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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用的身上,简直已经被鲜红色的血液浸透,不知道那是他自己的,还是战友的,亦或是敌人的,他的双眼布满血丝,以前的突袭,他失去过很多的战友,可是那几次加起来,也没有今天那么多!
“现在想跑,没可能!”他叫喊着,盾牌都几乎被砸烂,就这样挺着血迹斑斑的长枪,追着那些疾驰的草原马,与一个又一个突兀人战成一团。
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情景——
铁山无一枪把一名突兀骑兵撂下马来,随后那挺拔的身姿就这样拄着长枪,一跃而起!
烟尘与鲜血之中,他的长发迎风飘扬,如同北唐伸张的大旗。
他就这样飞跃到了那匹还在奔跑着的马背上!
战马嘶鸣,几乎要脱缰,那些马都是极为通灵的,只有它原先的主人经历了长年累月才能够驯服它,铁山无一上去,那匹马就暴躁无比,想要把他掀下去。
但是铁山无扔了盾牌,手中长枪挥舞,枪枪威震八方,一边与前后左右横冲直撞的突兀骑兵厮杀,一边稳稳地坐在马背上,那马匹再怎么暴躁,也不能够让他手忙脚乱半分。
看着他那横勇无敌的样子,可雷几乎是下意识地狂吼一声:“老大威武!”
这一场景,不仅落在突兀人的眼里,落在周围的北唐士兵们眼里,还落在那些和铁山无平起平坐的队官们的眼里,甚至一些更高阶的长官都暗暗心惊。
管阔也看到了。
他不得不承认,铁山无刚刚来到北疆的时候所说的话是正确的。
当时,那家伙说在这里可以搏一个更大的、最大的,他并没有怎么相信,但是逐渐逐渐,他有些相信了,而今看到这一幅场景,不得不说,他是真信了。
他的眼中,惊叹神色很快就消失了。
铁山无把很多人都拉得太远,而他管阔,将一步一步脚踏实地,追逐铁山无的步伐,他相信,今天这一战之后的自己、明天的自己,都会比现在强大很多。
他们都在崇拜铁山无,或许只有他一个人,是在下定决心追赶铁山无。
突兀人的锋芒减弱,他的大反攻也开始了。
他的一切都很稳定,他不是为多么多么多的军功而战斗,而是为了好好活着,在他的眼里,战斗就是战斗本身。
全身气息以非常奇妙的方式流转,在这漫天烟尘、喊杀声震天的浑浊空气中,他却并没有头昏脑涨,或者冲动难以自抑。
他很谨慎,很稳重,但是并不拖沓地进行着自己的攻击和防守,意图将这一切都做得完美。
战争是一门古老的艺术。
确实有很多人勇猛过人,勇冠三军,这样的人可能会功成名就,也有可能会因为一些微小的失误而功败垂成,一失足成千古恨。
管阔不想做这样的人,军功是很好很好的东西,可是生命更加重要,军功可以不要,而生命不要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反攻很特别。
他一直都用盾牌护住自己的身体,长枪也是防守居多,他周围的人不断追击那些迂回过去,想要撤退并且进行下一次冲锋的突兀轻骑,但是他却并没有。
然而,他的长枪还是很适宜地不断刺出,将突兀人不断截住,进行着惊心动魄的厮杀。
这就叫洞察时机。
“三个了……”
阮单看着不远处的管阔,除了追击突兀人,口中还数着数字。
看着管阔就那样很冷静,却枪枪恰到好处的样子,直到现在已经杀了三个人,一时间那种梦幻般的感觉再一次回归。
管阔没有铁山无那么耀眼夺目,也没有无用可雷高林等人的英勇冲劲,但是却偏偏以他独有的方式,做到了杀死比大多数人更多的敌人的战绩。
这真的很奇特。
“这就是昨天和我战在一起的人。”阮单对自己道。
他现在承认,如果还是像昨天那样来一场,打到筋疲力竭,管阔可能会输,但是像今天的战场一样真刀真枪打仗,自己可能会死。
他还是不知道管阔是怎么做到从那一名被人人看低的菜鸟化作现在冷静的老兵的,但已经确定了这一事实。
管阔的盾牌变形得很厉害,但是没有周围的那些人厉害,他做到了怎样才能够最大限度地保存自己。
突兀的前锋冲杀出去,短暂撤退了。
箭矢的海浪席卷而来,北唐被冲乱的军队前端迅速靠拢,组合成阵列,抵挡住突兀弓骑兵的第二场暴雨。
伤亡在持续,但是这还只是这一场战争的初期。
管阔感受着身旁无用身上的血腥味,以及他那粗重的呼吸,面色却很平静。
比起刚刚被发配过来的时候,他们很多人都老练了许多,他也一样。
他不知道铁山无又积攒了多少军功,无用杀了多少人,他只知道刚才的冲击,自己杀了四个突兀骑兵,而且自己还没有死。
四在很多人看来是一个很不吉利的数字,可是他无所谓。
在突兀弓骑兵发动暴风一样的袭击的同时,轻骑兵已经在冲锋的路上。
而北唐的重甲铁骑,也正在进行着部署。
这样的部署,意味着战争即将进入白热化状态。
伴随着前面阵型的动荡,双方的远程攻击也结束了,再一次惨烈的白刃战。
突兀骑兵的第二次冲击比起第一次更加猛烈,管阔可以辨认得出来那些骑兵身上的轻甲有着不同的标志,也明显比刚才的前锋要精致一些。
之前的骑兵是一些年轻人,而现在,则是突兀的老兵上场了。
这是战争的第二个阶段,刚才那些惨烈的现象,只是热身运动。
伏尸百万,血肉千里,只是夸张,但是真正看到了那种战场上的场景,很多人会觉得一点都不夸张。
从空中往下望,四野都被千军万马覆盖,声音震天,活着的人踩着死了的人,甚至受伤不能爬起的人,战在一起。
辽阔的原野,就像是摊开了一幅由鲜血泼洒而成的巨幅画卷,和暗色的人影杂糅在一起,一滩,又一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