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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 生于紫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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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是深夜,圣宫之中却愈发忙碌,几个侍女带着染血的水盆频繁出入内室,而三四位宫廷医生正堆在角落旁交谈着什么。紫色与白色交错的幕帘后,只能听到身为巴塞丽莎的伊薇撕心裂肺的哭嚎。

    约翰与索菲雅在几分钟后从月桂宫匆匆赶来,也幸亏这些事情宫廷内侍都已经准备妥当,不然这两兄妹还真没这方面的经验。

    “陛下!陛下!”深得信任的犹太医生在殿门前转圜多时,见到二人急忙凑拢过来,“一切都很顺利,您的兄弟很快就要降生了!”

    索菲雅几乎一眼就读出了犹太人眼中抹不掉的贪婪,不过他在被“绑架”到圣宫后的一系列表现,倒也值得一番赏赐。随意散了几枚钱币后,犹太医生正准备再客套几句,一声嘹亮的啼哭便传了出来。

    “您看,这……”话音未落,犹太人已经被亲卫猛推出了几步,紧接着,巴塞丽莎的贴身侍女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约翰陛下,您的妹妹出生了。”

    “啊?”

    之前犹太医生的一番话,倒是让约翰兄妹下意识认为孩子是个皇子,这会儿再看刚从地上爬起来掸掉身上灰尘的犹太人,也是一脸笑容:“是一位漂亮的小公主,当然也十分合理……”

    ……

    阿塔纳修斯匆匆忙忙地从圣索菲亚大教堂赶过来,还没说上几句话,又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洗礼毕竟只是仪式,一些繁复的礼节和宗教行为都被约翰推到了一个月之后。一位真正生于紫室的公主,地位放到台面上说比约翰兄妹都高上不少,哪怕是当吉祥物供着,传出些意外来,他都怕对虚无缥缈的“国运”产生影响。

    君士坦丁十一世尚在病榻上,神志并不清醒,这几天又有些发烧,只是派内臣过去传了句话,也不管老皇帝有没有听清楚就退了出来。小公主出生之后的事情,还要看约翰怎么安排。

    此时,从剧痛和虚弱中渐渐恢复过来的伊薇,正侧着脸,满目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新的生命终于冲淡了丈夫病重带来的悲怆,精神状况看起来反倒是好了许多。

    “应该叫她什么?多可爱的姑娘,以后一定会和索菲雅一样漂亮。”伊薇幸福地回过头,目光转向陪在床边的两兄妹,“你们能想到一个好听的名字吗?”

    约翰兴趣缺缺,他取名这种事儿生前生后都不是他擅长的东西,有些东西命名还要参考元老院的意见,倒是索菲雅,双眼立刻亮了起来。

    “她的模样和天使一样……应该有一个漂亮的名字。”索菲雅用镶嵌着绿宝石的手杖在自己的额头上轻轻敲了两下,随即轻喃道,“海伦娜……海伦娜·欧芙洛绪涅·巴列奥略,这个名字怎么样?你喜欢吗,我亲爱的妹妹?”

    沉在孩童未知梦境里的婴孩当然不会回应索菲雅的呼唤,但这个名字从索菲雅口中一字一顿吐露出来,仿佛真能让人感受孩子身后隐藏的天使的面容。

    “海伦娜……海伦娜……”伊薇跟着念叨了几次,又一心扑在了小家伙的睡容中。

    新生命的到来,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或许只是漫长人生中那么几个值得庆祝的日子之一,而对于帝国而言,则有更加令人振奋的象征。

    小海伦娜与巴塞丽莎的起居,尤斯廷娜早就已经安排好了精心挑选的女仆。约翰二人也没有在内廷叨扰太久,因为海伦娜的出生,从小亚细亚送来的军情奏书和一些急件还没来得及查阅,它们对帝国的影响更加直观。

    还没到月桂宫口,等候在门外的斥候就已经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寻常书信都有宦臣或侍卫往来传递,而眼前这位,显然是从亚细亚匆匆赶来。

    “陛下,这是乔万尼将军的信件,誊写自周二。”

    约翰点了点头,直接撕开了火漆丢到一旁,借月色与窗纸后昏黄的灯光扫了几眼。

    “……”

    “怎么了哥哥?”索菲雅见约翰的面色几番变化,甚至眉心都皱成了一团,有些好奇问道。毕竟奥斯曼失去制海权之后,帝国在小亚细亚咬开的几个口子应该不至于那么容易陷落。

    “伊芙蕾,让阿格里帕去草拟一份征召令,另外再设法联系一些廉价的佣兵充作人力补备,如何拆分让他自己斟酌。”约翰回头沉吟道,“另外,明天清晨召开御前会议,所有人都要到场。”

    “我亲爱的索菲雅,这个热那亚人远比我想象得大胆。”安排好一切后,约翰才将信递给满脸怪异的公主,“看看吧,说说你的想法。我原本以为收编一支新军团的时间还绰绰有余……”

    不过索菲雅没有急着拆开信件,领着约翰进入宫内,吩咐女仆升起壁炉,准备些点心之后,才慵懒地躺倒在沙发里:“恩……屈塔希亚?如果是我的话应该会选择布尔萨?不过乔万尼提到了一条被废弃的河谷……唔……莱德索斯……我们失去小亚细亚太久了,我都不记得这个名字。”

    “所以呢,你觉得乔万尼他们有机会吗?屈塔希亚也是一座坚固的堡垒啊……”

    “噗嗤……”看着约翰急切的模样,索菲雅一时没忍住反倒是笑了出来。

    “怎么了?很有趣吗?”约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觉得乔万尼有些太激进了,两个军团,对安纳托利亚的奥斯曼人绝对算不上是”

    “这几年没有了再上战场的机会,是不是感觉挺难受的,我的陛下?”

    索菲雅边说着边替约翰解开外袍。绷带横七竖八地缠在约翰并不壮硕的身躯上,隐隐散发着各类药草混合出的诡异味道。两次重伤,落下的伤口需要调理很长一段时间,想要连斩两任苏丹的梦想,约翰恐怕很难在战场上实现了。

    她很少见约翰质疑麾下将领对前线局势的判断,包括今晚的反应都算是有些失态。哪怕割喉堡的惨败,可以说是无解之局,但对这个意气风发的年轻皇帝来说,就说不上是小挫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