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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今天不知您前来,有失礼节。十分抱歉,十分抱歉。”走在神殿里面的空地上,大祭司一个劲儿地和艾薇赔不是,那稍显过分的拘谨,搞得她不由有几分莫名其妙。
“不用了,我只是有几个问题要问您。”艾薇有点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举起了手里的小盒子,“我的侍女今天贡与我这个,说是什么‘真正的荷鲁斯之眼’,我也不会打开,您是卡尔纳克神庙的大祭司,一定知道些什么,能不能帮我断一下真假。”
大祭司连忙恭敬非常地接过那个小盒子,但只看了一眼,就略带失望地又一次弯下腰去,“殿下,下官虽然不知道这个盒子究竟为何物,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并非是真正的荷鲁斯之眼的承载体。”
“噢?”艾薇做出一个“她竟敢骗我的”表情,然后挑挑眉毛,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看向不远处的祭祀殿,“那么请问祭司大人,究竟荷鲁斯之眼是怎样的呢?”
大祭司笑笑,“这个殿下,没有人见过荷鲁斯之眼的真正样貌,但据说它存在的时间已经长于埃及了。”
“你刚湃肥邓的憧梢钥隙ㄕ飧龊凶硬⒎鞘呛陕乘怪鄣某性靥澹绻忝患俊?
大祭司连忙躬身,“是的殿下,虽然下官没有见过荷鲁斯之眼,但是因为卡尔纳克神庙自建成起有守护‘秘宝之钥’的功能,因此下官略微了解一些。”
艾薇依旧假装不关自己事情的样子,又看了看手中的盒子,“那……为什么这个盒子一定是假的呢?”
大祭司清了清嗓子,“这个,那么不如就让下官为殿下您简单地介绍一下,下官所知的、关于‘荷鲁斯之眼’的事情——”
热风轻轻地吹过神殿,大祭司挥退了两旁的祭司,将艾薇向殿内请去。艾薇微微摇,径自走到一根雕刻精细的梁柱旁靠住,灰色的眼睛轻轻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倏地聚焦在了大祭司的脸上。
“就有劳您了。”
“——正如殿下所知,荷鲁斯之眼是埃及非常流行的护身符。秃鹰与眼镜蛇守护着蓝色为基调的眼睛,荷鲁斯神的眼睛象征着勇气,是家喻户晓的图腾纹样。但是,这只是纹样而已,真正的荷鲁斯之眼的形状却没有人见过。”
大祭司继续慢慢地说了下去,“荷鲁斯之眼是神之眼,从创世之初便存在于世,越一切生命、越一切灵魂、具有不可思议的神力。真正意义上对他的记载来源于两千年前法老残留的碑文,在王家的金字塔里曾经放置过真正的‘荷鲁斯之眼’,数年前曾有法老为了某种目的,将荷鲁斯之眼不惜一切代价取为己用,结果蒙受了莫大的诅咒……总之,自那以后,为了限值荷鲁斯之眼,我们将它‘封印’。”
“封印?”
“是的,由四个神庙分别掌管‘钥’,得到每个神庙的‘钥’,才能合其之力,取得荷鲁斯之眼。”
“‘钥’?”
“这四个神庙是卡尔纳克神庙,掌管风之钥。此外还有三个神庙,我们知道的是,考姆恩布神庙、掌管地之钥,哈切普苏特女王神庙、掌管火之钥……”
“女王神庙……那个是,祭庙吧?”
