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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初一开始,就有人络绎不绝地来甄建家里拜年,然后委婉地表达了他们的心思,想跟甄建他们去城里,给甄建打工,来报名的有老有少。
甄建自然不大愿意让那些头发已经白了的老人来给自己打工,办事能力差,有的人还喜欢倚老卖老,自己这个老板在,或许能使唤他们,如果自己不在,那些年轻的管理者能使唤得动他们。
甄建挑选了十个年轻人,让他们正月十九大清早来他家集合,一起出发去县城,而他则去镇上预约了几辆马车。
正月十九的早上,马车如约而至,乡亲们也一早就来了,集合完毕,出发,四五辆马车行出了村子,村里的其他人站在清水桥畔目送他们离开。
看着马车离去,村民们纷纷议论开了。
“打小我就看出来了,甄建这孩子出息,从小力气就大,虽然顽皮了点,但很有礼貌,我那时候就说了,甄建将来长大了肯定大有做作为……”
“你拉倒吧,力气大跟做生意有屁的关系,成天就爱胡说八道,不过甄建这孩子确实出息,听说了么,他在城里买了个大宅子,那宅子大啊,一个院子连着一个院子的,比咱们家的十亩地还大呢。”
“天哪!十亩地,那是皇宫吗?”
“跟皇宫肯定没法比的,但是很大,花了1000贯呢,1000贯啊……”
“啧啧啧……甄建真给咱们村争气了,你们想想啊,甄建出息了,人家问甄建,你哪里人啊,甄建说,我是清水镇杨树村的,哈哈,杨树村的,咱们村也出厉害人物了……”
……
甄建无疑成为了村里的骄傲,村民们都在夸赞甄建,甄家的人没有来,但甄老四却偷偷摸摸地跟在后面,一听到村民们夸赞甄建的话语,心里很不痛快,暗暗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久赚了几个钱么,连甄大力也敢教训我了,还跟我甩脸子,哼哼,你走白道,我走黑道,你在县城发财,我到绍兴府城去,我手底下现在已经有十八个人了,我就不信,我混不出名堂来!”
甄老四自从酒楼被甄建抢去之后,让自己的三个兄弟四处拉拢小弟,清水镇上混混也是分派别的,大致可分为五个派系,甄老四原本有那些土财主家的公子哥罩着,倒也算是一号人物,可现在跟他们关系疏远了,他就四处拉拢小弟,跟其中一个派系打了一架,居然打赢了,抢到了一条街道的收保护费的权力,那些原本初入道的混混尝到了甜头,顿时胆子壮了起来,又开始四处拉人,甄老四的队伍在茁壮成长。
甄老四是个贪心的人,他感觉清水镇太小了,自己是个大龙,怎能窝在这种小地方,他要去绍兴府发展,听说那里可是富得流油的地方,他还听说开赌坊比正当生意还要赚钱,他已经做好了打算,先去绍兴那边给人家赌坊看场子,顺便学点赌坊的经营方法,然后跟当地的地下蛇争夺地盘,收保护费,有本钱了,再放高利贷……赚钱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他以前只是瞎混,现在,他已经万全打算在黑暗的道路上一条道走到黑。
甄建带着大家返回县城,一番整顿准备,隔日一早,同福酒楼还有小吃店恢复营业。
可能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尝到他们酒楼和小吃店的美食了,今天的客人多到爆炸,连酒楼外面都排起了队,许多客人不愿排队,只能摇头离开,改天再来。
这一次甄建从杨树村带来的十个年轻人过来,最大的二十二岁,最小的十五岁,都是那种比较靠谱的,眼下他的酒楼和小吃店都不缺人手,相反,反而多出好几个人,甄建就让他们来到城外的农庄种菜,这十亩地,甄建已经将其改成了农庄,又招了五六个人,加上杨树村的村民,负责在这里种菜,而范贤的父亲和吴木匠则负责总管这片菜地。
