,更可以对方相帮为名逼迫其认输。

    “要是中了我的毒针,嘿嘿……这针上喂了一十二种奇毒,让你转瞬化为血水!”

    宁枫旁观者清,自是知道这法明和尚的想法,神识牢牢锁定其指间毒针,暗暗冷笑。

    法明乃是慈恩寺弃徒,所修者乃是圣僧玄奘从天竺取来的大道三十五部真经,虽只是皮毛,但法相庄严,已初具其形,此时便是受了重伤,却仍是一股强大气势透体而出。

    勿吉荒外之人,哪里见过正宗佛法,此时不由暗暗惊奇,还以为对方真是使出了最强一招,当下催动浑身灵力,奋力使出。他虽神智愚蒙,但平日修习灵力最是执着,根基尤为扎实,此时全力之下,更是周身萦绕质朴灵光,便如巨石一般。

    法明嘴角冷笑,他针上所喂的均是剧毒,越是灵力强盛之人,发作越是迅速。后方薛怀义、摩罗什等人见这渤海公主侍卫将要丧命当场,不仅无丝毫阻拦,反而是对视阴笑,视若寻常。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宁枫神识凝至极致,聚成一点直射那细小之极的毒针而去,心念一动,手中无形气剑倏然飞出。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法明被勿吉强大的灵力所震,轰然飞至十数丈之外,口中鲜血狂喷,骨骼移位,已然是晕了过去。

    谁也没有瞧见,一道微弱的青黑光芒转折激飞,没入薛怀义身旁的一名僧人体内。

    勿吉本是使足了全力,却万没料到对方如此不堪,一时有些愕然,良久才回头道:“将军,他怎么了?是我用的力气太大了么?”

    乞羽比及见勿吉神色如常,微微诧异,只是厉声道:“勿吉,别讲话,快封住经脉!”

    薛怀义闻言哈哈大笑,也不管法明的生死,上前一步道:“乞羽将军,此时认输,或许还可救得你麾下这勇士一命。”

    渤海众人见将军神情凝重,而对方面色得意,又是惊慌又是疑惑,还以为这些中原人将要使什么妖法,纷纷围在一起护住公主的轿子。

    宁枫见这鄂国公不学无术,却作一寺之住持,心中鄙夷之极,双眼看着那名中了毒针的僧人,暗道:“一、二、三,倒!”

    那僧人正自起哄,突觉浑身痛麻难耐,六感全失,尚未来得及叫出声响便全身鼓胀变形,转瞬化为一滩脓血,只剩下一领袈裟层叠在地,沾满血污,腥臭难闻。

    勿吉见此情形,大叫:“这就是天朝的‘隔山打牛’的功夫么?果然厉害!”

    薛怀义听得身后众僧惊叫,急忙回头看去,一见之下顿时惊诧莫名,疑惑万分,心中更是大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护国僧人下毒!”

    乞羽比及心思一动,便知是那传音高人所为,后怕之余暗暗感激。他走上前来,躬身道:“国公大人,我渤海国虽属荒外之地,但臣民皆行事磊落,从不用毒,大人可勿要冤枉了我们!”

    薛怀义大叫:“冤枉?难道是我的弟子自己服毒来构陷你们么?简直放肆之极,来人,将这些蛮夷之辈拿下!”其话音一落,数十名身着袈裟的僧人团团围了上来,手中金杖闪闪发光。

    渤海国众侍卫大惊失色,纷纷叫道:“将军,怎么办?”乞羽比及眉头拧起,一旁勿吉终于看出对方不怀好意,轰然跃至前方:“公主不要怕,让勿吉守护你!”

    宁枫于暗处大叫不好,心道:“糟糕,这般反而是害了渤海众人了!”

    薛怀义得武皇宠幸多年,又任白马寺住持,麾下年轻僧人达千人,平日里作威作福,鱼肉百姓。再加上其曾征伐突厥,更是看不起蛮夷之国,是以此刻大失面子,怒极之下,不顾天朝大度威仪,竟是想将渤海众人拿下。

    朱雀街上的百姓商户尽皆吓得面容失色,各家紧闭门户,不敢再看,生怕惹祸上身。

    渤海众围在乞羽比及和物吉身后,个个双拳紧握,怒目相向。乞羽比及面色惨白,他身为渤海大将军,身经百战,却从未见过这等跋扈无耻之人,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突闻僧人之中传来一声:“国公大人,且慢!”

    薛怀义见竟有人阻拦,面色不悦,回头看去,原来是吐蕃国师摩罗什,他冷哼一声,疑问道:“国师有何高见?”

    摩罗什朝宁枫所在的客栈阁楼瞥了一眼,随后微笑道:“国公大人,在下此前接到武皇陛下通知,这次邀请番国使臣前来长安乃是举行上元节大典,祭祀天地,若是此刻为难渤海公主,略有些不妥。”

    摩罗什身为吐蕃国师,已多次呈送厚礼于薛怀义,欲攀援勾结。他在吐蕃之时便已闻听武皇之名,知晓其乃是天下少有的女中圣主,雄才大略,若薛怀义因此事触怒武皇,不仅他送出的国之大礼付诸东流,更是平白失了一个盟友。

    薛怀义闻言一怔,想到武皇的威仪,不由怒火渐灭。他侍奉多年,已经渐渐失去了宠幸,断不能因一时怒气而葬送了地位。不过此番于大庭广众之下连失三位徒子徒孙,他颜面全失,又岂能善罢甘休?