大祭司看了艾薇一眼,然后平静地鞠躬,“是的。是祭庙。”
看来命令“封印”的人一定比较憎恨哈切普苏特女王,艾薇心里飞快地掠过这个念头,然后又看向大祭司,“那么,
第四个是……”
说到这里,大祭司突然停止了言语,过了片刻,他才又开口,“殿下,
第四个‘钥’的事情,只有最高祭司才知道了。”
“就是礼塔赫这样的级别吗?”艾薇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之后才想起自己这具身体以前也是在祭司院里打工的,突然说出这样不尊敬的话语,确实比较可疑。
所幸大祭司并没有太注意艾薇的用词,他只是点点头,“是的殿下,关于钥的全部事情,只有
第一先知才会知道,并且没有文书记载,仅通过口口相传。”
艾薇愣了一下,脑海飞快地转过。这样看,线索还是蛮明确的,并非好像缇茜曾经说过的那样毫无头绪。
没有注意艾薇的心理活动,大祭司继续说了下去,“今天早些时候王宫里也过来了命令要礼塔赫大人准备好荷鲁斯之眼的相关材料,陛下今天也打算造访卡尔纳克神庙,想必也是来了解荷鲁斯之眼的事情的。”
什么?不是和她开玩笑的吧!艾薇一下子愣住了,狠狠地瞪着大祭司。
“不过,这样看来,现在可能已经畅谈的不少时间了。”大祭司完全没有注意到艾薇的表情,自顾自地说着,说了一半,他的眼神倏地凝结,直直地看向艾薇身后。
紧接着,大祭司深深地弯下腰去,恭敬地向艾薇身后的方向敬礼。
那种极尽恭敬的拜礼方式,让艾薇几乎用脚趾想就知道生了什么。那一刻,冷汗一下子就顺着她的脸颊滑了下来。她在心里暗暗诅咒,为什么越是不想生的事情,就越会生。她
第一个反映就是索性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故作迷茫地看着眼前祭司恭敬的样子,摸摸自己的头顶,“那么我就先走了,不劳您这样大礼送了。”
话没说完,她就大踏步地从祭司身边走过去,不,甚至可以说是近乎小跑一般地向前移动。
大祭司有些莫名奇妙地微微抬头,看着艾薇,不解地说,“可是……殿下……”
然而,大祭司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突然被一句非常、可以说是阴冷的声音打断。
“站住。”
这一刻,艾薇本能地停下了脚步,伴随着一股寒气沿着自己的脊背渐渐涌上来,让她想不顾一切地向大门冲过去,但是身体却又一次背叛了她的意志,僵硬在那里,动也动不了。她吞了下口水,压下自己紧张的表情,非常缓慢、非常小心地转过身去,看向声音的主人。
那双淡淡的琥珀色眼睛也正在没有表情地看着她呢!
呜……依然那种不怒自威的样子。艾薇连忙低下头,清了清嗓子,平复自己快的心跳,乖巧地拉起自己短短的白色裙摆,自然地行了一个略带古怪的礼。
“不知陛下在此,多有打扰,艾薇告退了。”她看着被太阳烤得炙热的地面,心中涌起阵阵紧张。现在不比以前,在这具身体里的自己是如此地令他厌恶。想着自己这样冒失地跑出来,如果真的触动了他的某根神经,会不会也被绑在某个高地拷上个三天三夜,让她和这具古代的身体一起变成*人干。
想到这里,她便垂着头,慢慢地后退、转身。好,开始跑吧!要一气呵成!
但是这项伟大的计划还没有开始实施,突然自己手臂就猛地被大得吓人的力气扣住了。一回头便看到了那张好看得不得了的脸,但是却也冰冷得可以将人凝结的脸。
他微微踅眉,嘴唇轻轻抿起,就这样用力拉着她,却一句话都不说。
坚持了数秒,艾薇只觉得被抓住的关节疼得不行。她略带委屈地小声抱怨,“放开我再说话可以吗……我不跑……”
但是他依然不语。
“好了,你随便抓着吧……”呜呜,好惨。
但是他偏偏却松开了她的胳膊,对一旁战战兢兢的大祭司一偏头,“把医师叫过来。”
大祭司慌慌张张地将任务布置下去,嘴里一边恭敬地回复拉美西斯,“陛下,医师很快就会过来。冬大人已经在门口处理那些士兵了……”
他微微颔,但是视线却从未离开过艾薇,琥珀色的眸子好像要将她的**看穿,直接触摸她的灵魂,让她打心里觉得有几分不舒服起来。她下意识地拧住自己的手指,咬住没有血色的嘴唇,带着几分不安地看着眼前的地面,不愿去看他。
过了不知多久,只听他轻轻地叹气一般地呼了一口气,慢慢地走到自己面前,在与自己不足一步半的距离停下。低沉而淡漠的声音从脑袋上传下来,“你来这里做什么。”
艾薇想了想,将手里的盒子捧了出来,强忍着心里的几分挥之不去的酸楚,硬是挤出一个开心的微笑,“为了这个,你看。”
拉美西斯看着她举起的那个破旧的小木盒,眉毛不由微微踅起,头轻轻地撇开,“这是什么?”