种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江南的正月,天气还是很冷的,偶尔还会来一场小雪,由于天气太冷,许多蔬菜无法生长,甄建便决定,做蔬菜大棚。
做蔬菜大棚有个难题,没有透明塑料布,这可是做蔬菜大棚的关键东西,不然无法做到透光保暖,甄建当然不是心血来潮,他早有准备,他决定用白绫试试。
白绫是丝绸的一种,价格十分昂贵,用白绫做大棚,是否太浪费了呢。
甄建自然有办法,他记得小时候曾经学过一篇课文,白居易的《卖炭翁》,里面有一句“半匹红绡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意思就是用半匹红绡一丈绫就换走了一车木炭,作者想要表达的是一种不公平的交易,因为半匹红绡一丈绫不怎么值钱。
当时甄建就很奇怪,红绡和绫都是古代极其昂贵的布料,为什么不值钱呢,他问了老师这个问题,老师告诉了他答案,因为在古代,丝织品基本是可以作为货币使用的,也就是以物易物,但前提是,必须是整匹的丝织品,没有割过,否则的话,价值会大幅降低,甚至降到不足之前的十分之一,而半匹红绡一丈绫,明显是割裂过的,而且几乎是用剩的,所以价值真的很低很低,加起来远比不上一车木炭的钱。
江南盛产丝绸,本身的丝绸价格就比其他的地方要低,甄建现在在平昌也认识不少做布料生意的富商,向他们打听了一下,一匹绫(4丈)未染色的话,约为十二贯钱,按常理来说,那么一丈不就是三贯钱吗,不是的,一丈只要300文,降了十倍,其实这价格已经算可以了,绝对比卖炭翁里的绫要贵。
这下甄建开心了,于是发动自己的人脉关系,向三个富商大量收购零散的白绫,只要白色的绫,要求就是薄,越薄越好,穿在身上能看见里面衣服的那一种。
平时这种零散丝织品不好卖,既然甄建要,他们求之不得,开始四处搜集调货,当然啦,他们卖给甄建是400文一丈,还是很赚的。
这三个布商倒也有点能力,只几天时间,就弄来了大量的白绫,由于太多,拖了十几马车过来,既然这么多,为了方便,就上秤称,按重量算钱,即便如此,甄建也花了两千多贯。
接下来,甄建就开始派人搭建大棚的架子,同时找来无数会针线的妇女,把这些丝织品都缝合起来,花了足足有半个月的时间,才全部缝好。
然后便是把这些白绫盖在大棚架子上了,又耗费了三天时间,终于盖上去了,甄建走进大棚里,感受了一下光线,透光性不错,就是……密封性太差,站在里面还是觉得冷,毕竟这些是白绫,透气效果上佳。
还好他早有准备,让人大量制作胶水,然后把胶水均匀地涂抹在白绫上,用胶水封闭白绫的布孔,达到不透气的效果。
这个时代的胶水是糯米制作的,工艺还是很复杂的,不过绝对不是糯米汤那种,粘性很强,感觉有点像二十一世纪贴墙纸用的那种糯米胶,或许二十一世纪的糯米胶就是古代流传下来的也说不定呢。
这种胶基本就是透明的,涂抹在白绫表面后,密封性很好,这一下甄建站在里面,果然感觉不像在外面那么寒冷了。
一共二十个蔬菜大棚,每个蔬菜大棚里面放了五个炉子,增加棚内温度,然后就是分发种子,让大家开始种植蔬菜。
对于这种蔬菜大棚,大家表示一脸懵逼,在他们看来,甄建这是给蔬菜盖房子呢,哪有人给蔬菜盖房子的,感觉有点可笑。
但当他们看到大棚里的蔬菜在寒冷的天气下也能生长的时候,他们震惊了,不禁感叹甄建实在是博学多才,连这种奇怪方法都想得出来。
有了蔬菜大棚之后,甄建的异能也就不再用了,闲来无事的时候,他就从一些员工之中找出一些人来培训,培训酒楼管理,培训服务理念,他准备以后把酒楼实行多层管理制度,分掌柜,店长,后厨管理,前厅经理,服务员领班等等,分区多层管理,这样才能让偌大的酒楼有条不紊地经营起来,即便是哪一天掌柜有事不在,也不影响营业。
