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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样热闹非凡的人生,不就是那个聂昱谦亲手给自己添上去的一笔么?
真是精彩,精彩啊!
她现在其实并不是想哭,而是特别的想笑,可是肌肉却仿佛是僵硬了一般,怎么都不听她的使唤。「^追^书^帮^首~发」
她不想去想,这个时候,爸爸和妈妈是什么样的心情,大姐和二姐是什么样的心情,又或者那个帮过自己的叶学长是什么样的心情,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
她越走越快,到了最后,她在街上疯狂地奔跑,仿佛是身后有恶魔在追赶。她想要摆脱这一切,她想要忘记这一切,她还想要做以前那个快乐的凌子苏。
当她再也跑不动的时,她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C市的大学校门口,保安室里透出一些灯光。
“小姐,你找谁?”保安探出一个头来。
她居然还能在这个时候想起多年前的一个导师的名字。
“这个点都不知道人在不在了。”保安看着她,嘀咕了一句。
“可以借个电话打一下吗?”
保安点了点头,把座机推给她,扭头过去又继续看他的电视。
拨号的时候,子苏发现自己的手指一直都在颤抖。
其实她也不知道到底要打电话给谁,只是脑海里就是有那么一串数字,一直在叫嚣着,她想她应该拨一个电话的,虽然这个号码,她已经有五年没有拨过了。
她是真的以为,拨的号码一定会是个空号。
可是她做梦都没有想到,电话竟然接通了,是一个男人低沉的嗓音,那头似乎也是带着一丝诧异的样子,却是依旧沉稳地“喂”了一声。
时光仿佛是被一双有魔力的手给定格了,然后瞬间用力地将她拉回去了那一条遗失多年隧道里——
“找谁?”又是刚才那个声音。
子苏却仿佛是猛然间被惊醒了,然后极快地挂上了电话。大还屏议。
不可能,她想她是搞错了!
她是真的疯了,那个电话号码是立言的,她一定是在做梦吧。自从他彻底离开自己的世界之后,她一度颓废不振,却是从来不敢拨那个号码。今天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竟然会拨那个号码,可是更让她觉得惊悚的是那头竟然会有人接通。
其实在那头“喂”了一声之后,她就已经有所察觉,那个声音是谁。
只是到底还是很意外,他怎么可能一直留着立言的电话号码?
不管到底是谁都好,她忘了,他的立言早就已经是过去式了,他死了,是自己害死的。
黑暗像是巨大的血盆大口,把整个世界一点一点地吞没进去,再抿上,所有的痛楚只留下了无助。
子苏进了学校,在学校里走走停停,这里有太多属于她和立言的记忆,每一处熟悉的景物都让很多往事扑面而来,她几乎是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走了一圈,子苏才觉得又饿又累,她倚着一棵树,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一个篮球滚在了她的脚边,她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看到球场上几个学生正在对她比手势,大概是让她把篮球丢过去。
子苏看着那个篮球,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大学的时候,其实她还参加过篮球队,那时候的她个性非常的爽快,喜欢运动,只不过很多年后,她好像是变了不少。
她忽然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她弯腰捡起篮球,瞥了一眼自己身上今天穿的是裤子,走过去问:“比赛么?算我一个怎么样?”
那几个男生面面相觑,然后有队长摸样的人站出来,客客气气地说:“姐姐,你还是当观众给我们加油吧,这不是你玩的。”
子苏笑了一声,伸手提了提牛仔裤,然后抢过了男生手中的球,动作利索地运球到了球框下,整个人轻轻松松地跳起来,那球准确无误地进了篮筐,子苏一转身,再稳稳接住,“玩不玩?”
几个男生眼角一跳,然后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频频点头。
已经很多年没有碰篮球了,现在的子苏,连运动都少做,跑了几圈下来,她就已经是汗流浃背,只是一点都不觉得累,反而是觉得痛快,尽管体力是有点吃不消,但是她却一点都不想放弃。
在比赛中,她可以忘掉一切的烦恼,很好!她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她紧紧地盯着队友手中的那个篮球,心中默默地想着,她的人生就是这个球,只要她努力,运球,然后准确无误的丢进那个篮筐里,那么她的人生就圆满了。
中间会经历什么?
对方来抢球、盖帽,都会有可能让她无法投进那个篮筐,但是没有关系,她咬着牙,任由满脸都是汗水,发了疯一样,抢了球就去灌篮。
一次,一次,再一次。
这一切仿佛是在告诉自己,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凌子苏,你的人生会圆满的,但是绝对不是现在这样的,一定不会是这样的,她可以挺过去的,人生之中最黑暗的灭顶之灾,她都可以挺过来,还有什么是比失去立言更可怕的?
