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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忏悔(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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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后。

    袁满躺在医疗床上无声流眼泪,泪水又一次沾湿枕套,族长玉簟秋款步走来坐到他旁边,其余人等均被请出医疗室。

    “那件事情,你没有错。”

    是的,之前的所有预言,都指向今天。

    可惜,迟了。

    他怎么可能没有错?

    他害死了刚刚苏醒的父亲,害死了小妈李大花,害死了无数他不认识的普通人,害他们精神崩溃到自杀。

    他是杀人凶手。

    “我知道,现在你很内疚,你的出现,改变了很多人的生活轨迹。”族长试图劝慰他,“可是生活啊,从来只是神灵的玩物,所有人都在反抗……”族长摆摆头,“但从来没有谁成功推翻过。”

    “族长,你是神灵么?”袁满眼泪不止,状态萎靡,说话有气无力。

    “你相信吗?”

    “相信。”

    “那我就是。”

    “那你能复活我爸吗?”

    族长顿了顿,直挑重点,“你其实不相信我,你相信的是你幻想中的那个我。”

    袁满哑然。

    “其实……”族长深吸一口气,仰天感概,“所谓神灵,原本只是一群向死而生的战士,哪怕被命运击穿战甲,被苦难斩断利剑,他们也能用双手去和困境搏斗,在暗无天日的前路上撕出一道光来。你要坚信,人若自救,天不绝。”

    族长回头看着袁满,“天不绝你,你就是自己的神灵。”

    “我不想当自己的神灵,我好累。我解救不了我自己。”袁满说。

    “想想,人为什么要活着。”

    袁满微微摆头,“不知道。如果人终有一死,什么都带不走,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人活着,是为了留下,而不是带走。”族长解释说,“正如你父亲,是为了留下你,让你好好看看这个他曾奋斗过的世界,而不是把这一切都带走。”

    “我倒宁愿他把我带走。”

    “假如你有儿子,你是想让他留下,还是把他带走?”

    “我没有儿子。”

    “可是,外面的世界,有成千上万的人有儿子。”

    袁满再度哑然。

    “活着,为了生存和繁衍,普通人如此,灵族亦不例外。死神的镰刀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的脖子,稍有松懈,人头落地。我希望你能明白……”族长站起来,慢慢走向透着暖阳的窗,“这是一场浩大且残酷的生存之战,赢者全身而退,输者粉身碎骨,我们无可回避,每个人都必须战斗到最后一刻。”

    袁满连连摆头,“我和您不一样,我不是战士。我不想战斗,一分一毫都不想。”

    “是啊,你还不是战士,你承受了太多不该由你来承受的东西,这不公平。可是,怎样才叫公平呢?”族长撩开纱帘远眺,窗外风景独好,“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只有公平握在你手上,你亲自给它命名,才能叫公平,正如刀和盾握在战士的手里,那才叫公平。”

    袁满抽抽鼻子,一副乌云罩顶的颓唐,“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了,刀和盾是别人的,公平也是别人的,我什么都不想要。”

    “所以,你认命了。”

    “是,我认命了。”

    “我们说好的,未来某一天,如果你我有谁认命了,我们就绝交。”族长转头问,“你忘了?”

    袁满不吭声,他清楚记得。

    “现在,我还没有准备好放弃你。”

    “您觉得,我还有救吗?”

    “你若回来,就有。”

    袁满不解,“我要去哪里?”

    “宜居东边的秋尾山,你父亲和后母就葬在那里,辜辜会陪你一起去。”

    袁满迟疑了一瞬,另有想法,“我想一个人回去。”

    “可灵神对你造成的影响还未完全消除。”

    “我可以一人回去吗?”袁满抢断。

    族长点点头,“可以。”

    ……

    三天后,宜居市秋尾山公墓。

    袁满从正午跪到日暮,脑海中翻来覆去,全是儿时和父亲在一起的记忆。

    所有人都说他现在的悲伤并非内心原发性悲伤,主要是邪灵侵蚀的余毒未消,可是他非常清醒地知道,悲凉就是他的人生底色。

    他从公墓上下来,径直走上跨江大桥,思考族长劝慰他的那番话。

    族长说人活着是为了留下而非带走,那么,他能为自己或别人的后代留下什么?

    碰过他的人会出现精神错乱,这是他要留下的东西吗?

    初夜死了,父母自杀,家也散了,他什么都没有了,李保华骂得对,他就是瓶毒药。

    他只会留下祸害,而不是希望。

    夜幕隆重降临,路灯惨惨发亮,洪峰从桥下呼啸而过,像头受伤的饿狼。

    他似乎能听到远在云岭的人正向他召唤“回来吧……回来吧……回来吧……回来吧……”。

    但……真的回得去吗?

    “那件事情,你有错。”

    他攀上护栏,一跃而下。

    ……

    泰国,曼谷,素万那普机场。

    张云峰手持一只黑色皮箱,在空姐甜甜的微笑指引下,坐入飞机头等舱。

    他将皮箱收好,拿出一本杂志消磨时间,用不了两个小时他将在缅甸与接头人碰面,有线人汇报,云岭一战会长元气大伤,至今生死不明,或许他该做些什么了。

    既然会长有办法给自己系灵,那么他也一定行,无论什么代价,他都愿意付。

    忽而眼角余光一撇,旁边的座椅坐垫往下一沉,分明是有人坐上去了,但却什么都看不到。

    他懂了。

    “你来了。”

    “小姐姐”解除隐身状态,墨镜小西装,扮相酷酷的。

    张云峰淡淡一笑,“就知道你死不了。这套隐身衣是‘疯子’给你的吧,他人呢?”

    “在缅甸。”

    “把他找回来,我有新计划。”

    “什么计划?”

    “暂时还不能说,等去了缅甸,你就知道了。”

    “可这趟航班,并不飞往缅甸。”

    张云峰一愣,看着戴墨镜的她笑,“怎么,眼睛受伤了?”

    “是啊,瞎好几年了。”

    张云峰听她话中有刀锋,嗅出一丝死亡的味道,伸手去摸皮箱,皮箱里有防身用的陶瓷手枪,“你想干嘛?”

    “小姐姐”冷冷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根针管扎进张云峰脖子,推尽针管里的高致命性氰化物,又将针头迅速拔出,整个过程用时不过一秒钟。

    张云峰只觉脖子刺疼,伸手去摸,有没有血渍,不禁大怒。

    但很快,他怒不出来,手脚不听使唤,交感神经开始麻痹,呼吸也变得十分困难。

    “我想干嘛?”“小姐姐”起身跨到他面前,俯到他耳边小声说,“十五年呐,你关了他十五年,我他 妈真想一刀刀把你给剐了!”

    张云峰已经说不出话来,全身抽搐,眼睛瞪得牛大。

    “小姐姐”取下墨镜,给张云峰戴上,拍拍张云峰的脸,拾起那只黑皮箱,隐身离开。

    中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