转眼到了五月,甄建终于攒够了本钱,他自己先去绍兴购买酒楼,就是去年看中的那一间,整个绍兴最大的酒楼,酒楼加院子占地两亩(一亩=666平米),三层楼,牙行要价15000贯,半年多以前,这酒楼就处于待售状态了,到现在还没卖出去,因为这酒楼实在太大了,一般人不敢拿下,谁敢保证自己生意那么好,弄这么大一间酒楼,其他的一些小酒楼反而比较好卖,这间最大的卖不出去。
甄建也打听过,这家酒楼先后卖了七次,每一次有人买来后,不到两年,就会亏本关门,而牙行的收购价格不过9000贯而已。
于是甄建开始跟牙行还价,只出一万贯,牙行先开始不松口,但想想又觉得不亏,按照他们以往的经验,这酒楼应该撑不了两年,既然如此,等甄建来找他们卖酒楼的时候,他们也可以压价,6000贯收购,毫不费力就能赚个4000贯,于是他们同意了甄建的价格,一万贯,成交。
想要开酒楼,就必须有地种蔬菜,按照绍兴酒楼的规模,估计客流量是平昌酒楼的两三倍,所以甄建还得买地。
买地不是那么容易的,好的地皮官府不卖给你,甄建只能挑那些比较垃圾的地皮下手,而且都不是在一起的,一下拿了三块地,总共三十亩,价格还比平昌县贵,二十贯一亩,6000贯又没了,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钱,又所剩无几了,唉,做生意就是这样,还好自己有把握,肯定能大赚,否则要换做别人,肯定没这么大魄力,要是酒楼生意不好,那么就是血本无归,除非那种实在太有钱了,不在乎酒楼是否亏损的,但那样的大商人,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商业网,谁还会开个酒楼靠酒楼赚钱,开酒楼的,都是中小型的商人,最多也就开个两三家酒楼,家产不超过十万贯。
在绍兴买好了酒楼,甄建回到平昌县,开始让吴木匠制作牌匾,菜单,会员卡等物,过几天去绍兴!
在这段时间里,他已经开始让李咸鱼当店长,操持酒楼上下大小事务,因为甄建走后,李咸鱼将接手这里。
甄建其实不想让李咸鱼留下来的,但李咸鱼非要留下来,因为他舍不得陈芸芝。
自从上一次陈芸芝和李咸鱼邂逅之后,陈芸芝对李咸鱼暗生好感,多次偷偷跑出来与李咸鱼私会,当然他们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李咸鱼只是讲故事给她听,两个人都害羞,不愿捅破那张纸,其实这样互相暗恋对方的暧昧感觉,最能让人神魂颠倒,如痴如醉,到也不错,但甄建知道,这就跟做梦一样,终究会有醒来的那一刻,希望到最后,李咸鱼能够抱得美人归,而不是伤心落魄收场。
五月十五,甄建带着一批员工浩浩荡荡出发,前往绍兴,五月十八,同福酒楼开张,为了弄得隆重点,甄建还请来了舞狮队表演,就好像二十一世纪某些店铺开张时,请一些二三流的歌星来唱歌一样,其作用都是一样的,就是为了吸引眼球。
舞狮队表演结束,甄建缓缓出场,边走边拍手,为舞狮队喝彩,定下脚步后,他伸手握住上方垂下的一根红绸,用力一拉,遮在牌匾上的红绸落下,露出了同福酒楼的招牌,若仔细看,还会看到,同福酒楼下面还有几个小字-绍兴分店,他这是要开全国连锁酒楼的节奏。
亮出了招牌,周围群众纷纷鼓掌叫好,这是一种礼仪,是对店家的祝福,甄建开心地朝着众人拱手,扬声道:“各位叔伯婶婶大爷,晚辈甄建,从平昌县来绍兴开酒楼做生意,以后大家就都是街坊了,请多多关照。”
周围的百姓纷纷笑呵呵回答:“好说好说……”
甄建继续笑眯眯道:“本店从早上卯时三刻开门营业,直至宵禁才打烊,随时恭候各位的光临,本店的美食,在平昌小有名气,就连京城的权贵,也有人特地赶去平昌县一尝为快,晚辈相信,这里肯定有人听说过我们同福酒楼的名声。”
“听过!听过!”人群之中顿时有不少人高呼,“同福酒楼我去吃过好几次,他们的菜简直是人间难得的美味,没想到啊,居然来咱们绍兴了,太好啦!”
