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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誉一下子坐直起来。
这一次,是实打实的愣住,货真价实的愣住,他瞠目结舌的看着董佳,这是个大问题!
这是个致命的大问题!
“这真是……这真是……”他顾不上看风景,也顾不上看董佳,有些语无伦次的嘟囔着,最后重重的躺回去,“真见鬼!”
“啊!”他看着上空大喊着,双腿像上了岸的鱼一样拼命的乱蹬。
自己,实在是想得太美了些。
他在心里,当然是和这个时候的华夏正朔宋朝站在一起,或者说,他脑海里还带着深深的印记,无论是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还是千万里之外的汴梁,以及其它的很多地方,不都是一体的吗,哪有什么彼此?
现实是,在目前,大理国和宋朝,那还真就是两家人。
即便不是敌国,那也是泾渭分明得很。
董佳这么一提,他马上又想起了此时宋朝精英们的傲慢、短视、固执……等等等等,让人扼腕的缺点。
在这样的客观条件面前,他的那些雄心勃勃的大计——其中很多就是着眼于阻止不久之后,中原将要发生的那成劫难,都变成了一个彻底的笑话。
我自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那是一定的。
他甚至都能想到,当自己一腔赤诚的贴过去时,那边届时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兀那蛮子,你想作甚?”
宋朝的那些掌权者和精英,哪会分辨他是否是一腔赤诚,在他们眼中,大理国的太子,那当然就是个异族。
夷夏之防,深深扎根于《春秋》、《礼记》、《尚书》等经典中,自然深深的扎根于宋朝尤其是以读书人为代表的精英心中。
对他们来说,尊王攘夷,那就是颠簸不破的真理。
他所有的设想,都是建立在和宋朝是一体的基础上,而现在,他却是个异族,所以他所有的那些或宏大或微小的设想,都变成了建在沙滩上的城堡。
他看向董佳,一脸的茫然:“怎么会这样?”
董佳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好受,端起水递过去,“别太灰心,我想,会有办法的,”
“还有,你忘了吗,每临大事有静气,”
段誉再一次挥手止住想过来的马平,第一次有些不耐烦的对他说道:“再退后一点,都退后一点,”
那些听到这边动静,有些想看个究竟的侍卫们,马上听从马平传达的指示,又往外退了好大一圈。
段誉没有关注这些,他从高高的椅子上跳下来,顿顿顿的开始灌水,一杯水里倒至少有一小半漏到了身上。
静?他现在还真静不下来。
更远的那些不说,靖康之变,他是一开始就想着要阻止的。
哪怕隔了1000多年,后来的哪一个人,在读到这段历史的时候,不会感觉到浓浓的屈辱?
但现在看来,原计划的那些,通通行不通。
“不要失了分寸,”董佳说。
如果知道他是这样的反应,她一定会用更好的方式指出这一点。
“不,这不对,”段誉激动的绕着他精心设置的高高的观景区转圈,“这一定有哪里不对,”
董佳的头跟着他转了几圈,都感觉头晕眼也晕,他却还是没停下来。
“我们想帮着阻止那样的劫难,他们却很可能不愿意,这不对!”
没等董佳说话,他又自言自语的反驳自己,“哦,这没什么不对的,”
现实生活中,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拒绝善意帮助的事还少?
何况,这可以说是国家和国家之间,需要考量的因素更多,比如说句不好听的话,中原王朝,很多时候,那真是死要面子。
比如现在的宋朝,把每年提供给辽国和西夏的钱,就分别叫做岁币和岁赐。
其实本质上都是战力不济,而向辽国和西夏提供的类似保护费之类的钱财,但官方却称之为岁币。
就这,还因为西夏实力不比辽国,所以把给西夏的岁币称作岁赐,意即是给西夏的赏赐……
这真是爱面子到了极点。
指望他们接受心目中蛮夷小国的帮助,呵呵,笑话!
跟着又摇头,“不,不对,秦汉的时候,我们这里,不也是中原王朝的一部分?”
董佳本来想说,很可能在那个时候,中原的人,还是会把这儿视为蛮夷之地,但看着他的样子,真的是不忍心再打击他。
“我们的祖上,谁说就不是汉族?”段誉转到她面前,“我得让人查查这个,”
或者说,只要实力够,即便不是,也能让很多人说大理段氏先祖,本来就是汉人。
很多人都说有胡人血统的李唐皇室,不是说自己祖上是老子吗?
“再说,蛮夷,也一直是蛮夷,在秦汉的时候,长江以南的很多地方,当时都被视作蛮夷的,对吧!”
“你说得对,”董佳现在是真的不想和他唱反调。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大理国和江南富庶之地的差距,是不是有点大?
段同学此时也渐渐的找回了自信,叉腰站在董佳面前,从天空看到大地,再看到周围人的身上,再拿起一杯水来,不过,这一次就心平气和得多,喝了两口,他轻声道:“我们和这个时代的所有人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在我们心中,无论是宋朝,还是大理国,还是辽国,还是西夏,还是吐蕃诸部……”
“无论地域,无论民族,无论现在是敌对还是友好,其实都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都是一家人,”
对他们来说,什么华夷?在未来,现在互为敌国的这些国家,不都是一个国家?
“在未来,所有的这些,都属于一个民族,都是中华民族,都有着同样的祖先,都是炎黄子孙,”
“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要多宣传这样的观念,力争让更多的人,能在这方面,达到和我们一样的高度,”
“我想,应该还是会有人支持这样的观念,有句话不是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董佳这时在点头,她也是真心实意的在点头。
他这好歹是提出了一些还算可行的解决办法。
但她还是觉得,他有些过于乐观,受时代的局限,有些事,有些观念,肯定会很难改变。
但也许段同学是因为现在的屁股坐的位置不一样,所以他和以前也很不一样,至少董佳的担心,他也有想到:“但我们还是应该基于最坏的情况,做万全的准备,”
董佳像是第一次看到他一样,认真的看着他,少顷,有些理解。
是,在有了这样的遭遇,又到了这样的时代后,有变化,有进步,那是应该的。
“我们要制定几个切实可行的五年计划,目的,就是打造一个可以平息我们知道的那场劫难的体系,”他沉声道。
“这个体系,要是一个能支撑一支军队成为强军,成为可以平息战乱的强军的体系,”
“这个时代的一些人,如宋朝的那些精英们,可能会在乎很多东西,但底层的那些老百姓,总体只会比后来的老百姓还淳朴,”
“谁对他们好,谁帮助他们远离乱世,让他们至少能安稳度日,哪怕这日子非常清贫,有时糊口都难,他们也会心存感激,进而就会无条件的支持,”
历史上的那些所谓的盛世,有几个,是真正做到了让老百姓都能安居乐业?不过是矮子里拔将军罢了。
即便如此,那时的老百姓,不都对当权者感恩戴德?
“那,建设我们基地事,得加快,”董佳说道。
“对,”段誉点头,“还有,我们得从现在开始,就网罗人才,在任何时候,人才……”
他皱眉看向入口处,那里传来了一连串的脚步声和谈笑声,自己已经交代过,现在不让其它人上来,为什么还会有人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