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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卓然本来在楼上悠闲的看热闹,他老早就看到了过来的那一群人。
不过,他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被拘着的那一大帮人身上,段誉的侍卫都是统一着装,放一起灰扑扑的连谁是谁都看不清,而旁边被拘的那些家伙,却形形色色的很是打眼。
他还和同桌的龚祺伟笑话来着,大中午的,哪来那么一大帮倒霉鬼被人带着游街,呵呵,这是嫌我们过会没胃口?
等到远远的看到,那些到倒霉鬼里,好像有相识的、以及不对付的熟人,就更是来劲,还高兴的吆喝着来着,酒都先上了两壶。
等到段誉他们到了楼下把住出口,这会他们才察觉出不对来,看那被拘着的一大帮人里,几乎是各大家都有,甚至连段家和高家的也不例外,他们这才想看看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干出这样的事来,这一下,却恰好和段誉看了个正着。
两人那真是,“嗖”的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把头缩了回去。
“麻烦了!”赵卓然说。
“坏了!”龚祺伟道。
他们不知道那些家伙是怎么犯到了段誉手里,但看段誉这架势,分明是来者不善的样子。
“四公子呢?四公子怎么还没到?”他们两人四处找高智昌。
但这时楼已经被围住,想派人去送信都难。
肿么办?
由不得他们不急,段誉为什么看着他们眼熟?因为五华楼那次,他们也在。
上次的帐还没算,这次可千万不能被逮住——看段誉那个架势,就是来逮人的。
至于为什么会被逮?他们一瞬间就想出了好多理由。
他们自知,就和下面的那群倒霉蛋儿一样,只要想逮,理由,那随手一抓就是。
赵卓然头缩在窗内,听着下面的动静,瞄到街对面的房子,突然灵机一动,拉着龚祺伟就走:“隔壁!”
龚祺伟也反应过来,对啊,隔壁,可以翻墙去隔壁,或者传话给隔壁,让人给四公子送信,叫他快来。
从上次他们就知道,这样的事,把自家老子搬出来都没用,只有四公子,还是不受自家大哥压制的四公子,才能挡得住段誉。
他们急急忙忙的一打量,翻墙,那是不可能了,下面已经围得死死的,怎么办?
“纸鸢,纸鸢!”赵卓然又叫道。
“对,对,”龚祺伟到处找纸笔,“赏多少?”
“只要通知到,赏金十两!”赵卓然厉声道。
他是真怕了。
当初在五华楼上,段誉跟他们说以后再细谈,怎么细谈,他不清楚,但只看看当时大公子和四公子被他治得死死的,他就知道,那一定不是什么会让人愉悦的事。
“金十两?”旁边走过来一个锦服少年:“赵世兄,龚兄,何事如此慌张?”
“运煊,”赵卓然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这么慌?你看看你身后那些人的样子,不就清楚了?
“看看下面的那些人,段誉这一次,定是来者不善,愚兄便想着,着人叫四公子快些前来,”
“呵呵,”高运煊轻松的笑着把龚祺伟手里的写了几个字的纸抽过来,随手往窗外一丢,“有我在,不碍的,不碍的,”
“各位,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等不过是在酒楼吃饭喝酒而已,谁还能把我们怎么样?”
“走,一起下去!”
不少人受他感染,顿时也有了底气,纷纷道:“正是如此,走,下去下去!”
赵卓然拉住也精神了几分的龚祺伟,向他使了个颜色,两人便悄悄的溜到了队伍最后。
一楼坐着的人,这会已经全都站着,一致看着门外,因为段誉并没进门,他负手背对着大门站着,被侍卫拦下的酒楼掌柜,本来已经闭嘴,一见到高运煊下来,连忙叫道:“高少爷,少爷,”
高运煊淡淡的冲他摆摆手,走到门口躬身一礼:“参加太子殿下!”
段誉回过身来,看着这个眼里掩饰不住傲气,一看就非富即贵的锦衣公子:“这么说,你是老大?”
刚才的一番应对,一点都让人挑不出毛病的高运煊,此时不由得愣了一下,老大?
太子怎生说这样粗俗又江湖气的话?
“不敢,我等好友,一直在此轮流做东宴饮,不过今日恰巧轮到小可而已,”高运煊站在那一群人面前,言语谦虚,温和有礼,一比,真是相当的矫矫不群。
段誉马上给他下了定语,这又是一个相当想装的货。
他朝段易长一示意,马上,段易长身旁就有两个人端着纸笔走过去,赵卓然和龚祺伟看着这熟悉的一幕,顿时知道,真是坏了!
他们看了看,前面也有几位立时蔫了下来,那也是那天五华楼上的难兄难弟。
“都退退,”那两人从人群中穿过,就近找了张桌子坐下,对着高运煊开言就问:“姓甚名谁?可有官职?”
高运煊又有些搞不清楚,这是何章程?
他看了又把背对着屋内的段誉一眼,朗声道:“高运煊,家父乃劝爽爽长,在下尚在进学,未曾入朝,”
他眼角余光一直看着段誉那里,见段誉侧身和身边的人交代了几句,心下有些得意,哼,果然!
做记录的那两人闻言一挥手:“你可以走了,”
“谢过两位,”高运煊心说段誉还是知道轻重的,却突然看到,刚和段誉说话的那人,好像是他的侍卫统领,正点人离开,这是要做什么?
