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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头龙刚刚说出来的话,让宇文碎感觉到一阵脱力感。不仅仅是因为面前这条仅仅头颅就比他们两个人还大的龙不知是敌是友,还有更加深层次的原因。
在接近半个月的时间里,没有好好吃过饭没有好好睡过觉,现在已经是接近凌晨的时间了自己才从肮脏无比的地方爬出来,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味道简直能让自己昏死过去。本来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来,没想到对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动向正守株待兔,所做的牺牲和忍受的折磨变成了无意义的,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宇文碎有一种想撂挑子不干的感觉。
“年轻人,你旁边这小姑娘是谁啊?”
“呃……问我吗?”
“难不成你是女的?哦呦,恕老夫多年不问世事,已经分不清人类的性别了。没想到现在女性竟然英俊潇洒,男性竟然亭亭玉立啊。”
“首先,这个男人并不英俊潇洒;其次,感谢您的夸奖。”伊莱娜说。
“首先,这个女人并不亭亭玉立;其次……”还没等宇文碎说完,伊莱娜就一肘打在了他的肚子上。伊莱娜应该没用太大的力道,因为宇文碎只是疼的说不出来话而已,并没有觉察到骨折、内脏损伤等问题。
“原来如此,看来老夫还没有活到男人不像男人、女人不像女人的时代啊。”
这句话让宇文碎和伊莱娜听得莫名其妙的,不过两人都没有计较在这件事情上,他们的目的是要弄清楚有什么东西藏在龙巢里。
“请原谅我们的无礼闯入。”伊莱娜看这条龙没有什么恶意,出于礼貌,她先介绍了自己,“我是伊莱娜·普莉希拉,这位是宇文碎,对于惊扰您的美梦我们深感歉意,但是事情紧急,还请通融一下。”
“老夫是阿方斯,‘大地的指引者’阿方斯。”这头龙这样说道,“那么散发着恶臭的闯入者们,你们前来所为何事?”
宇文碎从腹部的疼痛中恢复过来,挺直了腰杆,说:“咱们能不提‘恶臭’这件事吗?我还想问问你为什么把脸对着茅坑呢?”
宇文碎的言语让伊莱娜很是惊讶。他的语气就好像眼前的这条龙只是个熟悉的人而已,轻松得有点可怕,而且“茅坑”这个词引起了伊莱娜的注意。她看了下四周,发现他们两个是在一个圆形并且向下凹陷的地方,而他们爬出来的那个洞口现在在他们身后,这样结合起来一看的话……
“老夫是大地的指引者,能够洞悉所有与土地有关的东西,比如你们从外面前如进来的事情,比如你们顺着排水管从我的‘坑’里爬出来这件事。”
这里真的是茅坑。
在决定要从排水管爬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应该想到的,出来的地方绝对是厕所,但是当时高昂的心情让伊莱娜忘记了这件事情,甚至在宇文碎的提醒下在反应过来。
伊莱娜发现自己现在已经感觉不到恶心了,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呢。
宇文碎没有理会表情变得莫名其妙的伊莱娜,继续和龙对话:“阿方斯,我需要称呼你为‘伟大的阿方斯’吗?”
“不,老夫并不适用于这个词。”阿方斯说,“年轻人,你曾经有过和龙交谈的经历吗?”
“没有。但是在我的国家,龙是很常见的,并且受人尊敬。”
“来自‘珑之国度’的贵客吗,已经很久没见过了。”阿方斯好像是在怀疑什么,他昂起头,向旁边吐出一小口火焰,点燃了一根石柱上的巨大火盆,火光照亮了宇文碎眼前的空间,但是阿方斯身体后面的东西,还隐藏在黑暗之中。
阿方斯仔细打量了一下宇文碎,说:“看来你没有说谎呢,年轻人,头发乌黑到可以反射摇曳的火光,真的来自‘珑的国度’啊。”
龙的国度?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宇文碎不太明白阿方斯为何执着于自己的身份。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珑国并不是龙建立的国家。”
“哦,原来现在的说法已经变成这样了吗,或许老夫我已经太久没去看望自己的朋友了。”阿方斯闭上眼睛,似乎是在脑海中回忆友人的面容。然后他睁开眼睛,对宇文碎说:
“让我们回到最初的问题上来吧,你们为何夜闯龙巢?难道是为了成为屠龙的勇士吗?”
虽然这应该是一句玩笑话但是阿方斯的口气中可没有调笑的意味。
宇文碎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总不能直接说“请给我你们公司最机密的文件吧”,这样的说法太愚蠢了。如果说出这种话,就不绝会从对方嘴里问出任何实话了,说不定这都算好的结果,有可能阿方斯“龙颜大怒”一口火把他们两个烧个精光。
“我们是来找一位叫巴别托的精灵藏在这里的东西的。”伊莱娜说。
宇文碎看着伊莱娜的眼神,就好像在说“天哪!我忘了这里有个蠢货!”一样。当然,伊莱娜的关注点并不在宇文碎的身上,而是阿方斯会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巴别托藏在这里的东西?老夫并不知道有那种东西。”
“‘东西在阿方斯那里’,这是巴别托亲口说的。”
“小姑娘,你是在哪里听见的呢?”
