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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乱的衣襟散了一地,床帐盖在交缠的两具赤裸身躯身上,空气里满是暧昧的味道。酒壶倒在床榻边的木凳上,壶口还在滴滴答答的往外漏着酒液……不过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
床、床居然散架了?
李冉冉目瞪口呆的盯着暗红床帐下的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拖出了现场。伊娘姐姐麻利的关好门,继而愣愣的杵在原地,表情尴尬,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他们……呃……很激烈。”不知道怎么回事,李冉冉突然就冒出这么一句。
秦无伤面无表情的凝着她道:“也许是床板本身质量不好。”
“质量不好?”李某人呆了一瞬,随即爆笑,师父太有才了,说笑话的时候都自己都完全不会发笑的,很好很强大。
伊娘姐姐接过话道:“两位还是随奴家去前厅吧。”
两人跟在她身后穿过回廊,其间某人一直脑中遐想万千,十分不纯洁的考虑哪个姿势才会让床榻掉,话又说回来,这种概率真的很小吧,要是ooxx的时候突然出这个状况多郁闷啊……搞不好从此心里都有阴影了,从此无法在正常的床上那个,只能转移战场到长桌,梳妆台,圆凳,啊!差点忘了,打野战也可以!
她正在那yy的欢快,视线全然放在自己的脚尖上,一不留神就撞到了拐角处的漆柱,冲击力极大,瞬间就让某人鼻子下挂了两道红红的血痕。
伊娘姐姐目瞪口呆:“这么大根柱子你没看到么?”
李冉冉抱着鼻子逞强:“我有斜视不行么?”
秦无伤叹一口气,抬手将她的血擦掉,李某人乖巧的仰着头,只觉那衣袖沾着淡淡的清香,轻轻柔柔的在她鼻下掠过,连带着痛楚都降低了许多。
为了不刺激可怜的鼻子,她只能张着嘴巴呼吸,一边还不忘道谢:“谢谢师父。”
他点点头,随即扯下染了血的半截袖口攥在手心里。李冉冉那一碰就碎的玻璃心直接归为尘土,有那么脏么?洗洗不行啊,非要撕掉才安心……
“你不是有恐血症么?”
“什么?”她反射性的抬头。
秦无伤淡淡重复道:“你不是怕看到自己的血么?”
啊啊啊……原来他是在关心自己,好感动……呜呜呜……李某人的心再度回归零伤害安全状态,还迅速升级加上了秦无伤牌保护层。
苗疆的建筑风格其实和中原的区别不大,这一点让李冉冉很是疑惑,因为以前在教科书上看到上边说是以吊脚楼、长形茅草房以及石屋为主,可这边完全就和之前在中原见过的没什么两样,她困惑的皱眉询问身侧女子:“这里的房子都是那样的么?”
伊娘姐姐笑着道:“是啊,我们受中原某些文化影响,除了巫女的屋子还是旧时的吊脚楼,其余的都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了。”
李冉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三人迈入前厅,但见有白发老妇高坐堂前,面容慈祥,神情闲适,那和蔼可亲的模样让李某人无端生出一分好感来,联想到自己在现代的祖母,也是这般样子的呵……
“阿娘,这二位是来参加伊娘妹妹婚礼的。”伊娘姐姐贴心的说明。
老妇点点头,笑呵呵的道:“远来是客,快请坐下,我伊娃娃要成亲的郎君可是你们的朋友?”
秦无伤应道:“实不相瞒,花信乃是在下的师弟。”
“那更应该好好招呼了,湘娃娃你帮他们安排个好的住处。”老妇顿了顿,又道:“不过我们这儿有个习惯,远方来的陌生人一定要去见一见巫女,不知二位是否有异义?”
