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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了,疯了。
这个世界完全疯了,连带着袁满也要疯了。
脑瓜子嗡嗡的,分不清天南地北,看不出左右西东。
“丢……丢下去?”
欧诺是辜辜从云岭带出来的小弟,号称灵族族长的干儿子,现在不知道被什么怪物啃了一口,半死不死的,辜辜就要把他丢下河喂鱼,这跟亲手杀了欧诺有什么区别?
关键是还让他来动手!他又不是杀人犯!袁满真要疯了。
辜辜怎么是这样冷血的人?如果辜辜是这种见死不救怒甩包袱的人,那他之前真是瞎了眼!
“辜辜姐……我觉得……欧诺他……或许还能抢救一下……”
咚的一声,来自河面下的力量将小艇磕了一下,若不是辜辜向右急打方向,小艇只怕会被那股力量掀翻。
“啊啊啊——什么鬼东西?!”袁满从慌乱中爬起,脑袋在刚才的颠簸中狠撞出一个鼓包。
“来了!”
“什么来了?!”
“水里的东西!”
“水里什么东西?”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我让你拿的信号枪呢?!”辜辜情绪激烈,很不耐烦。
看到欧诺身上的伤口,袁满完全懵圈了,他大概率能猜到水下有什么东西,那绝不是什么热情好客的主,或许对人肉还有种母夜叉孙二娘般的痴迷。
这什么鬼地方?尼斯湖?怎么TM的就有怪物?还被怪物追着跑!
第六感大大的坏,袁满伸手去摸口袋,想用一颗硬糖来稳定情绪,可刚摸出一颗,船身又被怪物一顶,他一个没扶稳,硬糖被甩入河里。
“信号枪!信号枪!你吃秤砣哽住了吗?信号枪!!”
袁满神经错乱,全身肌肉开始代替他的意志做决策,他猛地一个前蹿,趴伏到欧诺身侧解背包,掏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后,快速找到了那把红色信号枪。
“找到了!”
信号枪通体流红,像洞房花烛夜里的红烛。
“枪里只有三发信号弹,你可要给我瞄准了!”
像警匪片拍的那样,袁满把右手食指插进扳机孔,双手托枪,背靠船体横板,整个人都是木的。
“来了来了!正后方,我让你打你就打!”
到了这里,袁满才看到小艇后方不足五米的位置,跟了一条巨大且深邃的水线。
水线上慢慢露出一排骨鳍,鳍刺根根指天,粗壮有力,一头巨大的远古怪兽昭然若揭!
什么鬼!
哥斯拉?!
妈呀!
袁满颤动不止,全身肌肉紧绷,嘴巴也紧闭,眼睛瞪到最大,双手僵直——
骨鳍逼到船尾!
头露出来了!
是大鳄鱼!
哦不,是恐龙!是沧龙!
反正是个恐龙样的怪物!
那嘴巴,那鼻子,那眼睛!
那小人高的牙齿!
那一口能吞下一辆卡车的气势!
妈呀!
“打!”
辜辜一声令下,袁满眼睛一闭,啪啪啪啪啪——
信号弹只有三发,但紧张到崩溃的袁满一连按了十几下。
好在信号弹成功命中目标,先后灌入怪兽的大嘴,怪兽像咬了一口烧红的烙铁似的痛叫一声,一头扎到水面之下。
“漂亮!”辜辜夸赞一声,还得意地“喔喔喔——”
但她身后的袁满已然呆若木鸡。
太吓人了!
这到底是什么狗屁世界?
还有怪兽?!
什么鬼啦?
他好端端一个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送货工,公认的诚信守法团结友邻,突然间又是被当作外星人绑架,又是被“野人”敲脑袋,又是被大海怪追杀,这什么鬼啦?难道就没有人站出来管一管吗?
警察叔叔求抱抱……
远处哐当一声响雷,雨点终于不堪重负,从天上掉了下来,三两下将握枪的袁满涂湿。
危险暂时解除,被吓出去的三魂六魄慢慢归位,他放下信号枪,勉强站起。
雨点扑面而来,冰冰凉,触感真实。
现在他的思绪完全乱了套,如广场上的白鸽被熊孩子一追而散。
他自认为他的人生会是一部港台偶像剧,运气差点也是国产剧情片,再不济总能混个岛国动作小电影,哪里想得到人生2字还没开头就一顿科幻惊悚怪兽片,而且口味还不淡,这样下去不崩才怪。
他只想找回初夜而已,又没真想娶黑寡妇当老婆,这种只有变身成绿巨人才能搞定的剧情怎么就落到了他头上?
太TM吓人了!
“‘大熊猫’,你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辜辜把快艇停了下来,四面八方全都是黑夜,他俩就像淹没在了一盒墨水里。
袁满确实听到了很多声音,有雨点落在水面的滴答,有风刮过耳畔的呼呼,有艇身晃荡的砰砰,但这些都谈不上奇怪。
“啊?”袁满不敢乱猜。
“海怪没追了。”
“哦……”他不知道这算幸还是不幸。
“可是为什么不追?四周也太安静了。”
“安静?啥意思?”
袁满瞪眼,这么一说,那种极其恶劣的第六感便再度来袭。
辜辜回头看着他,没有具体回答,只是神情一点点变得绝望。
与此同时,无数条细小的水纹从四面八方包裹向小艇,正如无数条蛇从四面八方包围向一只田鼠。
很快,结果出来了。
一只青蛙模样的丑陋怪物从河里一跃而上,跳到袁满跟前,朝他裂口满是钢牙的大嘴,足足有半人高!