“也就是说你承认这里有东西了吧。”
“老夫可没这么说过,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
“那么又何必来问我在那里听见的呢?”
“人类总是喜欢强词夺理似的思考问题。”
“就像龙总会坚守自己的财宝一样,对吗?”
“不得不承认,这点真的没错。”阿方斯的语气渐渐激动起来,“而且人类的故事中总是崇尚屠龙的英雄呢,不是吗?”
“如果龙坚守的不只是财宝,还有公主,那么屠龙也是正常的吧?”
“小姑娘,你的话很有趣啊。”
“多谢夸奖。”
宇文碎眼见火药味越来越浓,连忙插话进去:“其实我们并不是想要拿走那东西……”
可惜,还没等宇文碎把话说完,阿方斯就把自己长长的尾巴从身后甩到前面,以粉碎地面的气势向着伊莱娜的头顶拍下。
伊莱娜却纹丝不动,难道是要和龙的力量一较高下吗?
这个举动吓到了她旁边的宇文碎,他直接扑过去,想把伊莱娜从龙尾下落的轨迹上撞开,但是她却一侧身躲过了宇文碎的飞扑,右手还顺势在他的后背上推了一下,让他整个人远远地摔了出去。
伊莱娜气定神闲,重心放低,把大剑用双手举过头顶,一手握柄一手托剑,剑脊向上,稳稳地接住了阿方斯开山裂石的一击。她脚下的地面都因为传递下来的力道产生了裂痕,而她手中的剑却完好无损,她本人也安然无恙,令宇文碎啧啧称奇,全然忘记自己摔在了茅坑里。
阿方斯收回自己的尾巴,说:“有趣,来自‘珑之国度’的男人和拥有‘龙之血脉’的女人竟然一起行动。”
“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你还要继续下一回合吗?”
“老夫还是直接告诉你们吧。”
“好啊,我奉……你说什么?”阿方斯的回答在伊莱娜意料之外。
“老夫可以直接告诉你们,你们想知道的东西。”
宇文碎这时走到伊莱娜身边,看着阿方斯说:“你的这个决定和‘龙之国故’‘龙之血脉’什么的有关系吗?这到底什么意思?”
“时机未到,等时机到了,一切都会明了。”
伊莱娜听到这句回复之后就低下了头沉默不语,曾经也有人这么对她说过,但是她终究没能等到那个时机。
宇文碎虽然很想知道阿方斯口中的两个词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毕竟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这份疑惑只好先藏起来了,只有等改日再来一问究竟。他向阿方斯说:“请告诉我们群山交通放弃康星钢铁的原因。”
“新旧更替而已。”
“那么,请告诉我们替代康星公司的是谁。”
“新迭戈的露西亚钢铁公司。”
“多谢。”
伊莱娜却突然说:“碎,你怎么知道这些信息是信得过的,也有可能是假的吧,不如说这些都是假的才比较正常。”
阿方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伊莱娜。
宇文碎对伊莱娜说:“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我的问题还没问完呢。”接着他又转过头面对阿方斯说,“其实,你从刚见到我们的时候开始就打算告诉我们这些了吧。”
“对。”
阿方斯表示了肯定,眼神中还流露出对宇文碎的赞许。
伊莱娜很不理解,但在她开口问宇文碎之前,宇文碎就说出了他这样猜测的原因:“对于不朽的龙来说,世间所有生灵的纷争都只不过是生活的调味品罢了。就算被人类束缚,就算被当作家畜,想必也有很多龙是抱着娱乐的心态选择了那样的生活吧。”
“哈哈哈。说得好。”阿方斯发出了人类一样的笑声,“没错,所有的龙都奉行不干涉其他生灵的行事准则,任凭你们在我们的世界中胡闹,甚至占据一席之地,甚至接管这个世界,我们都不在乎。那我们又何必提这些终将腐朽的生灵保守他们可笑的秘密呢?”
“而事实上我们除了相信他说的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年轻人,你们应该庆幸老夫是一条龙,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东西,要不然说出实话的可能性会大大降低呢。”
伊莱娜还是不相信这样重要的情报会这么快就到手,一边摇头一边把大剑放回背上,然后背对着宇文碎和阿方斯,不再说话。
“多谢,希望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能够更加心平气和的讲话。”宇文碎表示了谢意,也算是在做离开的准备了
“年轻人,下次来见老夫的时候记得带酒来啊。”
“那么,现在能把龙巢的大门打开一小点儿吗,我们两个都不想从原路返回了。”
“没问题。”
阿方斯一扬头,从嘴里喷出一颗巨大的火球,火球砸在门上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也没有点燃任何东西,火光反而被门慢慢吸收。然后,那扇大门就好像从沉睡中被叫醒了一样,慢慢打开,露出了一道缝隙。
龙的技术对于现在的人类来说,还是个谜。
宇文碎没有和阿方斯再多说什么,简单道别之后,和伊莱娜两个人走出了龙巢,然后一路飞奔直接冲下了山,跑到石匠工会酒店里。进入酒店的时候,那里的夜班人员似乎把他们当成了乞丐,准备把他们赶出去,幸好有个人突然出现,证明了他们的身份。
“请别赶他们出去,这两位是血羽骑士团的大骑士,刚刚执行任务回来而已。”
听到这句话的值班人员才退回了柜台后面,虽然他依旧很厌恶地看着宇文碎和伊莱娜。
说出这句话的是彩虹色头发的女性驯龙师,伊莱娜的密友,宇文碎的老乡,路德维希·刘。
“露,你也是过来接受希尔达的计划的吗?”伊莱娜问。
“当然啊,才刚刚知道我的任务。”路德维希很疲惫地说,“还是老样子,听希尔达说完她的计划我总要质问自己很长时间当初加入血羽是不是一个错误。详细情况我不想提,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话说你们为什么这么臭?”
