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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所谓的乱葬岗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五六点钟，整个过程并未出现任何波澜，甚至就连那些肆虐在城市里每个角落中的鬼脸恶灵都很突然地消失不见了，安静得让人匪夷所思。
可阴影却依然笼罩着整座城市。
叶知秋可以猜到，这应该是周尧干的好事。
但这场短暂的太平却注定不会持续太久，并且对于生活在这座城市中的人族而言，也就仅仅只是安静了一些，那些无孔不入的阴影，仍在无情地吞噬着他们赖以存在的生机。
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至少对于叶知秋而言，是这样的。
与赵大娘在楼梯口分别，叶知秋回到自己的房间。
刚推开门，屋里就传来一阵大笑声。
老周正盘腿坐在对面那张床铺上，跟前还有一张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可折叠式矮桌，上面摆着两袋子的五香花生，以及两瓶超市里面价格最贱的白酒，正看着电视节目哈哈大笑——那是一部早在诡异复苏之前的就已经录制完毕的情景喜剧，也亏得他还能在这个年代从电视节目单里翻出这部片子，类似的情况，已经大抵可以说是考古了吧？
叶知秋神色平静地将门带上。
“你怎么进来的。”
“嗯？哦，走窗户。”
老周一脸无所谓地说着他的无耻行径。
“话说你去做什么了，都已经这个点儿了才回来。”
“乱葬岗。”
“有发现？”
“还行吧，但不是我。”
叶知秋将外衣脱掉，随手丢在床上，然后又从老周跟前的桌上拿了一包五香花生，坐在自己那张床上吃了起来。
“赵大娘说那是个养尸地。”
“这世上还真有养尸地？”
老周一脸意外，但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倒也是，毕竟就连鬼啊怪啊什么的都已经变成真实存在了，那些风水堪舆寻龙点睛什么的，应该也不会假...但这就很麻烦了啊，类似这些的东西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学会的，而且就算想学，以现在的情况来说，门路也没那么好找。”
老周抓了抓头发，开始有些发愁了。
叶知秋倒是懒得考虑这些问题，将手里的花生一阵猛搓，然后左右手来回倒腾几遍吹几下，就将大多数的花生皮都给清理干净，随即一把拍进嘴里，一颗不落。
老周瞥他一眼。
这种吃法让他觉得有些难受。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问题的时候。
“昨天，”
老周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周尧跟你说的，让你小心一点儿，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叶知秋一脸病恹恹的模样，干脆直接脱鞋躺在床上。
“但如果你非得深究的话，我也不是很清楚，可能是他已经看出了什么，所以让我注意点儿千万别在赵大娘身上丢了童贞，否则以后嫁过去的话，会少活好几年。”
“我在跟你说正经的。”
老周的眼神变得有些阴沉了。
“是不是东域神武局里出了什么问题？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他的目光转向叶知秋额头上的那条竖痕。
尽管没有证据可以直接证明，但那显然不是什么火眼金睛。
叶知秋表现得相当无赖。
“谁知道呢。”
老周的脸色更难看了。
但在他开口前，叶知秋却提前说道：
“夏彦斌这人，你应该是知道的吧，他跟我说过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让我有时间的话上网查一下应该怎么培养死士，这很容易就能查得出来，具体的内容我就不说了，你也应该知道这个，然后我就得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结论。”
叶知秋别有深意地笑着看他。
“放眼所及，十有八九都是死士。”
“...所以，你有叛心了？”
老周眯起眼睛，杀机隐现。
叶知秋装模作样地想了想。
“虽然不想承认，但我确实有对这一行为非常不满，可在逐渐冷静下来之后，我才突然发现，夏彦斌的野心似乎要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庞大，而他也正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尝试着将我笼络过去...毕竟你要负责帮我照顾张妈妈他们，这是我应该支付给你的报酬。”
“但夏彦斌他也就只是个有钱的商人罢了，翻不起什么太大的风浪。”
老周的气息恢复平稳。
“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那就是我现在的想法？”
叶知秋哈哈一笑。
“这你就尽管放心好了，我就只是个将死之人，就算真有叛心也翻不起什么太大的风浪，更何况是根本没有，我很喜欢太平安定的日子，也很向往，而这样的方式又恰好可以产生非常强大的凝聚力，有利于国泰民安，所以即便知道这些之后心里会有一些芥蒂存在，但这并不影响我们下层人的生活，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可以反抗的理由。”
“别绕圈子。”
老周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了，他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至少对于叶知秋这样很容易就能看开现况的聪明人而言，即便知道培养死士的手段，也构不成什么太大的问题，毕竟比起这种影响极为广泛的问题，他更愿意把心思花在那些生活中的琐事上面。
比如赚钱和花钱，以及家里的亲人怎样才能得到更好的生活。
他就只是一个很清醒的市井小人，即便偶尔也会有些杞人忧天的情况，但绝不会持续太久，并且很快就会抛之脑后，只在有需要的时候才重新记起。
就像现在。
那是一个非常适合用来绕圈子的话题。
老周从中间的时候开始，就已经意识到了对面这个年轻人的想法。
“我只想知道，神武局到底有什么问题。”
叶知秋沉默片刻，大抵是觉得没办法再糊弄过去了，只得叹着气道：
“可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即便还不是那么确定，但也已经八九不离十了，但要我说的话，你现在的重心并不应该放在神武局上，毕竟问题已经根深蒂固，还不如等解决完了恶灵肆虐，再去考虑这些问题。”
“但恶灵可不是这么好解决的。”
“我知道。”
叶知秋脸上的眼镜不知何时已经滑落一些，但他已经懒得管了，稍稍歪头从镜框上方斜瞥着老周，笑道：
“只要你能帮我照顾好张妈妈他们，并保证他们从今往后都不会再遇见任何生活方面的问题，我就可以尽量帮你。仅限于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