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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满缓缓睁开眼,全身上下提不起劲儿,一股被人拆开揉碎又重新拼接在一起的错位感。
白炽灯在天花板上泛泛亮着,周围有机器运转发出的哔哔声,他从棺材般大小的疗养舱里费力坐起身,陌生又新奇的环境让他顿生警觉。
脑海一片空白,记忆还停留在被李保清劫持的那一刻,中间似乎发生了很多事,但他记不得了,他像猛灌了一瓶安眠药,睡得天昏地暗死气沉沉。
“醒啦?”
声音来自背后,颇为耳熟,扭身一看,是“小姐姐”,彼时“小姐姐”正以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双人沙发上,双手掌着手机,听外放声音像是在玩什么枪战游戏。
第一眼看到的是“小姐姐”,袁满心里登时一顿悲凉,好逃歹逃最终还是落到了她手里,命运啊,还真是爱开玩笑。
悲伤之余,袁满忽然想起了一些重要事情,手脚一下来了劲,从疗养舱里迅捷翻出。
“我爸呢?他怎么样了?你们把他弄哪儿去了?”
袁满的三连问带着恳求的语气,“小姐姐”不为所动,眼睛一直盯着手机屏幕,右手犀利地射击。
稍许,才缓缓答道:“他很好,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休养,处境比你强多了。”
“他的癫痫,是不是假的?是你们骗我的对不对?”
“是,但骗你的人不是我。”
袁满大大松一口气,早前没拿到特效药,他一度绝望至极,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父亲,没想到从头到尾竟然是一场骗局,如今得知真相,他也不知道该悲伤还是该高兴。
他找了个凳子随便坐,环看四周,与薄教授的实验室有几分类似,但室内除了疗养舱其他电脑都没有开机,看上去已经废弃了。
“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这里是哪里?”
“你问我,我问谁去?”“小姐姐”漫不经心地答。
“所以我现在是你的囚犯了么?”
“哎呀。”
“小姐姐”一脸不悦,方才躲避不及,游戏角色被打死,顿时失去玩耍兴致,将手机扔到一边。
她从沙发上跳起,抵近到袁满跟前,撑开袁满的眼皮检查眼睛,袁满没有躲,“你要这么想呢,我也没意见。反正这段时间,你得老老实实呆在这里,无论你愿不愿意。”
“你们到底想干嘛?”袁满头脑一嗡,记忆快速闪现,“我想起来了,我在晕过去之前,看到了灵神,那条灵神……钻入了我身体!”
袁满下意识地检查身体,心跳还在,手脚完好,对镜一看,也没缺什么东西,参照之前在翠湖树林里的经验,他整个人一骇,“我的天……我在街上……我……我是不是……”
“是。你与灵神结合时产生排异反应,引发了磁暴,足足扫荡了三个街区,总计过百人伤亡,要不要我把新闻拿给你看?”
袁满哐当一声坐回凳子,如成熟的苹果砸落在地,眼神错愕。
过百人伤亡……他居然伤害了过百人!那岂不是要去坐牢?
这是什么狗屁身体?这是什么狗屁事情?他什么都没干就造成了过百人伤亡,怎的他是魔种转世?
难以接受。
如果被他伤害的人主张赔偿……那他只能引刀自戮。
无颜面对宜居父老,失落至极。
“喂?干嘛臭着一张脸?有这么厉害,你应该高兴才是。你是我见过的除灵族族长和四大宗主外释放灵力最猛的人,你肯定能有大出息。”
被“小姐姐”这么一夸,袁满真想呵呵。
没等袁满缓足气,“小姐姐”就丢来他的外套,“没事了吧?没事了,就跟我去见一个人。”
“谁?”
“小姐姐”正想说什么,实验室突然整体一颤,类似于发地震。
但那绝不是地震,因为上方传来的震感带着明显的节奏,那是庞然大物用脚跺地的声音,还伴随有沉沉的低吼。
在“小姐姐”的记忆里,能够造成如此动静的除了变异体,就是……巫猿!
是巫猿来了?!
