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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扎把这堆怎么也死不了的天使尸块归拢起来,又从门框拆下许多碎木条,一片片扔到里面。然后,她点了一团勉强可称作篝火的东西。不久之后,那个杜恩来到她一旁,默然端详这堆绿色的篝火,仿佛能从中看出什么端倪一样。他没说话,蒙扎也懒得理会他,只听着从远方传来隐约可辨的尖厉嗥叫,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在相互残杀。
也许是依扎兰的同僚,不过她也没心情在乎,她呢,向来是一个精神恍惚,做事好似做梦一般的人,这种事还不如专心致志地描画尸块的轮廓更有意思。在战斗后已经破破烂烂的卧室里,她不久前拍碎的床板倾斜地倒在地上,在她屁股下面嘎吱作响。蒙扎随着这声音的节奏点着头,给自己满是刀伤的胳膊缠绷带,一圈又一圈。
神秘学者大多是些装腔作势的家伙,她从他们那儿学来的,归根结底,也就是个自残换身体本能的诅咒而已。暂且大幅提高身体素质对她这类人意义非凡,可惜遍体刀伤也是个相当麻烦的代价。换来的越多,她就伤势越重,因此她习惯于速战速决。不过,相比于被怪异之物杀掉,一点伤势其实没什么所谓。
至于眼前这家伙,蒙扎是对他抱有一点期望,可也不算很多,若是不死就算他走运,若是死了,她也懒得回去给他收尸。她不清楚对方是怎么解决了无首的天使,不过她不喜欢探究别人的秘密,也缺乏这方面的好奇心。她更喜欢关心自己的事情。
然后他把她的手腕拿起来,若无其事地撕下一片绷带,端详起刃之仪式在她血肉留下的伤痕。
蒙扎看着他,扬起眉毛。
“你能别乱碰吗?”她说,“多少还是有点疼的。”
“这个祝福来自何处?”
“是个勉强过得去的诅咒,”蒙扎回答,把血迹斑斑的手臂抽出来,然后往床头一靠,“从贵族区神秘学者那儿学来的。他吹嘘说这诅咒经过他详细的推算和优化,不会影响精神,只会多受点伤。不过,谁知道会不会?反正我精神向来不是很正常。”
“影响精神不是指这个。”杜恩摇头说,“它和你理解的意思差别很远。”
“不是?”
“能看得出来,你没有接受过理论指教,只是亦步亦趋地学了一些咒术,是这样吗?”
“想要学习神秘学者所谓的理论,就必须加入学派。”蒙扎取了根纸烟,“至于外人,最多只能借着理事会的推荐去学点技艺。”
“你想学更可靠的技艺吗?”
“谁不想呢?但那要付出的代价可就大多了。”
“如果到了依扎兰还能见面,我可以教你点更可靠的东西。”
“你?”
“有问题吗?”
“何必?你们这些神秘学者的家族不是对传承要求相当严苛吗?”
“我私下学过其它东西。”
“好吧,那就拜托啦!”蒙扎划了根火柴,把烟点燃,“不过呢,你也得想清楚,玩尸体的家伙,我是不会给你付钱的。我的习性是把钱在下一次出海前花的一干二净。”
这人走到她面前,若无其事地伸出手来,从她嘴里把她刚点的烟拿掉。“我不会找你要钱,但我希望你还记得我们说过什么。”他笑了笑,顺手把它扔进天使熊熊燃烧的尸块堆里。
“啧,”蒙扎皱眉抬头,“又不止我一个这么干,难道你还能把每个人的烟都熄掉不成?”
“我距离你最近。如今我伸出手来,唯一能碰到的人就是你。”
“真够直白的理由啊......还挺无趣的。”
“足够直白的理由才能说服你,不是吗?”
蒙扎揉了揉自己一头乱发,然后又在头顶交叉起细长的十指,把腰肢向后反弓,伸了个懒腰。“我们这一行大多活得都很短,抽点烟能够缓解心情啊,玩尸体的家伙。”她又把手搭回到头上,“要是这点乐趣都没有了,就会很麻烦很麻烦......”
“也许我能让你活长久点呢?”
蒙扎把一块床板掰断,扔进篝火堆里。“那就拜托了,玩尸体的!”她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拿缠满绷带的手提起真银长剑,“虽然我不会报有任何期待。”
......
他们在把天使烧成灰之后离开这破破烂烂的房间,穿过长廊和阶梯。虽然蒙扎根本看不见所谓的无形之线,不过既然玩尸体的神秘学者说它存在,那就姑且当它存在。路上零星散布着腐烂的尸体和发黑的骨头,两人都没说话。
过了不久,杜恩在一个扶手朝下反装的环形楼梯旁停下来,打量泛着惨绿色的石灰墙壁。
“你发现了什么?”蒙扎一拍他肩膀,“如果有东西跟踪我们,那就别管了。直接把后面的墙拆掉把路埋起来。”
“长老在深层世界构筑的稳定性结构发生了不小的偏移。”
“我听不懂,希望你能说人话。”
“通过某种咒术,你的依扎兰同僚们打算毁掉这些建筑的基石,——它会崩塌。”
“为了什么?”
“为了进入长老的宅邸,而不需要像我们这样,在深层世界走这样漫长的道路。”
“也就是说在外面的时候,这个长老的宅邸无法通过正常手段进入?”
“我给你一个世俗中人都能理解的比喻吧,蒙扎薇娅。”杜恩说,“深层世界和现实世界是镜子的表里,拆毁这些建筑,大抵上相当于有人把现实世界的火与光全部熄灭,只剩下无穷无尽的黑暗。”
“你是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建筑就像现实世界的火与光?”
“这些建筑是长老探索深层世界的成果,是篝火和光。如果没有它们,镜子的里侧会比你想象中恐怖得多。”
“我还以为深层世界只是个无聊的破烂城市。”
“你似乎很期待?”
“不然呢?”蒙扎斜瞥过去,“我可不是为了给人当苦力才出海卖命的。”
“那很好,我也不想顾虑风险就逃出去,我已经走了这么远,不可能为了一点危险就抛弃即将到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