甄建笑眯眯道:“多谢各位夸赞,说是人间难得的美味,有点夸张了,我们只是用心做最好的菜,让所有的顾客尝到美味,本店待客以诚,童叟无欺,今日开业大酬宾,所有的消费,一律半价。”
一听说全部半价,所有人顿时纷纷叫好,然后争先恐后地往酒楼里冲,那人挤人的画面,有点春运的既视感。
同福酒楼绍兴店开业的第一天,一楼和二楼的大厅全部爆满,二楼的普通包间爆满,三楼的豪华包间爆满,唯有三楼的两个至尊包间还空着,这两个包间的最低消费实在太高了,暂时还没人舍得定这个包间,因为这两个至尊包间每个时辰的最低消费就是20贯,非显贵之人不敢轻易尝试。
由于绍兴的物价稍贵,所以甄建把菜肴的价格也提升了,比如青椒肉丝在平昌店只卖50文,而到了这里,卖80文,这是他调查过市场之后定的价格,绝对不算太高,但也不低。
从开门的时候就一直忙,下午的时候终于停了一个时辰,但到了傍晚,生意更加火爆,连至尊包间都有人了,直到宵禁时分,甄建他们终于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关门打烊。
接下来,便开始对账,府城果然不是县城能比的,而且绍兴不是一般的府城,是最靠近京城的一个府城,城内富商云集,到处都是有钱人,从他们所收的钱就可以看出一二,在县城,他们很少见到银子,而在这里,用银子的居多,这次他们收的钱不再是一桶一桶的铜钱了,基本铜钱和银子各一半,甄建还是比较喜欢银子的,因为这样方便他们清点。
很快,账目对好了,今天充值会员卡的钱达到了205贯,而今天营业纯利润是184贯,半价的情况下,居然赚了184贯,别说是其他人震惊了,就连甄建也是吃惊不已,这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
要换做其他酒楼,如果半价的话,生意就算跟他们一样火爆,顶多也就赚个40贯了不得了,但甄建不一样,他的菜价格比别人的高,成本比别人的低。
一般的酒楼成本约占40%,而甄建的成本只有15%,原料成本10%,人工费5%,就是这么任性,在这样的前提下,生意还火爆,能不赚吗。
由于员工太多,后院房间不太够用,甄建和甄大力睡一间房,而且房间太小,只有一张床,甄大力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去年这个时候,甄建患上天花,当时他感觉自己整个世界都崩塌了,没想到才过了一年的时间,他就和甄建来到了绍兴城,坐拥上万贯的家产,开了两家酒楼,日进斗金,他忽然感觉这一切就像梦一样,简直不敢相信。
“小建,睡了吗?”甄大力轻轻问了声。
甄建答道:“正在酝酿。”
“酝酿什么?”
甄建答道:“酝酿睡意啊。”
甄大力笑了声,忽然问道:“你说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什么是不是真的?”
甄大力缓缓道:“去年这个时候,咱们还在杨树村光着屁股割麦子呢,这才一年的时间,你就赚了这么多钱,都来到绍兴了。”
“爹,咱们以后还是别提光屁股割麦子的事了。”甄建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他觉得这是来这个世界后,最大的污点,当初要不是怕甄大力抽他,他是肯定不会脱得光溜溜地下地去割麦子的,麦芒扎得他浑身痒不说,卵皮挠破不说,那玩意不断晃荡,大腿都打肿了……
“好,以后不提这事了。”甄大力也知道甄建面皮薄,怕丢脸,就答应不提了,沉默了片刻,他忽然幽幽叹道,“有时我真害怕这是一场梦,晚上不敢睡,就怕一觉醒来,一切都回到当初,什么都没了,钱若是没了,倒也没什么,就怕你也没了,或许这个梦,是从你患天花的时候开始做的,天花哪是说退就退的,这里面……有太多的事情不同寻常了。”
“我也感觉这就像是一场梦。”甄建幽幽回答,他所指的梦,跟甄建不同,他所说的,是穿越这件事,即便穿越过来这么久了,当他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也觉得这一切是如此匪夷所思。
但他随即又道:“但我可以确定,这不是梦,爹你不用担心,咱们都得好好地把日子过下去,接下来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等过两年,我还要带你去京城,那里才是大楚最富饶繁华的地方,咱们去那里赚钱,我要成为大楚最有钱的人。”
“爹不稀罕钱。”甄大力摸了摸他的头发,声音之中满是爱怜之意,“爹只希望你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爹就很开心。”
甄建闻言只觉心头温暖如春,一把抱住甄大力,嘿嘿一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嘛,爹你别瞎想了,睡觉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忙活呢。”
“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