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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约洛卡说,“进去吧,议员在等你。虽然莱德温阁下是诸位议员中最有耐心也最友善的一位,但让他多加等待还是算了。”
虽然带着习惯性的随性自然的笑,不过,一阵突如其来的不安感还是笼罩了她。关于无信者的印记这回事,希尔心中充满矛盾,如今孤立无援,她确实希望自己掌握更多真理之路上的知识。只是,在这同时,她也感到命运被他者——或是异己——决定的无力。并非她明了的印记,并非她明了的路途,这一刻,似乎所有黑暗的秘密都拥挤到一起,争先恐后在她面前嘶鸣尖叫。
她习性洒脱,早已摒弃所有形式的世俗苛求,可在真理一途她却像是最满怀渴望的人。除了信仰,其实她早已别无所求,但在这黑暗无比的、自行其是的世界中,信仰背后的真理是那样难以追寻,求助于自身信念也丝毫不能得到帮助。对于一个自出生起就生活被愚昧的狂热、异见和荒谬环绕的人,一个和周遭所有人的都格格不入的人而言,还能如何?
不过,想到这也是一种考验,她倒是坦然接受。至少她不是无知的,这是唯一令人欣慰的地方。求知,这乃是诺替斯的信仰对她的要求,完美的知识,才能造就完满的人。
希尔呼了口气,闭上眼睛,把人面乌鸦扭曲可怖的形象从她眼前赶走,然后一步跨进大厅。
她已经......
睁开眼睛后发生的一切她无法理喻,希尔发现自己竟一步从大厅里跨了出来,来到走廊之中,和她刚才立足之处方向相反。更荒谬之处在于,竟然是艾洛莎搜查长站在本该是老猎手约洛卡的地方等她。
“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希尔小姐,我想,你也接触过了印记。”艾洛莎带着她一如既往的微笑说道,“约洛卡有他自己的任务,因而其它事情我来为你说明。”
希尔用力摇摇头,将脸埋进双手,试图摆脱此刻无法理喻的错位感。可等她一边揉着眉骨,一边回头张望,却只能看到仿佛永无尽头的长廊。她想到自己在歪曲的长廊里走了这么久的路,目睹了这样的怪异和邪恶,最后却连理事会的几位常任议员之一也没看到,甚至连他们是谁、是什么东西未能得知,不禁有些沮丧。但是记忆呢?如果说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她的记忆究竟去了哪里?亦或,刚才的一切是否有发生过,仅仅是一个荒谬的玩笑?
“在疑惑你接触的印记吗?还是说疑惑我让你接触它的理由呢?”艾洛莎问道。
“都有疑惑。”
“和你打个比方吧,希尔,”她说道,“假设我们的世界是一场游戏,其中每一个存在都被客体世界的规则所束缚,举步维艰。书写规则的存在是什么,我们姑且不谈,只说印记,按照哲人的说法,它是种邪恶的捷径,能让人们在这场举步维艰的游戏里作弊。有了这个前提,人们才能去往本不该去往的地方,行走于本不该行走的路途。如果你要在隶属于第三视野的往昔记忆里穿行,接触印记是相当必要的。”
“换一种说法......”希尔说,“就是接触过印记的人都被诅咒了,今后不管他们经历了什么,他们都是被诅咒者。”
她嫣然一笑。“你可以这么认为。”
“我缺失的记忆呢,那也是诅咒的证明?”
“跟我过来,我领你到合适的地方,然后为你解释这次接触。”
她们离开这条奇异的长廊,搭乘电梯下楼,循着理事会大楼中下层蛛网一般延伸向四面八方的大桥出去。拱桥长的不可思议,凌空架在幽暗的高楼和尖塔之中,其上经常有交错的电缆线掠过,扭曲地缠绕在一起。金融区的升天高塔在雾中若影若现,从塔顶洁白无瑕的庞然眼球能够看出,它不是打造出的死物,也就是说它是活着的某种东西,大小和规模令人望而生畏。
迷雾笼罩的“伟大”城市匍匐正在她脚下,一旁高楼的大屏幕里放映着理事会关于出海、关于为依扎兰存亡奉献自我的宣传影片,其中把每一个人的道德都和群体联系在一起,同时也强调,这是最好的——兴许还是唯一的——阶级晋升的途径。
然后希尔就看到艾洛莎在大屏幕里出现,脸上挂着美丽到异常的微笑,轻声讲述依扎兰搜查队的荣誉和困难,她的语气仿佛经过协调,每一个词都像是真挚的承诺。一旁年轻的搜查员也及时说明自己的心路历程,说到他寻获的战利品和海外历险的经历。兴许是自述的太过份了,他本人有些不好意思,然后希尔看到艾洛莎伸出一根纤长的手指在他脸上戳了戳,手指那么白,一时间让她怀疑这人的脸会把她的手指给弄脏了。
希尔看了眼更加不好意思的搜查员,看了眼屏幕里完美的女性,然后她转过脸来,看了眼满手墨迹的统领阁下。
“作秀而已,希尔小姐,”艾洛莎不在意地说,“你知道我翻阅文献和书写的时候特别不注重边幅,这是特地洗干净手才过去的。”
“那里面的另外一个人呢?”希尔指指比诺里村的宅邸还庞大的屏幕。
统领阁下带着柔和的笑和她对视片刻。“那是约洛卡最后一个徒弟,名字你无需知晓,毕竟他已经离世了。”她说,她还居然在笑,“这样的结果我很遗憾,不过搜查员就是这样的职业。如果他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从一开始就不该加入我们的队伍。”
希尔无话可说。
穿过大桥之后,她们在金属构造体恐怖的怪脸目视下离开,尽管这桥宽阔无比,不过在这些机械怪物和戴钢铁面具的守卫看护下,只有少部分人能获准通行。从理事会大楼直通金融区的办公大楼,两端没有任何立足之处,简直像是架在深渊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