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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猛士越斗越勇,可是张士道的马却越来越不济。张士道的马被蒯恩撞了一下,既受了惊也受了伤,不堪其用了。再者蒯恩已经看出那马只是个道具,失去了麻痹敌手的作用。
张士道见蒯恩刀来,索性双脚往地上一立,一只手把马往前推到蒯恩的刀下。蒯恩收刀不住,把马头劈成了两半。马脖子上喷出的鲜血溅了蒯恩一身。
张士道似乎受到这个血腥味的刺激,“哈哈”地一阵狂笑,跳将过来直取蒯恩。蒯恩见他来势凶猛,不敢鏖战,一面用刀招架,一面回马便走。张士道在后大步流星地紧追不舍,几次挥刀差点儿劈到马屁股上。
蒯恩等张士道追得近了,采用拖刀计,迅速反身一刀,快如闪电般直劈张士道面门。张士道未及提防,大吃一惊,幸而他身法灵活,闪到了一旁。却月刀的刀锋贴着张士道的臂膀滑了下去。
张士道被这迅猛的拖刀计吓了一跳,不敢盲目的追杀蒯恩了,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直喘气。
蒯恩带转马头,再次冲向张士道。张士道身材果然高大,站在地上的他也比骑在马上的蒯恩高了一头。虽然是蒯恩主动攻过来,但是蒯恩攻、张士道守的局势很快就逆转了。张士道在地上比蒯恩在马上灵活,他上窜下跳、左突右击,弄得蒯恩疲于防守,进攻的机会越来越少。
蒯恩在马上对付张士道行动不便,而跳下马来又会吃身材差异之亏。眼见得二十余个回合后,渐渐落于下风。
“将军,是否要招他回阵?”虞丘进提马过来,对我说。
“且再看一阵。”我示意他不用担心,但我自己倒不能不担心。
蒯恩之前从未碰到过对手。虽然刘荣祖、孟龙符等人与他武艺相近,但是刘荣祖不愿与蒯恩交手,而孟龙符虽然和蒯恩交过手,但两人打起来如同街头痞子斗殴,和在战场上拚命迥然不同。
蒯恩难得碰到一回棋逢对手的机会。看他虽然身处危境,但在阵上的神情,完全不像是在厮杀,倒更像是在切磋武艺,与之前见贼兵就砍的劲头完全不同。
虽然勇士相搏稍有不慎就会有性命之忧,但我看蒯恩防守得体,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我倒宁愿他与张士道多交交手,去寻常逆转不利局面的机会。我之前教给蒯恩的,不仅仅只是刀法,还有战法。刀法可以依葫芦画瓢,可是战法却是需要在实践中领悟的。
令我欣慰的是,蒯恩看起来已经学会了借势的方法。他虽然处于下风,但是一招一式都有条不紊,并没有乱像。张士道虽然跳前跃后的显得非常主动,却没哪一次能够真正靠近蒯恩,真正威胁到他的性命。
张士道不惟凭其力大乱砍,他左一刀右一刀的极有章法。蒯恩虽然这阵子跟我学了些刀法,大有长进,但是在张士道的刀锋中也难以脱身。
一个难以近身,一个难以脱身。这两人就这样胶着在一处了。
两人所使的刀都是非常沉重的,这样硬碰硬的拆招,数十个回合下来,体力消耗极大。为了延缓体力的消耗,两人都精明地适时施展刀法。当众人以为他们拚的是力气时,其实他们真正拚的是刀法;而当众人以为他们会一直拚刀法时,其实他们早已开始拚起了力气。
我一面观察两人对战,一面在揣摩我教蒯恩的破敌之计是否可用。在北府军中,我常同将士们一同练习武艺。战士中像张士道这般武艺精良的虽也有一些,但有如此身材、力气的,却是没有的。
之前暗授蒯恩的方法,虽然有可能取胜,但是风险却是极大。就看蒯恩能否找准良机,于万钧之中给予致命一击。如若不能,我就得赶紧下令休战。
蒯、张二人始终胶着在一起。最初两人拚得过猛,所以力气已经消耗了大半。张士道因为是步战,所以体力消耗较蒯恩多。蒯恩虽是一粗汉,但从这一阵看来,他倒是用了不少脑子。
他其实并不缺乏进攻的机会,但他始终攻少守多,这大概是他的以逸待劳之计。不过,令人担心的是他的马。蒯恩骑的不过是一匹寻常的战马,虽久经战阵,但也未曾遭逢如此恶战。如此体力消耗,那马早已经受不住,马的嘴鼻处已经喷出白沫来。
除了鼓声依旧在,双方阵中助威的呐喊声早已不知道何时停下来了。众人纷纷伸长了脖子目不转睛地观看这场罕见的搏杀。
蒯、张两人杀得全神贯注,谁也不敢有一丝松懈。
突然,一阵阵刺耳的声音传来,声音之刺耳,令人有种作呕的**。那是两个刀头相互划动的声音。只见两柄刀似乎粘在了一起,难以分开。张士道几次想甩开蒯恩的刀,但是蒯恩拼尽了力气也死死把住刀柄,不让张士道得手。
和开始有些狂躁的张士道比,蒯恩却较为镇静。他紧紧握住刀柄,不让张士道脱身。张士道虽然知道自己的刀是怎样被蒯恩的刀搅住的,但是却一时找不到方法摆脱。他想欺近蒯恩肉搏,但蒯恩却踢马躲开。
张士道把刀甩了几次,仍旧无法摆脱蒯恩,他变得极为恼火,看准机会一脚踹出去,正中蒯恩所骑那匹马的马脖子。那马吃痛抬起前蹄立起来嘶鸣。蒯恩趁此机会就着张士道向上甩刀的力道,从鞍上跃起,用脚一点马鞍,跃到了张士道的头顶。
这时,只见粘在张士道的刀上的却月刀突然滑出来。蒯恩借身体下落的力道,狠狠把刀柄往下一压,却月刀的刀头沿着张士道的刀柄迅速地劈了下去。
张士道庆幸自己把蒯恩甩了出去,但是却没料到蒯恩在自己头顶开始进攻。逢此骤变,张士道来不及回防,他刚把一只手撒开刀柄,想要俯身避开,蒯恩的刀头已经劈了下来。
只听得“噗嗤”一声,张士道连手臂带半个肩膀都被蒯恩的刀劈中。蒯恩就势把脚抬起来,用力往刀柄上一踹,刀头深深插进了张士道的胸部。张士道“啊”地大叫一声,撒手扔掉了手里的刀。
蒯恩踏着张士道的背部,拔出刀来,一个转身,反手又是一刀,把张士道硕大的头颅劈了下来。张士道的头与刀几乎同时落到了地上,而他肩膀以下的身体却依旧直直地立在那里。
所有的人都被这场面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