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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以稀为贵?”
“对, 不但有价无市,即便有枪你也买不起, 一年就能能造出那么几把来,不够皇帝送人情, 还有,你知道咱们的造抢技术哪里来的吗?”
贾琏拧眉:“哪来的?总不是偷来的吧?”
冯紫英一笑:“真会猜,跟偷差不多,严格说是俘虏来的,咱们俘虏了倭寇,这倭寇中恰好有会制造枪支弹药的,咱们这才学起来。”
倭寇之战贾琏之前重点研究过, 遂道:“收复双屿战斗中俘虏的安排倭寇?”
冯紫英颔首:“正是!”
贾琏拧眉:“这都多少年了, 怎么也该造出几千几万支抢了,足够武装一直军队了,怎么还是鸟枪营?”
冯紫英顿时嗤笑:“我的哥哥,你这话说的好似造枪支弹药是妇人捏面做馍呢。我给你说吧, 整个奉圣军只有我父亲有一把鸟嘴铳, 你还武装一支军队,做梦吧,若是这般容易,我们还怕倭寇老毛子,早把他们打得稀里哗啦了。”
贾琏顿时眼眸贼亮,一拳捶在冯紫英肩上:“嗨,咱们是不是兄弟?”
冯紫英颔首:“当然, 咱们不仅仅是兄弟,咱们还是过命的兄弟,大哥有事只管吩咐。”
贾琏神秘一笑:“我想去鸟枪营,你有没有办法?”
冯紫英一脸果然如此的深意,问道:“柳子?柳郎官十分看重你,或许,他走了,你就可以竞争郎官呢?”
贾琏如今有了机会接触鸟枪,哪里还看得上一个小小郎官,遂道:“这有什么?御前侍卫正四品还不是说丢就丢了,这些都是虚名,学会的本领才是自己的。”
冯紫英颔首:“这话很是,我答应了,我们一起去求我爹,应该能行,必定如今鸟枪营归我爹管辖,特派一两个人进去学习应该没问题,不过,你也知道,我父亲把我塞进去也只是一个二等兵小学徒,估计你也是一样。”
贾琏却道:“只要能进去学习,杂役也可以呀。”
冯紫英笑道:“推荐你去干杂役?你不在乎虚名,我爹也太没面子了。”
随后,贾琏与冯紫英去了奉圣军将军府,冯唐早就等待多时了,见了冯紫英一个冷眼,这个狗崽子不知道老子在等他吗?竟然一去大半晚!
不过,冯唐对于贾琏很客气,等着贾琏见礼已毕,冯唐客气叫起,言道:“嗯,一个月就能得到上司赏识,年轻人很不错,好好干!哦,你这般时候来见我可是有事儿?”
冯紫英便道:“贾大哥想跟我一起去鸟枪营干,还请父亲行个方便。”
这个小子真是聪明,自己递了个台阶,他就上来了,这个贾琏若是不可以如鸟枪营自己到作难了。
冯唐言道:“去鸟枪营你又要从头干起,依然是个二等兵,你可知道?”
贾琏拱手;“多谢大人成全。”
冯唐点头:“那就去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是我保举你去的,你得给我争气,若是被赶出来,塌了我的威风,我可是要罚你。”
贾琏拱手:“卑职必定不负将军栽培。”
翌日,贾琏便带着将军的手令去了鸟枪营报道,再次成为鸟枪营造办处的二等兵,他的地位比冯紫英要第一等,他只能在外围炮制鸟枪枪托,贾琏的师傅姓付,四十多岁,因为常年不见太阳,肤色白皙,看着倒像个读书人。只是一双手很粗糙,跟他的面色肌肤很不相称。
他看了贾琏一眼,言道:“出门左拐,去找老刘吧。”
贾琏又找到老刘,说明自己的身份。老刘起身丢了一把斧头给贾琏:“到外面去砍树皮吧,砍完十颗你就可以休息了。”