伊娘姐姐补充道:“你们不用多想什么,其实原本没有这个规定的,若不是二十年前有个女魔头闯入……”
“湘娃娃!”老妇倏然厉声打断,口气决绝。
女子自知失言,慌忙垂下头不敢再多话。
李冉冉暗自揣测对方的话,心底疑问阵阵,难不成这里又有什么大阴谋?苍天啊,她才刚刚从应接不暇的阴谋圈里跳出来,可不可以让她过一段舒服安逸的日子啊……
秦无伤微微皱了皱眉头,斟酌一番后道:“入乡随俗,我们自然是不会有意见的。”
“好。”老妇满意的点点头,吩咐道:“湘娃娃带他们过去。”
这么急?李冉冉顿觉荒谬的抿了抿嘴,用得着这么警惕么?那个巫女看来就是类似安检系统了,所有陌生人都要去她地方报道一下,那若是碰到她不顺眼的人呢,难道就要统统驱逐出境?好古怪的习惯……
她不甚苟同的暗自翻了个白眼,却意外看到身侧男子若有所思的目光,于是加快脚步赶至他身边,轻声问道:“师父是不是也和我想的一样?”
秦无伤瞥一眼她,再揣测一下与带路女子的距离,继而低声道:“我是在想你小师叔什么时候能够出来。”
李冉冉笑嘻嘻的调高眉:“师父你思想不健康哟――”
“胡扯。”他淡然驳斥,“我们要尽早回昆仑,还有很多事务等着处理。”
“你要带小师叔回昆仑?”她一下子就急了,“那伊娘怎么办,万一人家一次中奖了,岂不是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爹么?然后过了几年后悲情母子再一起上昆仑寻亲么?”
听她越说越离谱,秦无伤终于面色薄怒,冷斥道:“胡言乱语!你师祖曾让我们这一辈三人发过誓,此生心系昆仑,不可娶妻,你小师叔又怎么可以和那女子双宿双飞!”
李冉冉慌忙上前拽住他的袖子:“可是……可是他们都有了夫妻之实了啊!”
他冷冷抽回袖子,道:“先师遗训,怎可违逆!这是你小师叔犯下的大错,回昆仑必要重责,至于那女子……我无能无力。”
闻言她无精打采的垂了下头,心里有冲动立马跑回伊娘身边告诉她早点抓紧时间私奔,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无情的打压下去,照着师父的性格,天涯海角也会揪他们出来的吧,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啊,更何况,花信会不会同伊娘私奔还是个问题呢,哎……先师遗训先师遗训!她发现她从未像此刻这般如此厌恶这个词。
不知不觉间脚下的路变得狭隘起来,小路蜿蜒至丛林深处,原本开阔的视线一下子缩拢。李冉冉伸长脖子向远处眺望,却因着那高大茂密的林木遮去了日光而看不清尽头的路。
“一直沿这条路走到底便是巫女的住处了,敲门时请先说明来意,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对了,若是有兴趣,还可以问卦,很灵的!”伊娘姐姐善意的提醒道。
“谢谢。”秦无伤礼貌颔首。
小径极窄,只能容纳一人通过。她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背后,只觉周围阴森森的,甚至隐约有不知名的诡异嚎叫声从某个位置传来。越往里面走温度就越低,走到路尽头处,李冉冉已经冻得上下牙床直打架,只能双臂抱肩道:“师父,很、很冷……”
他微微侧过脸,神情有丝无奈,“早知道便该先教你内功心法。”说罢伸手圈住她手腕。
温热暖意从指尖流入,缓缓弥漫开来,游走在身体的筋脉里,带来怡人感受。她舒服的眯起眼,道:“这就是真气么?”
秦无伤收回手,道:“对,不过只能维持一炷香的时间。”
羡慕啊,武功高强的人就是好,冬天都不用穿棉衣不用生活取暖了……在这一刻,李某人又坚决的立下了要成为武林高手的决心,只不过这次决心能持续多久就看造化了……
杉木支撑的三层吊脚楼,一面背靠山壁,屋檐上铺了厚厚的茅草,边沿有长短不一的布条垂下来,仔细一瞧,还能看到上边画着奇形怪状的符咒。大风阵阵,在最下层架空的支柱间穿梭,发出凄厉的呜咽声,使人毛骨悚然。
很邪门……她瑟缩了下,下意识又扯住前边人的衣角,“师父,我觉得有点怪怪的,要不别进去了吧?”
