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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来到秦渊府上,到客厅后,分主客坐下,秦渊略显尴尬地笑道:“舍下简陋,也常年无客,家中的茶叶早已发霉,没有茶水款待各位,望请见谅。”
“秦将军客气了。”廖延微笑道,“能见到秦将军,老夫已是欣悦不已了,何敢奢求茶水。”
廖延很少对人笑,就连向皇帝奏事的时候,也是板着一张脸,但唯有对秦渊,廖延笑得很开心,秦渊是值得他敬佩的人。
秦渊屏退了左右,缓缓道:“皇上密诏中说,用离间计离间察哈尔罕而梁皇,三位既然能到这里,想来是已经成功了?”
廖延道:“还算不上成功,不知密探们的谣言散布的如何,若是梁皇能派出特使前来彻查察哈尔罕,方能算是计策成功。”
秦渊点了点头,道:“这一次当真是险而又险啊,也亏得甄建能想出如此妙计,依秦某对梁皇的了解,梁皇定然会派特使前来彻查察哈尔罕,这新任的梁皇太过年轻,颇为自负,与其父亲无法相比。”
“唉……”廖延叹道,“这一切,樊城失守,都是樊城镇抚使李德的无能所致,若不是他丢了樊城,襄阳又怎会陷入如此困境。”
秦渊道:“廖大人莫要如此说,樊城失守不能全部怪他,秦某也有责任。”
“秦将军就某要替他说话了。”廖延道,“谁人不知,这李德志大才疏,若不是因为秦桓力荐,就凭他怎么可能当上樊城镇抚使。”
秦渊叹道:“朝中之事……秦某不想参与,只是秦某镇守襄阳殊为不易,还请廖大人奏明皇上,朝堂争斗,莫要牵扯边防,襄樊……真的不容有失。”
“秦将军放心。”廖延面色一肃,道,“皇上给老夫密诏之时,让老夫带一句话给秦将军,皇上说,倘若能解除此次危机,秦将军自行安排樊城镇抚使人选,然后上奏朝廷,无论枢密院和朝臣如何反对,皇上都会力挺秦将军的。”
秦渊闻言忽然起身,朝东方方向一礼,激动道:“皇恩浩荡,多谢皇上对秦渊如此信任。”
在大楚,武将的身份很低,尽都被文官压一头,而且历来就没有一个武将能长期镇守一方,但唯有秦渊是个例外,秦渊爵封侯,官至武职一品,而且长期镇守襄阳,皆因其祖孙三代世代忠心烈血,而且,襄阳太过重要,匈奴人和图勒人太过凶狠,除了他秦渊,也没有任何一个武将能够守得住。
但秦渊也有他的无奈,一座城池要想守得住,必须有朝廷的支持,无论是兵马还是物资,都是朝廷拨调,但朝廷之中一片晦暗,这也导致了拨调来的兵马羸弱不堪,物资也是真假掺半,他多次上奏,尽都石沉大海,要不是他是大楚的顶梁柱,估计他早就被秦桓陷害致死了。
他只能对朝廷保持敬畏,希望有一天皇帝能够豁然顿悟,辨识忠奸,还大楚一份清明,所以当他听到皇帝如此信任自己的时候,真的很感动,只要由他来挑选樊城镇抚使的人选,那么襄樊二城就稳了,就怕朝中那帮文官对军事一窍不通还偏偏喜欢对边防之事指手画脚,这最让他头疼。
接下来,秦渊细问他们是如何说服察哈尔罕的,毕竟他对察哈尔罕很了解,他认为察哈尔罕灭楚之心坚定,应该无法说动的,但偏偏却被说动了,他非常好奇。
廖延便把事情经过详细跟秦渊说了一遍,期间多次夸赞甄建谋识和辩才,当然还有甄建高超的蹴鞠技艺。
秦渊听完开怀不已,望着甄建,开心赞道:“我大楚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似甄副使这般有勇有谋的少年英杰了,秦某当真好开心,待会开宴,秦某定要好好敬甄副使三杯,甄副使就是此次的救国英雄。”
“秦将军过誉了。”甄建赶忙谦虚道,“小子虽然远在京城,也时时听闻秦将军的英雄事迹,大楚柱石,当之无愧,论救国,秦将军不知救国几十上百次了,小子在秦将军面前,当真不值一提。”
秦渊闻言哈哈笑道:“少年老成,不骄不躁,好极,秦某待会要再多敬你三杯,哈哈……”
甄建:……
襄阳城中粮食紧张,秦渊以身作则,不铺张浪费,宴席摆得很清简,而且酒也没敢多喝,毕竟是非常时期,秦渊身为襄阳镇抚使,自然不敢喝醉。
散席之后,众人回房休息。
三日之后的中午,梁军阵中忽然军鼓大躁,全军开始攻城。
还好秦渊一直谨慎防备,大军立刻上城拒敌,大楚虽然军事战力弱,但守城能力却还可以,可能是被人打习惯了吧,所以现在只会防守,更何况是秦渊守城,想要破城,绝不是那么容易的。
箭雨纷飞,从中午打到了傍晚,敌军损失了五千多人马,却未建寸功,只能鸣金收兵。
秦渊对于梁军的如此行动感到十分好奇,派人严密监视敌军行动,片刻不能松懈,特别是夜间。
然后忽然有人来报,秦雪阳将军被飞矢击中,已被送至医帐,秦渊闻言脸色大变,火速赶往医帐。
秦渊膝下无子,只有一女,他从小便将这个女儿当男孩子养,十三岁入伍,如今十六岁,已经做到了校尉之职,统领三百人马,现在听说自己唯一的女儿被箭矢击中,他怎能不慌。
秦渊来到医帐,闯了进去,只见秦雪阳躺在病榻上,胸口插着一支羽箭,羽箭穿过了鳞甲,扎入了她的胸膛,三个军医在一旁议论着,却没一个人施救。
秦渊见状顿时皱眉,上前问道:“秦校尉伤势如何?”