砍树皮是木工中最皮毛的工作,不需要任何技巧,杂役也能干的事情。
贾琏是二等兵是学徒,他应该跟着师傅学习如何制造枪托,这才是他的工作。
可是,在军中,师傅的吩咐就是军令,没有价钱可讲。
贾琏老老实实的去砍木头,造办处有三种木头,毛榉木,桦木,胡桃木。贾琏要修理的木头就是三种中最差的毛榉木。他每天的任务就是把其他木工师傅画好了墨线的木头去皮,然后消去多余部分,整个木头从元木头变成四方木头。
第一天,贾琏用了半日就完成了,然后,他便去四处转悠,看看别人都在干什么,结果发现小小枪托要成型,需要十几道工序。
从树林子砍回来就不算了,贾琏的剥皮削平算第一道,然后,锯,刨,钻,凿,磨,上油,阴干,再磨,再阴干,再磨,如此三次,枪托就油光水滑了,可以交出去了。后面的工序,不在贾琏这个木工的工作范畴。
却说贾琏各处转悠,他人长得俊俏,嘴巴也甜,见了人大哥不离口,若是碰见人指挥他端茶递水,他也不以为忤,很乐意顺手而为。跟人混个脸熟,搭上话之后,贾琏还会把凤姐炮制的灵泉米酒悄悄给人抿一口,这灵泉米酒既可以解渴,还可以提神,众人都觉得欠了他,也觉得贾琏这人平易近人,不像那些姓水的皇亲宗室,鼻孔朝天,让人惧怕厌恶,都愿与贾琏结交。
吃人嘴短,贾琏因此很快就得到众人的认同喜爱,大家很乐意教导他几手。
到岗的第一日,贾琏学会了拉锯,还学会了刨木。
冯唐很快得到了消息,对贾琏的认识有深刻一些。
须知,冯紫英有将军之子的光环,他还用了三日才哄得他师傅教导他装火绳。
贾琏只用了一日纠骗取了众人的信任,可见这人手腕了得。
当日傍晚,贾琏炮制的原木得到师傅称赞。也仅仅称赞而已。
第二天,贾琏依然炮制原木。
不过,师傅觉得贾琏有资格炮制桦木。然后,师傅交给贾琏一把锛,贾琏可以左右开弓,两边削木料。
故而,第二天,贾琏又炮制十根桦木。然后,第二天,贾琏又去各处转悠,顺便用美酒讨好这些工友,他又学会了使用木钻,木凿。
如此这般,十日之后,老刘重新分配了贾琏的工作,贾琏被分配去做打磨的工作。
这一下,贾琏可以近距离接触枪托的构造了。
闲暇的时候,贾琏便用作坊中开裂废弃的山榉木,成功做出了一个长短大小一模一样的枪托。虽然有裂缝不能使用,贾琏很高兴,准备收藏以为纪念,却被老刘收缴了。
他严厉的告诫贾琏:“即便是废弃的枪托也不能流传出去,这是军令,上峰有令,违抗者视同违抗军令,杀无赦!”
贾琏顿时吓出一身白毛汗,忙着拱手辩白:“卑职并非想要带出去,只不过私下磨炼技术而已。”
老刘冷哼:“量你不敢!”
然后,贾琏便在木工房各道工序轮换,半个月过去,贾琏迟迟没接到调动的指令,遂悄悄询问相熟的木工师:“我么这样的学徒,什么时候能够调去别的作坊?”
那师傅呵呵一乐:”你想去哪个作坊”
贾琏被他笑得心里没底,他没敢说想去铁匠铺,而是说:“比如冯公子他们的□□坊?”
旁边一个锯工扑哧一笑:“这个老刘没给你说清楚吧,咱们这造办处跟别处不一样,干木工就只能干木工,干铁匠就只能干铁匠,等你在木工坊干上一年半载,将军哪一日高兴了,就把你直接调去鸟枪营学习射击了。”
贾琏很识相的没有继续追问,答案他已经知道了,两个字:保密。
朝廷不可能让任何人掌握鸟嘴铳的制造方法,但是,皇上也不可能亲自动手,只能安排亲信,且他对亲信也不能尽信,只好这样分而防之,任何人只要离开了这里,休想造出完整的枪支弹药。
贾琏在心里对乾元帝竖起大拇指:贼精!