他目光淡漠似水,掠过她脸庞,道:“你又不是一个人。”言下之意就是他会在她身边。
是啊,有师父在自己还在龟毛些什么……听到这句话仿佛吃了颗定心丸,李冉冉勇气倍增,于是紧跟着他一鼓作气上了竹梯。
二层看来便是厢房了,走至中间,深色布帷隔绝了两人视线,秦无伤沉凝片刻,手指叩击布帷下的木门,出声表明身份:“有人在么?我们是中原来的客人,想在这边逗留两日。”
好半天都没有动静,就在他想再敲一次的时候,异常嘶哑的声音从里边传出来:“中原人?我有好久没看到中原人了,进来吧。”
李冉冉顿觉刺耳的皱起眉头,好难听的声音,都分不出是男是女了。
声音再度响起:“我的嗓子前些年就坏掉了,还请姑娘包涵。”
李冉冉大惊,她居然听得到自己心里所想的,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进了屋才知道比起里边,外面简直是光线充足空气清新,屋子里飘着恶心的腥臭味,连烛火都微弱的可怜。能见度极低,她费力的眯起眼,才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背对着他们坐在藤木椅上。
“两位远道而来,辛苦了。”女人慢悠悠的转过脸。
李冉冉几乎要控制不住的尖叫,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密布的刀疤覆盖了全部的面颊,纵横交错,完全分不清原来的面貌,最恐怖的是她其中的一只眼眶黑洞洞的,没有眼球。
“吓到你们不好意思,我的嗓子和我的脸一同毁在了几年前。如今伤疤虽好,还是一样吓人啊。”女人沉沉的叹气,口气里掩饰不住的遗憾。
秦无伤静静伫立一旁,也不接话,好半晌才道:“巫女可对我二人身份有所质疑?”
女人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声,“你们是敌是友从一入门的时候我便知道了,不过既然来了,就让我替你们每人卜上一卦如何?”
李冉冉抛掉恐惧,势利眼的道:“可以问财富运势么?”没办法,她真的厌倦做跟班了,好想做个女王啊……
“可以。”女人抬手示意她坐下。
李冉冉笑嘻嘻的道:“不然你一会儿也帮我师父算算运气。”
女人用一只眼睛看了秦无伤半晌,幽幽的道:“没有挫折的人生,你可满足?”
秦无伤美目微动,沉默不语。
李冉冉脸上浮现钦佩之色,看来是说到师父的痛处了,这巫女好生厉害……她迅速圈腿坐好,狗腿道:“巫女大人,帮我测测财富运。”
女人仔细的观察她的脸,过了好一会儿又道:“请姑娘把手伸出来。”
还要看手相?李冉冉卷了卷袖子,依言将手放到藤木桌上,“麻烦巫女大人了。”
伸出两指搭在她脉间,女人的脸色忽而变得极为难看,眉心紧拢,目光深沉。李某人看的心惊肉跳,这是什么表情,是说自己这辈子注定没有发财命么?!
许久,女人出声打破沉寂:“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赠给这位姑娘,还望这位公子出去等候。”
秦无伤侧过身,用目光询问她的意见。李冉冉心急如焚,当下点头如捣蒜:“师父你等我一会会就好,我马上就出去和你会合。”
待到室内只留下两人,女人才收回手,慢条斯理的吐出惊人语句:“姑娘你中了毒。”
李冉冉呆了片刻,心想对方也许略懂医术,知道自己中毒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于是轻笑道:“巫女大人实在叫小女子钦佩,不瞒您说,我确实中了毒,不过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
“离人散的毒对么?”她单手随意敲击着桌面,“慢性毒,无解药,只能靠每月醉绮罗的花粉来以毒攻毒。”
李冉冉恍若被人从头到脚倒了一桶凉水,脑中一直回旋着几个字――无解药,醉绮罗……愤愤然握紧了拳头,她的心猛然剧烈收缩了下,原来他又骗她!这毒没解药,他却一直用另一种毒药来压制她的毒发,还这般恶劣的瞒着她,段离宵呵段离宵,你果真是无法信任别人永远以自我为中心的男人……
女人撑着下颔,收回手指,敲击声骤停,她咧着嘴一字一顿:“可惜啊可惜,姑娘你命不久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