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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丘军!杀呀!”
叶楚青狂吼一声,人已经高高跃起,一头扎进了蛮军的后阵。
后阵中约还有两百人左右的蛮兵,似乎是特意留待楚军战到最后关头,筋疲力尽之时再投入战场,去给楚军以最后一击的预备队。看来这支蛮军的将领虽然没有冲杀最前线,但是相比起有勇无谋的莽夫,却更懂得战场上有收有放的调度法则。
叶楚青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蛮族将领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因为在他心里,这个人纵使是如扎雷那般悍勇无双的勇士,自己也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他就地格杀。
为了弟兄们,也为了自己!
叶楚青已经看到了在一众蛮兵的簇拥之下,那个蛮人将领正在后阵之中指挥着蛮兵向自己攻来,显然,叶楚青的一柄斩马刀在战场上大杀四方,所向披靡,已经让这些蛮人充分认识到叶楚青的威胁。
嘿!就怕你们不冲着我来!
叶楚青嘴角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笑来,他并不是喜欢杀戮的人,但当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叶楚青也从不惧怕用敌人的性命来成就自己的胜利。
没错,自己受了伤,力气已经耗去不少,沉重的斩马刀在手中也不再使得那般自如,但是叶楚青从来就不是凭借一股子蛮力去作战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如同此前在安奚城头夜袭时一般,猫下了身子,双腿发力向前蹿去,既缩小了自己的受敌面,又凭借脚力来加大自己的向前的惯性,习武的人都晓得“借力使力”的道理,但是在没有“力”可以去借时,叶楚青知道如何来创造出“力”——他每向前的一步都重重地蹬在南疆这坚硬的土地上,从地面生出来的反冲通过他的双脚、他的膝盖、他的大腿、他的腰腹、他的手臂,直到寒光森然的斩马刀上。
两个蛮人迎面撞上了叶楚青,手中的钢刀一上一下试图来招架叶楚青的斩马刀,却不料叶楚青脚步变换,斜向朝两人身侧去抹,堪堪避过了蛮人的锋芒,而回身抽出斩马刀朝着蛮人两把刀的刀面一削,只听“当”的一声,两把钢刀应声折断,两个蛮人还在吃惊,已经被后头赶上来的郑兴东与谢意一人一个戳翻在了地上。
嘿!叶楚青双臂有些发麻,但却觉得快意无比,仿佛在他面前的并非是生死相见的蛮人,而是一个又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木桩子。
是了!你们便是木桩子!
长刀军本就没有如通常的楚军一般配备盾牌,而是使双手刀,完全放弃了防御,凭借小队作战的阵型掩护来彼此支援,以攻代守,将长刀攻击范围广、杀伤力大的优势去发挥到极致——这样的一支完全舍弃了防御的军队,在战场上碰见真正的敌人,和在演练时面对一个个木头桩子,又有什么分别?
考虑的事情无非只有一件罢了,那就是尽快杀敌!
“还能打的,随我冲他们后阵!”
叶楚青大喊,战场上的众人一听,都放眼瞧去,只见叶楚青与郑兴东、谢意三人早已再次冲在了最前头,奋力去朝那蛮军的将领杀去,一路上血肉横飞,如同三头发疯的公牛一般,硬生生地从蛮人军阵中闯出了一条通路。
长刀军此时已经损伤过半,更别提郑兴东手下的那些楚兵,也几乎将家底拼光,但是见他们的头领尚且如此不惜命,这些人又如何会去贪生怕死?
“弟兄们,拼了!”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剩下的众楚军纷纷跟上叶楚青等三人,百余把长刀如同翻飞的白浪,一浪又一浪地冲击着蛮人的军阵。
元宵夜里,明月当空,地上却是火光通亮,人影斑驳,寒光闪闪,血雾纷纷。
叶楚青终于杀到了那个蛮军将领的面前,自己却早已浑身浴血,残肢挂肩,如同地狱里头闯到人间来的一只厉鬼,又像刚刚搏杀了群狼的一头猛虎,纵使是向来自诩彪悍的蛮人,见到了叶楚青这副模样,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叶楚青笑了,他知道蛮人的这一步退得恰好,他知道蛮人的心中已经生出惧意,三军可以夺帅,但不可以夺志,你在敌人的面前往后退了,那便意味着你败了。
叶楚青用尽了最后的力气,高举起斩马刀,只见呼呼风响,寒光乍现,那名蛮族将领的头颅滚落到了叶楚青的手中。
“杀!”
郑兴东与谢意将叶楚青身边的蛮兵奋力架开,叶楚青则早已踩上一处高台,高擎起这个蛮人的脑袋,在营地里头的火光照射之下,只见这颗头上,那蛮人最后的表情上写满了恐惧。
一千蛮军以逸待劳,竟然被三百楚军杀到如此境地,试问除了恐惧,他们还能作何感想?
蛮军败了,“哐啷”一声,不知是谁第一个丢下了兵器,掉头就跑。
叶楚青从冷江开始,一路上大小十余战,至到今天,他第一次见到蛮人居然放弃了抵抗,要去逃跑,他打心底里地高兴,却又打心底里地觉得悲哀,因为他知道,为了这一次胜利,他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楚军夺下了这处岗哨,却没有多做停留,时间不容许他们停留,剩下的兵力也不容许他们停留。
叶楚青茫然地看着郑兴东与谢意带领着众人草草将阵亡的袍泽就地掩埋,其实也无非是随意找了些沙土与乱草将他们盖住罢了,如同万千死在南疆的中楚男儿,最终他们连一处墓碑都未曾留下,叶楚青甚至不记得他们其中大多数人的名字,只晓得在十余天前,这些人还在与他嬉笑怒骂,奋力地在铜丘城里演练着他传授的刀法。
谁言盛世享太平,可知南疆白骨冰?
“还剩多少人?”叶楚青淡淡地问向蹒跚而来的谢意,他显然也受了不轻的伤。
“除开你我与郑校尉,还剩一百十七人,半数以上带伤,而且俱是咱们的弟兄,郑校尉手下,已经没有活人了……”谢意看着叶楚青,平静地答道。
“知道了。”叶楚青道,他突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在南线时,李源一不就是每每如此来问向他与何挺进么?叶楚青讨厌这样的感觉,但他却不知道,从此往后,这样的问题他还要去问上多少次,或许,直到他也成为躺在地上的一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