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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话总是经验之谈,虽然未必完全准确,但大概率没错。
于是中午过后,就起风了。
阴沉沉的天空乌云聚拢,风声呼啸,但蒸腾的暑气却并没有为此消弭,反而愈演愈烈,越发沉闷,以至于身上总是黏糊糊,怎么都不能爽利。
叶知秋的脚步不快,半天时间,也才走出了三四十里,回头仍可见到东岳巍巍。
放眼四周,一片荒凉。
等到半小时后雨点渐落,叶知秋到底是没找见可以避雨的地方,只能冒雨前行。
这场雨从白天一直下到了夜里。
尽管因为身负妖刀的缘故走不太快,每步落下总会响起啪的一声,留下一个清晰分明的脚印,但是胜在毅力坚韧,步伐稳定,一整天时间直线赶路,过山过水,终究还是让他走了百余里地。
雨是越下越大,也将他给淋了个通透。
天黑之后,叶知秋来到一片人迹罕至的山脉,这里已经属于齐州废城的边境。
上山之后,才见四周草木稀疏,怪石嶙峋,偶尔可以瞧见一些年份不短的大树,也都枯死,偶尔有些带着绿意的,也远不算是枝繁叶茂,无法避雨,肉眼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更无岩突遮挡之处。
所以豆大的雨点不断砸在他身上,迫不得已之下,只能绕路向西,往废城走去。
一直等到深夜时分,叶知秋才终于来到这片低矮逶迤的山脉边缘。
举目望去,黑暗之下,废城轮廓依稀可见,破败的高楼,倒塌的城市,草木葱茏与水泥钢筋相互依偎,原始地貌与人类文明交融共存,最边缘的密林地带,有着团团雾气飘荡游弋,尽是一些遭了嫌弃的孤魂野鬼,不被允许进入废城躲避阳光,只能跑到这种地方苟且偷生。
密林丰茂,与身后这片光秃秃的矮山,泾渭分明。
适才一直在想,今晚应该如何避雨的叶知秋,这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这片低矮逶迤的山脉深处,大概率有着一位实力不弱的阴鬼、魔怪或者其他什么在此盘踞,并且很可能是从土里爬出来的,一身死气,所以才让山脉生机惨淡,草木萎靡。
掂了掂身上的包裹之后,叶知秋便不在山上继续逗留,往废城走去。
进入密林,那些漫无目的游荡的雾气,立刻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四面逃窜,无声无息,画面诡异,但是不会跑来阻碍什么,而且莫说是如叶知秋这般修行中人,哪怕换做寻常人等,即便只是一个小孩子罢,这些没了肉身保护,又拒绝了阴间指引的孤魂野鬼,也没可能大胆放肆。
一顿喝骂就能轻易吓散的魂魄罢了,基本上是当年诡异复苏之时死在这里的人,因为各种原因,才会在此长久逗留,不肯离去。
叶知秋没打算理会它们。
半小时后。
叶知秋在废城边缘,找到了一处可以遮风挡雨的破楼,看起来应该是座写字楼才对,只不过因为没了人族在此活动,草木疯长,更有几棵大树在这边缘生了出来,一路拱开逐渐被这风雨腐蚀的墙壁,导致裂痕蔓延,最终大半倾斜倒塌,留下一片巨大的废墟。
只有小半依然顽强留在原地,形成一座很简陋的庇护所。
沿着洞口钻入其中,黑暗中,突然响起咕咕嘎嘎的怪声,随之便是一堆密密麻麻的红点亮了起来。
顺手解决了这只藏匿已久的魔怪之后,叶知秋嘘出一口浊气,倚着墙角盘腿坐下,将包裹打开,依靠轮廓艰难检查里面的情况——问题不大,厚厚的一摞纸钱并不惧水,干粮也被梅璎用了油纸包裹,所以也就用来换洗的衣裳湿透了而已,拧干水分挂起来就行,等雨过去,很快就干。
梅璎的手艺向来不错,就连更多需要考虑存放的干粮,都能做得有滋有味。
叶知秋嘴里叼着半块儿干粮,脱掉衣裳悬挂起来,随即起身走到洞口跟前,借着微弱的天光摊开舆图。
齐州废城境内,有一福地,名曰长在山,依着记载排名并非很高,第六十一,再往北去不远便到。
