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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08年7月
风轻轻拂过面颊,灯火摇晃了几下,我睁开眼睛,看到长兮正慢条斯理的穿衣裳,动作轻柔,估计是怕弄出声响吵到我。
“你要去哪里?”我懒懒的问,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去少主帐里,刚刚有人来通报,少主有要事要我去帐中商讨。”他系好腰带,扭头冲我温柔一笑,然后吹灭油灯道:“再睡一会儿吧,天还没亮呢。”
一个月的时间,长兮的伤已经好了许多,腿上那个伤口结的痂虽然还没有褪去,但是腰部受得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可以自由行走了。昨晚有士兵快马加鞭送来军报,项羽却只招了亚父范增入他帐中商谈。我本以为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想不到今日却又早早将长兮、雨期他们这些年轻的左右手叫了过去。
直觉告诉我这是要出什么大事的征兆。
这个预感很快就得到印证,长兮从大帐出来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收拾东西,我们又要拔营了。”
“拔营?”我皱眉,“上次拔营是为了出征,这次为何没过多久就又要拔营?”
“这个不便与你细讲,你乖乖收拾东西便好。”长兮揉揉我的头发,自言自语一般道:“战争的烽火既然已经点燃,那么就只有败者的鲜血可以将它熄灭。胜者称王败者寇,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真理。”
胜者才为王吗?我垂眸,握住他的手不再说话。
这是长兮选择的路,即便此路不归,即便前方布满深渊与荆棘,我也会陪他走下去,这是我的决意,也是我的选择,我不会后悔。
军队很快便修整好,我和虞姬、刘夫人这些女眷都坐在队伍中部的几辆马车里,项羽和长兮、雨期则驾马行在最前方。
我在马车里心不在焉的翻看长兮为我寻来的书,阿瑞则专心的缝补破了洞的衣裳,一边缝一边唱:“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好阿瑞,你好像唱错了。”我笑她:“中间少了一句。”
“咦?哪一句?”她忙问。
“就是那句‘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啊。”我在她头上敲了一下,还欲说些什么,就听到脑海中有一句话回响,清晰恍如昨日。
“看起来明明冰雪聪明,为何这时候如此迟钝?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怎的?竟把你吓成了这样?”
“雪姑娘?”阿瑞放下手中的衣裳,坐到我身边紧张的问:“你怎么了?脸色突然这般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碍事,我很好。”我推开她欲伸到我额头上的手,艰难的扯扯嘴角道:“不用担心我,只是想到一件过去的事情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马车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因此也算不上颠簸。阿瑞缝着缝着便靠在车壁上睡着了,我则目光空洞的盯着握在手中的书简,心绪久久难平。
“停下!”车外突然传来兵士的大喝:“后面的注意保护好几位夫人!前方有敌人,少主和几位将军正在迎敌!当心敌人从后方突袭!”
我心中一紧,撩开帘子拦住一位忙着前去助阵的兵士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夫人!”小兵看是我,连忙抱拳低头道:“前方有敌军,将军们正在迎战。”
“有秦军?!”
“貌似不是秦军,因为并没有举秦军的大旗。但是那些军士的装备却很精良,统帅似乎是名叫武宜……”
“武宜?!”我瞪大眼睛,不顾现在的混乱场面,径自从马车上跳下来,拽住那小兵的袖子问:“此话当真?那人真的名叫武宜?”
小兵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是……他们是如此说的……”
“是他……”我心中生出一丝狂喜,不顾阿瑞和兵士的阻拦,径自跨上那兵士的马,一夹马肚子便飞奔而去。
终于……终于能见到你了……
远远便能看见两军交战的场景,身着不同颜色战甲的兵士整齐站在两边,中间一片空地上有两个骑在马上的人正在交战。
其中一人身着我非常熟悉的黑甲,手持宝剑,脸上两道刀疤看起来颇触目惊心,是秦雨期。他对面那人身着银甲红披风,手持红缨枪,一个精致的银色面具遮住他上半边脸,只露出尖削的下巴和薄而性感的红唇。
然而只是一个下巴,便足矣让我认出他。
“雪儿!”观战的长兮看到我,眼中大惊,驾马便要来拦我。我却无视他的呼喊,径自策马冲向那交战中的二人,用尽力气大喊:“武宜!”
那银甲红袍之人身子一僵,秦雨期的宝剑贴着他的颜面而过,削断了他颊边的一撮头发。
秦雨期见来人是我,惊得睁大眼睛,怒吼:“你来做什么?!”
我没有理他,而是跳下马,不顾脚上的疼痛奔向那个银甲红袍之人,带着哭腔大喊:“武宜!武宜!”
那人嘴唇颤动,接着他用没有持枪的那只手缓缓摘下脸上那个银面具,难以置信的看着我,轻唤:“阿柔……”
“你还活着……”我停在他面前,颤抖着向他伸出手,泪流满面:“你还活着……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
“阿柔……”他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跃下马,将我紧紧拥进怀里,颤声道:“我好想你……我翻遍了整个咸阳城都没有找到你……我都快疯了……两年……我寻了你整整两年……你可知我有多想见到你……”
“我知……”我拥紧他,哽咽道:“我知……”
秦雨期看着相拥的我和武宜,扭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长兮,轻叹一声,收剑回鞘,问武宜:“这场架你还打不打?”
“回去告诉你家主公。”武宜冲他妖娆一笑:“他帮我保护了最重要的珍宝,我欠他一个人情,这一场算我输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