如果是,那就完蛋了。
眉头一皱,“小姐姐”拉着袁满快走,速进电梯下楼。
……
一番云雨过后,缓过劲的张太太从床上翻起,老公张云峰光着膀子坐在阳台外抽烟,背影沉重如铁。
说是阳台,其实是光影交错造成的视觉误差,她拾来浴巾裹住重要部位,赤脚下床,从背后箍住老公的脖子,下巴搁上老公的肩。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记忆中的老公禁烟少酒,不赌不嫖,一心只为事业和家庭,一等一的好男人,每每念及于此,她就一脸幸福。
“想你的时候。”
密语说出口,张云峰还嘴角一斜,给老婆侧脸一个吻。
张太太很满意,忽又发现旁边桌上立着一个漂亮的沙漏,沙漏里有闪着荧光的线条在活跃。
“这是什么?”她拾来看。
“灵神。”张云峰回。
“灵神是什么?”
“灵神是……一种纯粹的力量,充满了爱和善,能够净化自己,祛除邪恶。”
张太太没想那么多,以为是什么涂脸的化妆品,一边观摩一边拧开封盖,结果里面的线条倏忽射出,蛇咬了她一口,发觉不是灵体,又缩回沙漏里。
正是这一口,让张太太当场失去知觉,神经麻痹,晕了过去。
没过多久,她从晕厥中苏醒,发现老公就站在她旁边,衣帽整齐双眼无神。
这一次,她变了,或者说,被灵神侵蚀过的她,记忆变得更加完整。
“对不起老公,我对不起你!呜呜……”
仿佛被上帝点醒了一般,张太太良心发现,放声大哭,拉着张云峰的手真诚忏悔,随后更是跪在床上,给张云峰连连磕头,“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怎么能那样对你!我简直猪狗不如!”
情绪崩溃只在一瞬间,张太太一秒变泪人,“你爱我,你对我那么好,你为了这个家拼命工作,我却任性地猜疑你,无理取闹,跟你吵架,甚至还出轨!呜呜……我怎么会堕落到去夜总会找男人乱来?我怎么能够这么做?我怎么会这么无耻?!”
“还有小恒……我的天!小恒居然是我跟别的男人乱搞怀上的!我一直瞒着你,我乱搞了六年!我到底是多坏的一个人啊,竟然用这种方式伤害你?!我有罪!我有罪!我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张太太猛抽自己耳光,三巴掌下去,嘴角流血,张云峰却面如死水,不为所动。
他狠毒吗?没有吧,他们确实相爱过,但最后还是败给了各自的内心。
他要事业,要金钱,要掌握权力,要翻身农奴做主人,可他妻子呢?与他离心离德,成天疑神疑鬼,最后居然给他戴起了绿帽子,而且一戴就是六年。
那是他创业最艰难的六年,也是他被伤得最深的六年,他扪心自问自己没做错什么,可偏偏周围的人都踩他笑他,甚至连他最亲密的爱人都要背叛他,还给他生了个不知父亲姓名的儿子。
那天得知实情,他的底线再度被突破,他找她当面对质,夫妻俩大吵一架,她负气出走,执意去私会自己的小情人,恰巧在地下车库遇到两个不入流的小贼,于是他灵机一动,将计就计做了个局……
可惜啊,直到死的那一刻,她都不肯忏悔自己的罪过,反而指责他咒骂他声称做鬼也不放过他,他明明一个无辜受害者,却被自己深爱的人视为十恶不赦之徒,他的世界观被完全颠覆,脑袋炸裂。
他需要一个真诚的道歉,仅此而已,为这声“对不起我错了”,他心甘情愿苦熬十四年。
“我不求你原谅,你也绝不要原谅我。我就是个畜生,我不配活着。我玷污了你的名声,也玷污了你给我的这条命。你杀了我吧,我要用这条命来补偿你,你杀了我吧!”
她激动地大喊,张云峰依旧如雕塑般静默。
这时候,张太太发现床头柜上的果盘里插了一把水果刀,立马抢刀抵住自己喉咙,去意坚决,“我是个恶人,我竟然是个坏到骨子里的恶人!我没救了,彻底没救了,这辈子我欠你太多,把我碎尸万段都还不清。下辈子吧,下辈子我愿为你当牛做马,一辈子为奴!”
引刀一划,喉管破裂,鲜血喷涌,壮烈殉节。
两行浊泪流出张云峰的眼角,冰冷,刺骨。
他像泄了气的皮球那般瘫软下来,从眼神到内心空空如也。
终于,舒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