看着他淡漠的神情,艾薇自嘲地笑笑,将盒子拿了下来,“我以为是荷鲁斯之眼的东西,我想——我想早点找到荷鲁斯之眼,这样我就可以毫无遗憾地去……”
闻言,拉美西斯又将头转了过来,视线淡淡地落在艾薇的脸上,嘴唇轻轻地抿起。
一旁的大祭司擦着汗,连连附和,“是、陛下,艾薇殿下确实是来询问一些关于荷鲁斯之眼的事情,一定是为陛下分忧……”
“安静。”拉美西斯不看大祭司,轻描淡写两个字,吓得他大气也不敢喘。
“退下。”
话音刚落,大祭司立刻几乎连滚带爬一般快向神殿内侧跑去,不出数秒,空阔的通路里就只剩下了艾薇和拉美西斯。
空气里如死般寂静,沉重地宛若凝固的硬质,将这直长的通道滴水不透地封闭了起来。
他们不看对方,也不说半句话。
气氛又开始变得压抑,面对着他,她感不到关心、感不到爱意,只有痛苦的忧郁、沉默还有……疼。
艾薇轻轻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心脏好像被人抓住一样的疼痛。想起初次回到这个时代时,他对自己那绝情的一杖,莫不是那一下将自己这具身体弄出了什么问题。用力地吸气,竭尽全力地不去想这件事情,等到那让人要流出眼泪来的痛苦稍微减轻之后。她用力地开口,苍白的脸上却再也挤不出半分笑容,“那……我先走了……”
“等等!”还未转身,一直没有开口的他却突然地将她叫住。
她迷茫地转头过去,一刹那,只见到他透明的琥珀色眸子里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微愠意。他看向她,嘴唇微微抿起,浓俊的眉毛重重地皱了起来。她不由奇怪,为什么……会生气?自从回到这里,每次面对的都是那张扑克脸,连怒的神情都见不到了……
是啊,很久没有见到了。
她用力的跑着。
活了这么大,头一次跑得这么努力。周围的士兵渐渐少了。自己究竟跑到哪里了呢?
已经有点呼吸困难了,但是她却一步都不敢停。身后宛若有洪水猛兽一般,她已经能感到某人的怒气正在渐渐逼近自己。
可是究竟为什么!为什么要生气啊!
为什么那个人还要这样不辞辛苦、怒冲冠地追过来阿!
到底要她怎么样嘛!
“唉唉!”艾薇终于跑不动了,就在她的步子渐渐缓慢下来的时候,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拦腰抱起,双脚骤然脱离地面,仿佛飞起来一样以一种相当快的对地度前进。“阿!不要杀我呀!”
她真是无助得只能这样叫了。
“奈"菲"尔"塔"利!”
呜……实在是不敢回头看他。
拉美西斯单手横揽着艾薇,将她一下子就拽到马上来,左手牢牢地禁锢着她的腰,右手一边抓着宝剑,一边握着缰绳,双脚用力,战马就跑得更快了。看着怀里娇小的人一幅要死要活的样子,琥珀色的双眸不由得更加怒气四射。如果自己能够做到,他真想干脆一刀杀了她,做成木乃伊,是不是只有这样,她才能不四处乱跑,踏踏实实地留在埃及阿!
“那个……究竟为什么生气,我这次可什么坏事都没做啊。”艾薇虽然心中有诸多不满,不过此时还是聪明地采用了温和的口气,试探性地问向自己身后暴躁的男子。“我觉得这次你应该表扬我才对……”
“你闭嘴。”
hat?居然对她这样说话!艾薇一怒,颇想转身大骂他一顿,可眼角一瞥他右手鞘上染着血污的宝剑,到了嘴边的话又那么生生吞了回去。忍耐,一定要忍耐。不然自己的生命就只好在三千年前的古埃及画一个不算完美的句点了。
“奈菲尔塔利,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不老实回答,我就把你扔到尼罗河里喂鳄鱼。”好像是开玩笑一样的话语,今天由他嘴里说出来却有着几分不容忽视的恐怖。艾薇不由不受控制地点起头来。
她的自尊、她的骄傲……难道果然还是要屈服于强权了吗。
“你和雅里"阿各诺尔到底是什么关系!”