一个漂亮的三分球投入篮筐,子苏双脚落地,和她一队的男声上来亲切地叫她姐姐,“你是校队的?”
“专心打球!”子苏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重新运球,上篮。
一场比赛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她都不太清楚,只记得天色越来越暗,原本一起的几个男生都在接到了电话之后纷纷散场,队长最后一个走,只是告诉她,一会儿把篮球放在保安室就可以了。
子苏点了点头,一个人从一个篮筐到另一个篮筐,却是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最后一个来回,脚步加快,然后跳起,投篮,非常漂亮的三分球。
当下来的时候,她再跳起来,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力度没有掌控好,还是真的太累导致双膝发软,她整个身子向前倾,然后啪一声就摔了下去。
嘴巴最先尝到了一股甜腥的味道,接着是手掌和膝盖火辣辣的疼,鼻子里也有液体往外流,身体像是脱壳而起,在太空中漫无边际地飘荡着,一会儿急促,一会儿舒缓。
摔得有点惨。
她整个人躺在球场上,不知道这样的动作持续了多久,最后才慢慢地爬起来,拖着沉重的脚步,双手抱着球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观众席上。
太阳已经渐渐落下去,楼与楼的缝隙里可以看到一点淡淡的晚霞,很浅的绯红色,隐隐透着紫色的天光。她一个人就这么怔怔地坐着,手中的篮球有一下每一下地敲打着,时而会有轻而短促的声音发出来,不至于自己的周身太过安静,
她就一个人坐到了华灯初上,看路灯亮起来,学校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建造起了一座大楼,此刻大楼的灯也一盏盏亮起来,整幢建筑剔透得如水晶塔,仿佛琼楼玉宇,人间天上。
从窗口望出去,是一片星星点点璀璨的灯海。
这城市的夜色一直这样美,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脑海里闪过的是一双盛满了所有柔情的黑眸,像是天上最耀眼的星星。
可是那颗星星最后却支离破碎——
一道黑影在向她靠近,子苏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有什么心灵感应似的,陡然张开眼睛,下一秒,呼吸卡在了喉咙口,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立言。”
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像是被猛然地拉入了那一道让人贪恋的时光隧道里,欲罢不能。
是聂立言,她的聂立言
她感觉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眨了眨眼睛,男人还是站在那里,她再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叫了一声,“立言,是你回来了”
可是男人没有回应,一阵凉凉的秋风迎面吹来,吹散了在她面前的那一层薄薄的窗户纸,然后整个世界豁然开朗,子苏看着这一张和聂立言一模一样的俊容,当头棒喝,猛然反应过来——
不,不是聂立言,是聂昱谦!
聂昱谦一动不动地站着,黑色的风衣衬托着他高大挺拔的身躯,一贯都是一丝不苟的发型此刻却是有些凌乱。她想,也许是被风吹的,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面闪烁着的都是能够冰冻人心的寒光。不知道是不是子苏的错觉,在他一贯冰冷毫无表情的眉宇之间,此刻竟然浮着几许淡淡的倦态。
她一定是看错了,她用力地眨了眨眼,如此无坚不摧的男人,又怎么可能会累?
子苏腾一下站起身来,却因为重心不稳整个人狼狈地朝后跌去,观众席是很硬的塑料板凳,她的腰肢就这么重重地撞在了上面,疼的她倒抽了一口冷气,篮球啪啪啪地滚到了球场上。
而她只是看着他,眼中除去了刚刚一闪而过的震惊之外,余下的都是愤怒、不甘、痛恨。
“聂昱谦,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她知道自己现在一定很狼狈,满身的汗水,发丝凌乱,身体上还有伤口,有血,整个人像是一个笑话。
也是,对于他来说,自己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笑话!
可是那又怎么样?
她不允许自己的人生被他糟蹋成这样!
她手肘用力地撑着一旁的凳子,忍着痛起身,声音却是意外地平静了下来,“不是说五天才回来么?迫不及待地赶回来,就是为了看我的笑话吧,怎么样?精彩么?”
她咯咯地笑起来,笑的双颊都在抽搐。
真疼啊,刚才那一下摔的有点过度了。
聂昱谦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身侧无意识垂落着的双手紧紧地捏成了拳头,好半响过后,他才开口,声线紧绷,却是听不出任何的起伏,“过来。”
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他一贯的作风,却是让子苏心中的那点火苗彻底蹿起来,一发不可收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