“妈呀——”
袁满被吓惨,本能地给了对方一脚,青蛙怪被一脚踹下河。
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
蜂拥而上,连绵不绝。
困兽之斗开始了。
袁满现在能够理解八百年前辛弃疾为什么会说“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你要饿着肚子,你也蛙声一片。
这群青蛙怪不干别的,直往人身上扑,尤其是肉多的地方,想必欧诺之前也是着了这群怪物的道,身上最肥的地方被狠狠剜去喂了小青蛙。
所以辜辜的局势明显要比袁满更为严峻……
辜辜抄一根棒子,闪转跳跃,左劈右挡,灵巧潇洒地击退任何试图靠近她的臭流氓,活脱脱一女版孙悟空。
袁满这边情况比较糟糕,没有棒子供他使,当然有棒子他也不会使,求生本能再次占领他全身,他随手抓了个汽油桶,对任何妄图不付费就想与他亲近的青蛙怪连续Duang Duang Duang,演奏出一曲奇怪的交响乐,听起来还蛮有节奏感。
“快快快!把欧诺丢下去!我们就快上岸了!”自知寡不敌众,辜辜再次想到了弃车保帅,
哦不,是弃卒保帅,而且是个空了血条的躺卒。
但即便是卒,袁满也不想把欧诺丢下船,这种做法突破了他的为人底线。
他知道辜辜是怎么想的,丢下欧诺能够为他俩赢得宝贵的逃命时间,理性来看确实应该这么做,可即便把欧诺丢下船,他们就真的逃得了吗?
即便逃出去了,良心又该往哪儿放?从今往后,他又该如何逃出欧诺亡魂的追赶?
他下不去手。
可青蛙怪正在对辜辜痛下杀手。
辜辜艰难抵御,身上开始出现被撕咬的伤口,自顾不暇之际还要分出精力保护被青蛙怪袭击的袁满。
“快啊!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你不想上岸找初夜吗?”
雨越下越大,小艇愈发颠簸,辜辜的身影在袁满面前来回雀跃,袁满只能抓住船舷缩身躲在一角。
这种困境不是他发挥主观能动性就能解决的,他甚至站起来就会被颠下船,更别说帮辜辜什么忙。
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废,男子汉大丈夫碰到危险只能畏畏缩缩地躲在女人身后,还什么都做不了,这算什么?懦夫么?他居然是懦夫?!
“快啊快啊!我快挡不住了!”
辜辜还在坚持,身上脏兮兮的,涂满了青蛙怪的血液。
袁满看着辜辜左右为难,太难了,他不想死,更不想当杀人凶手,完全不想。
慢慢的——
雨水模糊了他的眼睛,耳畔辜辜的喊声和青蛙怪的惨叫渐行渐远,仿佛有道屏障将他和整个世界悄然隔断。
他现在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哒哒哒哒。
他的眼前出现一幕欢乐的影像:小小的他穿一双小小的胶鞋,手里拿一个什么都网不住的小网兜,固执又紧张地跟在高大的父亲身后,在傍晚的稻田边捉青蛙。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活青蛙,傻不愣登地蹲在那里等父亲抓,那晚他快乐得像漫天飞舞的蛾虫,连奶奶高声提示的“小心有蛇”都不害怕。
那晚奶奶家的烟囱顶着天,星星们都在讲笑话,他扔掉网兜双手用力揪紧父亲递过来的滑溜溜的青蛙,转头跑向奶奶邀功,奶奶夸他真是个勇敢的好孩子。
那时的他那么勇敢。
那么的勇敢……
……
袁满放掉扶手站了起来,一步跨上驾驶台,他不懂怎么操作快艇,但那个操纵杆肯定是要推到顶快艇才能够向前行进。
他看到了辜辜口中的那个“岸”,目前还是个细小的白点,他把方向打正,随手摸一根扳手卡死,快艇匀速发力,船头破开海怪群,加速朝白点冲去。
青蛙怪们不愿让到嘴的鸭子飞了,一个接一个往艇上跳,但他知道怎么对付这群邪恶的怪物,父亲曾经教过他。
现在,他站在船头最亮的那盏探照灯后面,暴力将探照灯扭转180度,那是用来寻路的唯一光源,此时变成他手里的重机枪。
他还记得那时候父亲是怎么说的,青蛙眼睛在夜间瞳孔会放大,视网膜突然被强光刺激会短暂性失明,失去反应能力。
“去死吧!啊啊啊!”
一束束光线在艇上来回扫射,青蛙怪们上蹿下跳,一个个被射翻,连手掌金箍棒的辜辜都看呆了。
很快,白点出现在眼前,并且越放越大,似乎还有什么魔力,正一点点将他吸入白点中心。
他头晕目眩,疲累不堪,感觉像在穿越某个时光隧道。
没一会儿他通过了这条隧道,周围的一切开始慢慢清晰。
“太棒了,太棒了!这份测试结果太棒了!”他听到有人在喊。
有人摘下了他的VR头盔,仪器停摆。
几颗人头出现在他眼前,一个低配版爱因斯坦,一个年纪不大的眼镜男孩,一个脸蛋俏皮的短发女孩,一张叼着鸡腿的窨井盖。
咦?这窨井盖很熟啊!
这不是欧诺吗?
“老弟,来个鸡腿?”欧诺蠕了蠕满是油的嘴角。
???
我顶你个肺啊!耍老子!
妈的!
袁满环视一圈实验室,内心一股骂娘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