不过,这且难不住贾琏。这样的好东西不能拥有,贾琏如何甘心。
之前贾琏以为可以随意轮换,总有一日可以把制造枪支的技术学全了,结果不行。那么,明的不行,就只能暗取了。
从这日开始,大家发现贾琏不爱动弹,喜欢眯顿了。众人以为贾琏的新鲜劲儿过去了,不以为意,他喜欢睡觉也不难为他。因为贾琏即便喜欢打瞌睡也不影响差事,没天的任务都做的漂漂亮亮。
再者,如今已经进入七月,大家都有些犯困,不过不敢耽搁事情,强忍着罢了。
就这般,贾琏一直迷迷糊糊打了半个月的瞌睡,终于,他把鸟嘴铳的制造工序摸了通透,那一道道的制造工序,犹如血脉一般在贾琏的脑海中生了根。一旦出去了,他完全可以自己制造枪支。
伺候,贾琏继续在木工坊做学徒,木工坊一月有一日得信儿休沐,贾琏便跟冯紫英见过一面,两人见面都是苦笑,之前,他们想象得太美了。
不过,事情很快有了转机。
七月底,贾琏接到冯唐手令,跟冯紫英一起去了鸟枪营学习射击。
鸟嘴铳射击主要掌握三步,第一,庄弹药,每次装粒状□□三钱、铅弹三钱。第二步发射时,先将火绳点燃安入龙头。第三步,瞄准,发射。右手开火门后紧握枪尾,扣动扳机即可。
别以为很简单,也有人手忙脚乱,□□粒子放多了,结果没有增加射杀威力,反而因为堂压过高炸膛,再有,鸟嘴铳因为枪管末端竹管也会因为多次发射变得脆弱,很容易断裂。
据说,鸟枪营每年都会发生几次伤残事件。所以,玩枪很刺激,也很危险。
再有,□□的准星不是很好,很多人十之八九射不准目标。
不过,贾琏却不怕这些,因为他有神识,神识既可以帮助他提前发现枪管的毛病,也可以帮助他锁定目标。
故而,贾琏练习射击不过一月,已经成了神枪手了。
这还是贾琏故意压制自己的结果,其实了,他在使用鸟嘴铳三日,将鸟嘴铳的习性摸熟之后,已经可以百发百中,只不过,他为了隐藏自己的神技,三发中总要打偏一发,脱靶一发。这样慢慢的经过一月的时间,把准确度提升到三发全中。
不过,鸟嘴铳的是扩散性的,杀伤面积达,但是不能一击而死。
因此,贾琏知道皇上为什么不扩大生产了。
经过一月的射击,贾琏终于摸清楚鸟嘴铳的性能,威慑力大于它的杀伤力。
且这种鸟嘴铳必须在一定的射程才起作用,目标太远估计没有作用。且这鸟嘴铳枪发射起来很慢,若真是与敌人对阵,等你装□□的时候,敌人的弓箭估计就射到你身上了。
对此,鸟枪营也有对策,那就是三人组合射击,一个人站着抱着射击姿势,旁边两人替他装弹点火,如此缩短射击时间。
这样子就会影响另外两人的设计技术。
经过一月摸索,贾琏向冯紫英提出自己想法,他提出一个两人组合射击方法。那就是上战场的时候,两个一组,第一个人射击的时候,第二个人迅速装弹,第二个人射击的时候,第一个人装弹,这样子,射击的间隙就缩短了,又可以气道相互掩护的作用。
这个方法得到冯紫英的认同。
如此训练一月之后,贾琏与冯紫英有想出了射阵之法,那就是九人一排,一三五第一次射击,二四六第二次射击,四七九第三次涉及,这样射击间隙更短了,形同三个人连续射击,这样紫的杀伤力就更打了,威慑力也更大了。
这一次的改进涉及到九个人,无法隐瞒,且贾琏一冯紫英觉着这个法子很有可行性,于是将这个训练方法报告给了鸟枪营的营长校尉大人。
校尉得到报告十分重视,迅速组织营队试验,果然比之前的战斗力提高了两倍。
校尉十分高兴,以为贾琏与冯紫英乃可造之材,极力向冯唐将军推荐二人出任鸟枪队辖下郎官,总领一队人马。他言称两人乃百年不遇的青年才俊,好好栽培,将来前途不可估量。
冯唐接到推荐函十分高兴,直接将稀罕密封快马送进皇宫。
乾元帝截获密函,顿时哈哈大笑,喊道:“君恒,速速与朕拟写诏书,让贾琏冯紫英火速进京。”
贾琏这里正在琢磨如何说服冯唐将军答应给自己配枪,他还来不及开口,冯唐带着 传旨太监前来,却是皇上命令贾琏冯紫英速速回京待命。
贾琏冯紫英来不及收拾,就被冯唐催促跨上会返京的军马。
冯贾二人还道京中出了变故,马不停蹄赶回京都,却不料竟在皇宫门口接到皇上口谕,明他们回家待命,明日一早进宫觐见。
贾琏一听这话知道宫中大约无事,即便有事,也跟冯贾两家没有干系。
冯紫英却不放心,嘱咐贾琏回家等候消息,自己却去了宫门等候。不一刻,就见有下值的侍卫出宫,见了冯紫英那时分外热情,来哪故人勾肩搭背?如意楼喝酒。
三杯两盏,冯紫英约莫知道了事情的缘由,运河的盗匪越来越猖狂了。前几日又打劫了一位致仕的官员,说起来很蹊跷,这位致仕的官员恰好就是前头太仆寺哪位李大人的岳父。
盗匪的手段也是一般,除了抢夺财物,还把这位致仕的王大人剥光了衣衫,背上捆了荆条,面向南方跪拜在甲板之上。
两位朝廷命官解释如此整治,让冯紫英起了起心。
他没有回家,直接去了荣府求见贾琏,两人碰头一分析,觉得这有些相是江湖寻仇,到不像是盗匪。
两人一商议,决定去顺天府了解案情,因为京郊运河一段缔属顺天府,故而,上一次秘密剿匪顺天府的杜捕头也有参加。这一阵子运河接连出事,顺天府尹尹峰也是焦头烂额,正在府内发脾气,因为一点小事,指着杜捕头责骂。
恰在这时候,门子前来通,因为尹峰正在跳脚骂人,们子战战兢兢:“禀府尹大人,荣国府贾琏,将军府冯紫英两位大,大人求见!”