有关洞天福地的事情,其实人族也有了解,但是大多源于古书记载,诸如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的地址、周回等等,却极少有过真正的探索,毕竟大多都在人族地盘之外的地方,尤其洞天福地灵力充沛,远非外界可以相比,所以这些地方若非不得其门而入,便总会有妖鬼盘踞,更有甚者,异兽成群。
但也不是没有猎人铤而走险,只不过大多有去无回。
叶知秋盘坐在地,啃了一口坚硬的干粮,将舆图摊开放在腿上,瞧着其上长在山福地的标注,以及溪兰细致入微的注解,仔细揣摩。
不比东岳太山洞,范围之内的一切都差不多都被鱼红鲤掌控,这处长在山福地,或许是因排名问题,所以时至今日也还无主,传说古时乃是毛真人治之,但在如今已经沦为诸多异兽盘踞之所。
也因距离北城不算太远的问题,时常能够见到一些猎人在那周围出没,而在福地西南方向,二十里处,甚至还有一处因为约定成俗才被建立起的小型荒村,除去想要铤而走险的猎人之外,还有不少胆大包天又有些许本事的人,都在那边做生意。
但越是这种野外人群扎堆的地方,越是没有规则可言,所以混迹其中的,便往往是些心肠歹毒的狠角色。
其中最常见的就是客栈,大抵因是位置固定,所以店家基本可信,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黑店,十家客栈里面总有那么一二三个,做的都是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的一次性买卖。
可即便住的不是黑店,晚上睡觉也得万分小心,倘若被人暗中盯上了,小偷小摸尚且还好,万一碰见手段狠的,可能就会眼睛一闭,再睁不开。
人吃人,鬼吃人,人吃鬼,在那地方屡见不鲜。
或也因此,溪兰才用朱砂将那座小型荒村标成血红。
如今正值季夏时节,距离京高学府大开校门还得两月有余。
时间足够。
叶知秋三两口便将干粮吃完之后,收起舆图,转身回去里面的位置,靠着墙角和衣而卧。
背上妖刀常欲反噬持刀之人,煞气汹涌,愈晚愈烈。
雨夜深沉,后半夜更电闪雷鸣。
...
次日雨歇,阴云未散,看似还会有雨再来。
傍晚。
长在山福地西南二十里处,一片简陋房屋高低起伏,统共也就一条街道,黄土路面泥泞不堪,暑气蒸腾,来往人稀,只看面相就能知晓,此间鲜少良善之辈,三五成群聚在路边,全然不同于在北城之中,亦或幽都,此间之人除去挎剑背刀,不少人还配有枪支,并且多以手枪为主,通过体内灵力灌注其中的方式,子弹出膛,无论速度还是威力,往往不弱。
至少在修为境界还不高时,有些作用。
但这早已淘汰的东西并非主流,并且但凡身上带枪的,哪怕长相表情十分凶狠,也改不了他们最好欺负这一事实。
叶知秋自村西而入,行走在这泥泞的街道中间。
许是因为相貌太过年轻的缘故,所以路旁尽是不怀好意的目光,甚至有人已经开始跟了上来,堂而皇之,并不隐藏自己的身形。
于是更多人的眼神当中,便多了些戏谑。
但也有些面露讥讽亦或深思之色,大抵是眼力相对更好一些,已经从那年轻人走路时的姿态细节,尤其过分沉重的步伐以及衣着打扮之中,瞧出了什么。
可叶知秋却始终不予任何理会,一路走过,左右打量。
除去溪兰惯称的客栈之外,还有不少其他店铺,其中最以贩卖兵刃药品的居多,还有一些则是皮肉生意、二道贩子。
叶知秋甚至还在路上瞧见了一家挂着镖局门头的坊楼,建筑要比别处稍显精致,但也寻常,院子里面还有不少正在练武的镖师,呼喝之声传到外面,清晰可闻。
但也不知真是镖局,还是假借镖局的幌子,做那半路杀人越货的买卖。
叶知秋对此并无留恋,也没打算一探究竟,四周瞧了瞧,找见一家生意还算兴旺的客栈便走过去。
适才一直跟在后面的几人,终于开始加快脚步,赶在叶知秋进门之前将他拦住。
为首是个手臂粗壮的矮汉,毛发端的十分旺盛,手里提着一把雪亮阔刀,身后统共跟了三人,除去一看就是寻常货色的兵刃之外,还都佩了一把手枪。
“小子,打哪儿来的?”