段易长带着一半侍卫,走到那也可能自己也不知道跟着是干什么的衙役面前道:“太子谕令,你们,分出一半来,跟我出城!”
因隔得有些远,高运煊听不清段易长的话,但是看样子,自己刚才猜错了?
还在盼着高智昌早些来的赵卓然,看着有些得意的高运煊,心说,你姓高,所以就可以高看自己?
那两位文吏已经问到第二位,也是跟着高运煊跟得最近的那人,同样是:“姓名?可有官职?”
那人大概咂摸出点味儿来,这怕是有官职,就不会有好结果,但如果说没有官职,太子会不会顺势把官职给撸了?
这个险可不敢冒!
而周围围着这么多熟人,也不好意思捏造姓名,当下只得老实道:“督爽,张稷轩,”
“到此处可有公务?”
张稷轩是真想有,但却是真没有,在场的又都是自己人,真是编都编不出来,难道说,奉命宴请其它爽的官员?
但高公子已经说得清楚,大家是轮流做东宴请,和公务完全没有相干。
他顿时觉得,运煊公子,好像略略有些话多,你这是把我们仅有的路都给堵掉了。
“并无公务,”他低声答道。
“可曾告假?”
这个,要不要说句谎?
但一想到在场这么多人,怕是大家的上官也不可能配合,也只能老实说:“不曾,”
那边马上下了结论:“无故早退至少一个时辰又一刻,”
“让你的家丁通知上官和家人,下午不回衙,晚上可能不回家,”
手朝被拘着的那堆人一指:“去那边呆着!”
张稷轩顿时急了:“这是要干什么?”他朝段誉喊道:“太子,太子,下官下午尚有紧急公务需要办理,”
他知道,这样的话是可以说说的。
段誉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又在察看所在的这条街道,旁边有侍卫提刀道:“呱噪什么,一会便知!”
高运煊此时也反应过来这大概是怎么回事,原来我做的说的那些,竟然什么用都没有。觉得好没面子的他满脸通红的想去找段誉:“太子,太子殿下,学生有话要说,”
但侍卫哪会让他过去?
屋内询问还在继续,就这一会功夫,又有一位来自杨家的子弟被押到那边去。
那位从身边经过的时候,还不停的叫:“运煊,运煊,”
他去拦了,这位可是他未来的妻舅来着,但段誉的侍卫一点面子都不给。
高运煊觉得自己的脸,这下是被彻底的踩到了地下,更觉得那些等着被询问的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满是嘲讽,霎时也顾不得什么温文尔雅,朝着段誉大叫:“太子,有本事你把我也拘起来!”
一时,连那边的询问声都停了下来。
段誉依然在打量着这条街,这些楼这么密,若是有火灾,啧,那可是大麻烦。
听到高运煊的话,他头也不回的轻飘飘道:“那就如你所愿!”
马上,一个侍卫像拎小鸡仔一样的把他拎了过去,高运煊这下,真是气得快晕了,他指着段誉大叫:“段誉,你个……”
“啪”一声脆响,一个刀鞘抽了过来,高运煊那比一般人家的姑娘还要白嫩的脸蛋儿,顿时肿起大好一块。
嘴角都有血流出来。
我竟然,被打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该死的小卒打了?
高运煊一时是真的傻了。
等到被丢到地上,他才反应过来:“段誉,我跟你没……”
看着那又挥起来的刀鞘,他很没有气节的把最后一个字缩了回去,马上,又为自己这没有气节的行径很是羞恼。
这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那边又飘来轻飘飘的一句话:“别用刀鞘,打坏了怎么办?”
他本以为段誉这是知道刀鞘打人太狠,怕不好交代,正这么想着,那边又说了:“用鞋底,别因为是新鞋就舍不得,”
高运煊顿时那个气啊,感觉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都在向外喷火,我真发起火来连我自己都怕的我跟你说。
这时,有人拉了下他的衣袖,那是他未来的妻舅:“运煊,”
高运煊马上晕在他怀里。
赵卓然见状,主动站到前排:“赵卓然,家父万爽爽长……”
你说你得瑟个什么劲,要是当时就走掉,去把四公子搬过来,说不好,大家还能免掉这一劫。
真是,自我感觉太好了啊!或者,你要是早点晕,那也不至于吃这么些苦头不是?
他看着段誉依然没事人一样的朝街两边打量来打量去,心底对这位年轻太子的惧意,又重了几分。
只是,太子今天动这么大的阵仗,是得了皇上的旨意,还是擅自行事?
擅自行事,太子会是这么鲁莽的人吗?看起来真不像!
总之,这看起来,是又要起风波的样子啊!
离他们六条街的地方,高智昌正悠闲的打马而行,突然前面有人大叫着“四公子”,他一看,是堂弟运煊身边最得宠的亲随,“为何如此惊惶?难不成,有人行刺运煊?”他笑道。
而此时,消息也已经传到了丞相府……
…………
段易长一行人,此时已经快马出了京城,抵达洱海边,比之离开的时候,他的人马又壮实了不少,只骑马的就足有上百。
他们一到,就马上让衙役们看住那几个码头:“奉太子谕令,所有画舫,速速靠岸!”
当中最气派的那艘画舫上,正看当红的清倌人司雯雯弹琴的阿定渊皱眉道:“何事如此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