一个四十来岁的军医满面愁容道:“将军,请恕吾等无能,秦校尉这一箭被射在胸口要害,虽然暂时还未殒命,但我等真的无法施救。”
“她还没死!为何不救!”秦渊瞪眼怒喝,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而且是为国受伤,如今这帮军医居然不肯救,他当然很怒。
“将军恕罪。”另外一个略胖的军医解释道,“将军,她这一箭在胸口,可能受铠甲阻挡,箭矢未伤及心脏,但我们量了一下箭矢的长度,入肉一寸有余,距离心脏只怕连半寸都不到,一旦取出了箭矢,将会血流不止,秦校尉她连半刻的时间都撑不了。”
“难道就这般看着她死吗!你们总得试一试啊!”秦渊着急大喝。
一旁稍显年轻的军医歉然行礼道:“将军,请恕我等无能。”
“请恕我等无能。”另外两个军医也歉然行礼。
秦渊真是又急又怒,慌乱之际,他忽然想到了前几天与廖延甄建他们吃饭时,他们说甄建是太医院的御医,御医是个什么概念,他可是知道的,于是他赶紧大喝:“来人!快!快去本将军府上,请甄副使速来救人……罢了,本将军亲自去!”
秦渊说罢飞奔出医帐,骑上照夜白便是一路狂奔,很快回到了自己的府上,然后冲进偏院,狂敲甄建的房门。
秦渊手劲大,而且心情焦急,拍门的时候,整个门都在晃动,吓得甄建从床上弹了起来,失声惊呼:“谁?”
“我!秦渊!”
甄建闻言讶然,秦渊的语气似乎很焦急,于是他边穿衣服边问:“秦将军深夜来访,有何事?”
秦渊在门外焦急道:“甄副使,听闻你是御医,医术自然了得,秦某的女儿今日被飞矢击中要害,性命垂危,军中医者都不敢施救,还望你出手相救,秦某感激不尽。”
甄建已经穿好了衣服,上前打开门,道:“秦将军莫急,救人之事,小子义不容辞,请带路。”
秦渊带着甄建出府,到府门口,照夜白和望云骓都已经准备好了,两匹马互相瞪视对方,仿佛要用眼神杀死对方,但它们这次没敢掐架。
甄建和秦渊各自上马,朝医帐行去。
医帐是行军在外时的说法,如今他们戍守在城中,自然不会搭帐篷,但依旧称为医帐。
甄建进入医帐,来到秦雪阳所在的房间,只见一个身材瘦小浑身甲胄的人躺在病榻上,胸口扎着一支羽箭,脸上身上好多血污,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他赶忙上前测心跳,翻看瞳孔,心跳还在,不过似乎血压不太稳,瞳孔尚未放大。
他查看的手段如此简单快捷,几乎不到二十秒,然后便抬头道:“未伤及心脏,有救。”
秦渊闻言顿时激动不已:“那甄副使快请出手吧。”
甄建面朝两个军医,道:“麻烦二位帮我准备开伤口的刀,缝合伤口用的针线,锋利的剪刀,钳子。”
自从在太医院看过一些医书后,他对这个时代的医术有了一些了解,知道这个时代有缝合技巧,但跟未来世界的缝合技术没法比,就简单地缝一下,技法粗糙。
两个军医闻言一愣,秦渊催促道:“快去啊,这可是太医院的御医!”
二人一听说甄建是御医,顿时震惊不已,这么年轻的御医,他们能不震惊吗,但震惊归震惊,正事不能耽误,赶忙去准备甄建要的东西。
东西全都取来了,甄建取出随身带的一瓶酒精,这酒精是消毒用的,因为是出远门,偶尔会有擦伤什么的,所以他都随身带着酒精和金疮药,小伤口用酒精消毒即可,如果是大伤口,消毒后再用金疮药,他的金疮药有消炎作用。
甄建用酒精洗净双手,并把所有的工具用酒精消毒一遍,手持剪刀剪断皮肤外面的箭矢,然后转身对其他人道:“我要开始治疗了,你们全都出去。”
秦渊和军医全都走了出去,关上门,在门外等着,甄建用剪刀将鳞甲剪开,铠甲外面是铁片,但铁片也是缝在布上面的,只要把里面的布慢慢剪开即可。
剪掉铠甲后,只见里面是雪白贴身衣物,胸口部位被鲜血染红,甄建又用剪刀剪开了这层衣服,原本为了方便治疗,应该尽量把衣服多剪开一些,或者全部剪掉,但考虑到秦雪阳是女子,而且里面没衣服了,他只剪开巴掌大一个洞,但依旧能看到半个胸,若不是那个伤口在,画面很香艳。
甄建身为一个医学院的学生,知道什么是职业素养,医者无男女,否则会影响专业的操作,这是对患者的不负责,他眼观鼻,鼻观心,用纱布蘸了酒精擦拭一下伤口周围,开始下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