甫一站定,那身材精壮的矮汉便将阔刀扛在肩膀上面,狞笑起来。
叶知秋报以微笑,实话实说:
“东岳。”
矮汉闻言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连带着周围那些跟来看戏的人群当中,也都响起不少耻笑的声音。
不过叶知秋却始终平静,只待周围笑声稍歇,主动开口与那矮汉问道:
“你叫什么,在这地方有没有混出什么太大的名堂?身后有没有靠山?”
“嗯?”
矮汉笑声收敛,眼神变得古怪起来,盯着叶知秋上下打量。
随即扯起嘴角嗤笑一声,扭头与身后一人讥讽道:
“瞧见了没,听见了没?你他娘的还说别是什么富家少爷,暗地里面有人保他,狗屁的少爷!老子就说他只是个小说看多了的大傻鸟,真以为背着把剑穿了衣裳,就是什么狗屁大侠,我呸!”
说着,矮汉便眼神轻蔑地重新看向叶知秋,冷笑说道:
“来打个赌,这小子就连拔剑都费劲,你们几个信不信?”
身后几人忙地点头。
叶知秋懒得理他,转头看向周围,目光很快就在里面寻到一个正在皱眉的中年男子,开口问道:
“这家伙有没有靠山?”
后者眉头一挑,指了指自己。
“问我?”
叶知秋点头。
中年男子眯起眼睛,忽然露出些许笑意,摇摇头道:
“他就是个匹夫罢了,在这街上没名没姓,更没有什么所谓的靠山,你要真觉得这家伙碍眼,杀了就是。”
叶知秋与他道了声谢,抬脚往前,每每脚掌落在泥泞的地上,啪嗒有声。
矮汉面上冷笑慢慢收敛,一偏头吐了口唾沫,将他原本扛在肩上的阔刀用力一沉,顿时就听呼然一声,刀锋离地尺许有余,带起的劲风,却将地面泥泞压出了一个浅浅的凹坑。
随即额头神符明亮,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在这鬼地方混得久了,无论是谁,都知狮子搏兔亦尽全力的道理,否则一旦阴沟里翻船,就是丧命的代价。
但他那道神符,也就是个不知名的小神罢了,看着像是某处土地,或者某座小山的山神。
倒是他这心动境修为,对比神符品秩之后,显得相当不低。
待到相距一丈之处,叶知秋突然停下脚步。
矮汉方才眯起眼睛有些疑惑,就见这个看似愣头青的年轻人,缓缓抬起一只手来,食指伸直,就像小时跟人玩闹那会儿,比出手枪模样。
叶知秋不急不慢地瞄了起来,手臂小幅度摇晃。
周围人群当中顿时再次传来耻笑声。
而那矮汉则是逐渐满脸阴沉。
“小子,这可不是什么过家家的地方,老子看你还年轻,难得大发善心,将身上的东西全都交出来,饶你...”
“嗙!”
不等矮汉把话说完,叶知秋手指已经稳稳指向他的眉心,口中出声的同时,好像真有后坐力般,手臂忽然抬了一下。
但在手臂动作之前,却有一道像是气流般的扭曲,已经自其指尖喷射出去,悄无声息,亦或稍微有些细微响声,却被他的声音完全掩盖。
一点扭曲。
一线气流。
恍如一剑。
一掠而过。
噗!
一声轻响之后。
矮汉还没说完的话,彻底说不出来了,脑袋一仰,两眼一瞪,眉心脑后血花绽放,已然是被前后-洞穿。
随之身形砰然倒地,摔在泥泞的路上,泥水四溅。
周围人群中的耻笑声顿时不见,整条街道变得死一般寂静。
轰!
一道惊雷陡然划过阴云密布的长空,跟着便是一颗雨珠啪的打在地面上,继而连成哗啦啦一片。
又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