话一出口,艾薇愣住了。
见她不答,琥珀色的眼眸里添了几分冰冷。握着宝剑的手不由紧了一些,隐约地可以看到凸现的青筋。
“薇!……”
猛地,谁人扣住了她的肩膀,一阵毫不怜惜的粗暴让她猛地抬起头来。眼前一阵眩晕,视线里的那张脸带着难以明喻的怒意,那样的熟悉——
没现之前,竟然,滚烫的液体瞬间漫溢出了眼眶。
那种感情再也无法抵挡,那种委屈再也无法隐瞒。
不知哪里来得这样大的力气,她用力地伸出瘦弱的双臂,手里拿着小木盒,手臂则紧紧地拥住眼前的人。耳朵努力地贴近结实的胸膛,集中精神,她听到了心脏扑通、扑通,强有力的跳动。
就好象每一次进入他的怀里。
每一次。
他都会小心翼翼地抱着自己,就好象捧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抱紧了怕她会疼,抱松了又怕她会跑……
心脏。
他的心脏总是这样强有力地跳动着,却在稳健中但着几分紧张的紊乱。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就像现在这样。
所以,她也用力地抱回他,抱回拉美西斯,抱回她想念了三千年的那个人。
她强压着哽咽,用力地说,“谁……也不是,什么关系也没有……”
熟悉的声音模糊地从头顶传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真的非常想你,我喜欢你。”
“艾薇!”
突然,这句话好像惊醒了她。她猛地抬起头来,灰色的眸子里还充着泪水,苍白的脸颊上还带着微微的红晕。看到面前拉美西斯的脸,那是一张带着不解、却又带着几分怒意的脸。
那是他的脸啊?
“艾薇!你到底在做什么!”
但是,为什么是这样的对话……为什么要叫她艾薇呢!
那个人,不会叫她艾薇的……
“他是……只叫我‘薇’的……”她喃喃地说,手突然一松,破旧的木制盒子顺势掉到地上,哗啦地一声,碎裂了开来,破碎的木屑缓缓地飘到空中,在阳光下慢慢地浮动,最后、沉默地落到地面。
在那一刻,就好像一个华丽魔法的终结。刚才漂浮在眼前的回忆、令人心酸而又甜蜜的错觉,在木盒落地的那一刻,骤然划下停止符,好似美丽透明的肥皂泡,啪地一声碎了,消失入了空气中,再也找不到半分残余。
丢失了灵魂一般,她缓缓地垂下头去,看向那破碎的盒子,静静地躺在残旧木片当中的,一个青铜制成的荷鲁斯之眼图章。
明知这是假的,但却如此希望这就是真的。
明知即使这是真的,也无法将她带回那个时代,永远回不到他的身边——
拉美西斯在这里,但是比非图却不在了,和她一起分享过那些快乐、那些痛苦的那个人不在了!不管是现在、过去、还是未来,哪里都没有了,那个时空就好象这破碎的盒子,早已烟消云散。不管如何付出、不管如何努力,都不会回来了,哪里都找不到了!她微微地颤抖,小小的肩膀不住地晃动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扣住自己的脸,大大的眼睛仿佛不能聚焦,嘴唇苍白得好像要死去一般。
所有的一切都不如失去名为希望的东西支撑来得恐怖,因为一旦绝望了,那么就结束了。
结束了吗?结束了?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
她不想离开他,不想再也见不到他……不想结束啊!
“艾薇!”