宇文碎尴尬地笑了笑,说:“这件事说来话长。”
“那还是免了吧。”路德维希摆了摆手,阻止了试图说些什么的伊莱娜,“估计那会是个听起来就很臭的故事。再见,希望你们至少能有个清新的早晨。”
路德维希飞快地走出了酒店,看来她并不打算住在这里,难道是因为这里的房费很贵吗?至于她是不是真的去找地方休息,这就不得而知了。根据宇文碎这几天的体验来看,十有八九是去工作了吧,毕竟已经接受了那个异想天开的希尔达团长的吩咐。
为了能快点洗澡,两个人直接走向了希尔达的房间,幸运的是房间似乎没上锁,走在前面的伊莱娜敲了下门,说了声“希尔达,是我和碎。”就打开门走了进去。
“天哪,你们两个是去这个城市的下水道里面历险了吗?”希尔达捂着鼻子问道。
“差不多吧。”伊莱娜说。
希尔达此时并没有穿着血羽的制服,而是一身水蓝色的宫廷礼服,和她银色的头发搭配起来非常好看,但是有种不符合她这个人个性的感觉:宫廷礼服的巨大裙摆很显然和她雷厉风行的办事作风并不相称。
除了她身上穿的这套衣服外,还有两套礼服挂在一旁的两个衣架上,还有一套宇文碎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衣服。那身衣服采用了不太常见的亮绿色,而且和宫廷礼服相比更加性感,或者应该说穿上那身衣服就和把一堆破布条缠在身上一样难以遮掩自己的身体。
“希尔达我先去洗澡了。”伊莱娜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走向了浴室。
“等一下,你的意思要我把一个臭男人留在这间屋子里吗?”
希尔达的话好像听起来有哪里不对,但是她说的一点都没错,宇文碎现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恶臭。
“难道我还要和他一起洗澡吗?”
“我不介意啊。”希尔达说,同时,她向宇文碎抛来了询问的视线。
“呃……我也不介意。”宇文碎这样说的时候被伊莱娜狠狠瞪了一眼,看上去真的有点生气,可能和心情的焦虑有些原因吧,宇文碎只好改口,“当然我只是开个玩笑。”
他摊开双手耸了耸肩,伊莱娜则是转头走进了浴室,还让希尔达叫墨菲斯送衣服过来,而这样的结果让希尔达的笑容冻在了脸上,看上去有点吓人。
“看来我有必要教导你一下在这个骑士团里谁才是最不该惹火的呢,新兵。”
“团长大人拜托你不要拿我开涮好不好,我是无辜的啊。”
“还敢说自己无辜?我是为了什么把你安排在伊莱娜身边的?你不清楚吗?”
“我真的不清楚啊,拜托你不要胡乱添加罪名给我啊。啊!难道你说这些话是因为浴室里的人可以听见?”
宇文碎已经不想再说些什么了,他只是祈祷伊莱娜能够洗得稍微快一点,而且自己也能够进去洗掉这一身恶臭,最好还能有套干净的衣服。
“这些先不管,总之你现在给我随便找个地方把自己冲干净,这屋子里的味道太糟糕了。”
“这个时间我去哪里找地方洗澡啊,就算找到了,凭我现在这个样子哪里敢让我洗澡啊。”
“所以你们就跑来我这里熏我吗?骑士不是应该忠于自己的君主吗?这是要把自己的上司活活熏死吗?”
“上司不应该袒护自己的下属吗?我们就只能当你的弃子吗?有本事你自己去下水道里面逛一圈试试看啊!”
“没想到你们还真去了……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都这么重口吗?约会竟然去下水道,就算想找两人独处的地方也不至于……”
“你这思维也太跳跃了吧,团长大人。”
“叫我希尔达,你这臭男人。”
“好吧,希尔达。”宇文碎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说:“请你稍微等一等,等伊莱娜出……”
“在下水道里谈恋爱感觉如何?”
“天哪……”
也许,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会在“争吵”这件事上浪费大概十分之一的人生吧。
而男人和女人的争吵占了绝大部分。宇文碎不禁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