    摩罗什自是知晓其想法,双手合十,道声佛号:“公主既担心国公大人难以守护重宝,那老衲便让公主见识一下吐蕃密宗的无边佛法!”说罢双目闪烁,周身宝光流转,令人一见便生仰慕之意。

    乞羽比及早闻听吐蕃国佛门密宗之名,更知国师乃是天下少有的高手,当下惊容更甚,道:“国师……”

    薛怀义哈哈一笑,打断其言:“乞羽将军,国师将与本座同行,研究佛法,自也会担护宝之责!”

    乞羽比及再无推辞之言,面色凝重,他渤海国人虽擅征战狩猎,但不过是凭借身姿迅捷、天生力量,哪里能敌得过这等精通佛法的高手?他叫住跃跃欲试的勿吉,叹了口气,便欲亲自出战。

    此时宁枫藏于客栈阁楼之上,将一切尽收眼底。他心中焦怒担忧,突觉微风一动,转头看去,不知何时宫雨儿已经站在身侧,嫣然微笑,俏面之上带着一丝惺忪,显是刚睡醒不久。

    见其疑惑的眼神,宁枫赶紧传音告知详情,宫雨儿闻之也是怒容陡起,妙眸圆睁。两人商议之下,便打定要教训一下嚣张蛮横的鄂国公和白马寺众僧。

    此时众人尽皆合拢于渤海众侍卫之前,一时对峙,只等薛怀义一声令下便欲拿人。

    宁枫避开众人目光,看准时机,借着客栈檐角栏杆的庇护,御使九宫洞天步闪电般没入渤海公主的飞鹰小轿之中。他撩开软丝玉帘进入,轿中各处瞬间映入神识,但见空间颇为宽大,地上铺着松软的白貂皮,左右各立有几名侍女,中央毛毯座椅上却端坐着一名绿衣少女,衣着华贵,丰润美颜,气质脱俗,应当便是渤海国公主。

    此刻侍女们正惊慌颤抖,突见有人闯入,不自禁的“啊”地叫出声来。宁枫大惊,闪电般指尖射出软绵劲气,将众女的哑穴封住,令其不能出声。

    不想这些侍女本就精神紧张,心思绷紧,以宁枫的疾速手法竟还是晚了一步,轿外的渤海侍卫闻得惊叫纷纷大震,还以为是天朝这些僧人趁机从后偷袭,纷纷围了上来,疾问:“公主殿下?”

    前方的薛怀义见状更是哈哈大笑,道:“公主可是贵体抱恙么?要不要本座进轿帮公主检查一番?”白马寺众僧顿时哄声大作,****不绝于耳,唯有吐蕃国师口颂佛号,周身闪耀淡淡金光。

    宁枫暗道糟糕,急忙传音对绿衣少女安抚道:“公主殿下,莫要害怕,我是来帮助您的,麻烦先让你的手下让开,不要令人生疑。”

    少女眨着一双淡褐色的大眼睛,虽略有慌乱惊惧,但却仍掩饰不住周身的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之气,她面色稍定,上下打量的宁枫,满是疑惑之色。

    宁枫疑惑,暗想:“难道她听不懂中原语言么?”心中不由大急,正思索对策之时却已见少女缓缓点点头。

    此时渤海数名侍卫已经走至轿边跪下,高声请见。

    宁枫伸手解开其穴位,紫衣公主正了正身形,对这轿外众人道:“我没事,你们退下吧。”侍卫齐声应答,随即又退至乞羽比及身旁。

    此时薛怀义早已不耐,口中大叫:“公主的侍卫如此不中用,还是将欲要献给武皇的宝物交给本座,不然如此下去,被宵小之辈有机可趁就不好了!”

    轿中众女穴位皆被解开,侍女们慌乱之色稍缓,却仍是挤作一团,远远地看着宁枫,唯有渤海公主美眸闪动,疑惑问道:“你……你是何人?”

    宁枫来不及解释,只是微微一笑:“我只是一路人,眼见这些僧众欺人太甚,是以想要出手一助而已。”

    公主一双秋水双眸灼灼闪烁,满脸狐疑之色,她也知薛怀义乃是武皇面首,权倾朝野,哪个路人这般胆大,会招惹这等跋扈猖狂的鄂国公。

    她惊疑之色一闪而逝,也不追问,便微笑道:“那便有劳公子了!”

    前方乞羽比及内心一横,对身后侍卫道:“守护好公主!”随即踏步上前,便欲亲自出战。

    摩罗什面容不改,合十双手突然发下,横练为掌,其上光华闪烁,隐隐有裂空之声,便是远及数十丈也能感受那惊人的气势,一时白马寺众僧畏惧靠后,而渤海侍卫更是惊慌失措,口中大叫:“将军,我们跟他们拼了!”

    乞羽比及虽修为疏浅,但见惯生死,气势竟是丝毫不弱,缓缓向前。

    摩罗什冷笑,正欲一掌将其击毙,忽听那白鹰小轿中传来一声悦耳清脆之音。

    “乞羽将军,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