心中突然扬起难以抑制的烦躁,他用力地扣住她的肩膀。
她的丝在阳光下呈现淡淡的金色,她的眼睛里映出了旷蔚晴空的蓝色,就好像梦中的少女隐约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那名数年前就不时出现在自己梦中的人,带着令他心动的淡淡微笑,莫名地,那成了他心里最无法放下的珍贵影像。她曾说过她在他的未来,于是他便耐心等待,在心中做出一百种假设,会在什么样的场景、什么样的环境下再一次与她相遇。
在荷花池畔,他以为自己见到了她。怀抱她的手微微颤抖,心脏不受控制地猛烈敲打着胸口。而现自己只是将自己的妹妹看错时,失望几乎将他推入冰冷的谷底。那一刻,他才现,自己原来是这样地迷恋这位梦中的神秘少女。即使他从未真正地见过她、从未……真实地碰触过她。
而现在,那少女的影像又一次地与艾薇的影像相互交叠,却在他的面前,伤心地说着另一个人的事情。
她究竟在想什么,她究竟在说什么,
他已分不出此时心中那份怒意究竟是因为谁,他已分不出眼前的究竟是自己奇怪的妹妹艾薇,还是金的少女。他只想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口中提起的那个“他”是谁!——
那片大雾又一次疯狂地弥漫了出来,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好乱,乱到自己完全无法控制。对艾薇的迷茫也好,对梦中少女的渴望也好,全部的一切绞驳在了一起,眼前人的面孔变得模糊,他只觉得她看起来是这样地柔弱,那绝望的身影就好象随时会消失在空气中一般。
他用力地摇着她,她的视线却迷茫地无法在他脸上聚焦。
“你想要荷鲁斯之眼,我已承诺你!”为了那秘宝,他今天亲自来了这里。他已经承诺了她,为什么她还要露出如此的神情。
那样的迷茫,就好象侵入他内心的那片雾,一片不属于自己的雾。脑海一片混乱,只有一个念头出乎意料地清晰。
这里是埃及,一切,都应该是他的!不管她是谁,是什么!
双手不禁微微用力,结实的关节稍稍泛白,修长的手指陷入她瘦小的肩膀。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秀气的眉毛因为些许的疼痛而微微皱起,略带焦躁地等待她的视线再一次真正地落到他的身上。
但——如果她真的看向他,他到底要说什么呢?
“陛下,冬参见——”年轻的声音适时地打断了弥漫在空气中的紧张,冬单膝跪着,头垂下,任凭浅棕色的头深深地挡住了他的一切表情。
听到这个声音,艾薇仿佛猛地惊醒一样,双眼睁得大大的,略带不解地看着眼前的拉美西斯。
拉美西斯低头看了一眼冬,又看回了一脸慌乱的艾薇。俊挺的眉毛微微踅起,扣住她肩膀的宽厚手掌慢慢松开,在她的肩膀两侧缓缓地握成拳,停留了片刻,然后倏地收回了他的两侧。他轻轻地一带身后的斗篷,转身走开艾薇几步,站到了跪在地上的冬的面前。
少年穿着洁白的长衣,衣角沾着少许鲜血。拉美西斯微微垂,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着冰冷却淡漠的光芒,“怎么?”
“结束了,”冬干脆地回答。
“恩。”拉美西斯也简短地回复了他,仿佛早就知道一切一般,不去提及究竟生了什么、经过又是如何。“起来吧。”
冬站了起来,眼角的余光快地扫过了艾薇,随即就恭敬地垂下头,让到了一边。
“陛下。”
“陛下——”
熟悉的男声不急不缓地响了起来,后面尾随着颤颤巍巍且恭敬异常的老人的声音。几人回头过去,一位身着祭司礼服的青年带着医官走了过来。俊美的青年有一头乌黑的长,直直地垂到腰间,皮肤白皙得仿佛吹弹可破,优雅的唇型微微扬起,隐隐透出几分宛若初春阳光般柔和静丽的笑容。高挺而秀气的鼻子衬出一对深深的眼窝,长长的睫毛随着每一次眨眼而扇动,被正午的太阳照射出了影儿,打在那一对仿佛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上。
他步伐急促,但是表情却一如既往的平和,带着安静的笑容,犹如阳光、流水一般,令人不由想多看几眼。这便是被称为帝国双璧的、埃及历史上最年轻的
第一先知,礼塔赫。
缓缓迈着脚步,见到法老回头过来,礼塔赫便深深地鞠躬敬礼。一旁的医官随着连忙拜行大礼,极尽恭敬地将额头贴到了地面上。
“免礼,过来吧。”拉美西斯轻轻一甩斗篷,转身背对艾薇快步地向礼塔赫走去。医官连忙站立起身,忙不迭地向着艾薇小跑过去。
礼塔赫带着微笑,静静地看着年轻的法老,纯黑的眸子里流转着温和的光芒,透过拉美西斯的背影轻轻地扫过艾薇。与艾薇视线汇集的一刻,那略带疏远的视线突然凝滞,他精致的笑容略微收敛,红唇微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那一刻拉美西斯已经走到他的身边,使他又一次将注意力集中回法老的身上。
“拿到了?”