尹峰闻听贾琏求见,差点喜极而泣,这个贾琏可是他的福德星,前面两次厄运都得他襄助过关,因此提脚就出了签押房,亲自前往迎接。
贾琏冯紫英两个受宠若惊,尹峰竟与二人论了平辈交情,尹峰一手拉一个:“二两兄弟来的巧啊,我说今日清晨怎么听见爱你喜鹊吵闹,我还奇怪呢,我够倒霉了,喜鹊也来欺负人,不想却是二位贤弟要来,这可真是喜鹊报喜讯啊。”
贾琏二人不知道他何故这般激动,难不成受了什么刺激不成。贾琏冯紫英二人交换眼色,都觉得尹峰行为怪异,却是按下不表,三人一起到了书斋就坐。
香茶满上之后,尹峰忽然离坐,冲着二人躬身长揖:“二位贤弟啊,你们可要救我一救啊!”
贾琏与冯紫英慌忙起身离坐躲避,双双同时搀扶尹峰:“大人有话请讲,这般大礼岂不是折煞我们!”
尹峰这才叹息言道:“你们不知道啊,那致仕的王大人回家之后竟然一病不起,昨日夜半竟然一命呜呼了,圣上震怒,勒令我十日之间必须破案,你说我手里无兵,如何围剿盗匪?若是悬赏缉拿匪首,我有囊中羞涩,根本出不起花红,你说我是不是只有等死的份了?”
贾琏闻言眼眸一亮,笑道:“大人且贴出悬赏,至于赏金贾某自有办法。”
尹峰闻言大喜,随即皱眉:“哎,其实我这就是个望梅止渴的法子,想那骁骑营能征善战,也没能捉住半个盗匪,江湖好汉焉能强过一只军队呢?”
贾琏劝道:“成不成大人先发下海捕文书与悬赏令再说,后面的事情我们正要与大人商议。”
尹峰闻言大喜:“两位贤弟果然愿意助我?”
贾琏笑道:“这个说不好,我们有些想法,只是不大了解最近运河上面的发生的盗匪抢劫事件案发详情,故而不好下结论,还请大人与我们细说解惑。”
尹峰言道:“这有何难,府衙现有详细的记载,来人!”
一时衙役进门询问:“未知大人有何吩咐?”
尹峰道:“叫杜捕头,还有,叫洪师爷将运河的案卷送到书房来。”
衙役应是退出,少时杜捕头前来,因为案卷还在签押房,故而尹峰命令杜捕头:“你与两位大人说说最近的案情,等下案卷提到,两位大人有所疑惑,你也解释解释。”
尹峰自去安排悬赏公文不提。
杜捕头这时候上前躬身行礼:“两位大人有什么疑惑只管问来,小的知无不言。”
贾琏便道:“你可知道那些布匹商与药材商被抢劫之后的情形?”
杜捕头很敏锐:“大人是想问,那些伤人有没有被强逼着负荆请罪吧?”
贾琏颔首:“正是!”
“没有,那些布商与药材商只不过是被抢劫了银钱与食物,还有少部分药材。这些布商药材商或许会元气大伤,却不会倾家荡产。
“这也是令人蹊跷之处,他们似乎特别憎恨朝廷官员,之前李老爷王老爷被抢劫时,那财物被抢的精光,就连身上的衣衫也被剥得干干净净,还有他们的夫人都被剥了外衫,只留中衣,也是跟他们的夫君一般,身负荆条。但是,对于他们阖府小姐丫头却网开一面,并不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