“是的,陛下,这边请——”礼塔赫恢复了日常的样子,修长洁白的手指向神殿的内侧。拉美西斯微微颔,顺着礼塔赫手臂的方向大步走去。礼塔赫却留在原地,双眼紧紧地盯着艾薇,直到医官给艾薇拜礼,他才收敛了自己的视线。
“殿下,礼塔赫失礼了,请多保重。”美丽的青年微微地鞠躬,脸上再一次显出那宛若阳光、流水一般的笑容。他泰然自若地转身,快步却优雅地向法老远去的方向跟去。
艾薇略带怔地看着他快步疾行的样子,脑海里骤然划过另一个历史里最后一次与他相见的场景。那个时空里,这个年纪的礼塔赫已经失去了行走的能力了吧,如今能见到他这样地健康真是太令她开心了。想法不由显示在表情上,艾薇看着礼塔赫逐渐远去的背影,嘴角掀起一丝快乐的微笑。然而下一秒,她骤然现不远处的拉美西斯正偏头回来,淡漠的琥珀色双眼轻轻地扫过自己,在与她四目相接的一刹那,仿佛带着厌恶一般,他快地转头回去,加快了脚步。
果然,还是很讨厌她,不是吗——艾薇自嘲地笑笑,尽力不让自己的心情低落到谷底。
“陛下,刚才……奈菲尔塔利……”礼塔赫跟上了拉美西斯,轻轻地说着什么。内容虽然听不清楚,但是奈菲尔塔利的名字却清晰地传入了艾薇的耳朵里。
心情,还是无可避免地跌到了谷底呢……
“殿下,殿下——”冬的声音轻轻地在耳边响起。艾薇这才回神过来,硬是扯出一个微笑来看向旁边的少年。那双深胡桃色的眼睛正在担心地看着自己,看到她再一次看向自己,才如释重负一般再次充满了温和的笑意,“殿下,不要请医官为您包扎一下手臂的伤吗?”
艾薇一愣,然后就紧紧地抓住冬的衣角,十分担心地说,“倒是你,有没有受伤呢?没有关系吗?一切顺利吗?”
少年腼腆地后退了一步,洁白的面孔上染上了几分红晕。“没、没事的,殿下,您……”
艾薇随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臂,鲜血已经凝结,变为狰狞的黑色。她笑眯眯地挥了挥胳膊,“没事,我愈合的能力很强,而且好像那个伤也并不重呢!”
“不行,”冬的声音变得有些严厉,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连忙轻咳了一下,“不、那个……殿下,如果您不包扎一下的话,就算是您救下的小孩子,也会觉得难过的。”他摆手将示意医官过来,“不管如何,包扎一下。”
艾薇愣愣地看着冬,然后突然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一直觉得冬是个小大人,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但却总是一副老成的样子。可就刚才的话来看,确实是个年轻的小孩儿呢。她连忙点点头,将手伸出来给医官,“是是~那么就包扎吧。”
她一直忍不住微笑着,弄得冬尴尬地站在一边,却不知自己说了什么好笑的话。
“我说冬,”艾薇心情愉悦地看着天空,“你一定很受礼塔赫重用呢。”
“礼塔赫……?”冬的声音里有几分不解。
艾薇低下头来,笑眯眯地看着冬,“是啊,你不是礼塔赫的人吗,我看祭司院里除了你之外,根本就没有这样可爱的人嘛。”她又忍不住笑了笑,冬真是个好人,她有些自内心地喜欢上了这个回到古代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少年。
“包扎好了就回宫殿吧,冬。”
“啊、是、是。”
看了一眼被自己快转变的话题搞得有点糊涂的少年,艾薇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仰头看向晴朗而高远的天空,她用力地吸了一口气,炙热的空气一下子涌入了她的身体。滚烫的沙粒摩擦着她的呼吸,强大的光线让视野缩小、再缩小。
脑海里的思绪变得狭窄。一个简单的词汇不停地重复着。
秘宝之钥。
秘宝之钥。
秘宝之钥。
也许它是真的存在,也许它真的可以,让她回到未来……
但是,如果她得到了荷鲁斯之眼,她会就这样……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