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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
朱友裕喃喃低语,五日时间很短,又是如此的艰难!他现在甚至怀疑,怀疑对面的李思钰已经知道了他现在的虚实,可心中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告诉自己是对的,分兵是对的。
可现在的局面对自己很不利,辽东军已经派出两千骑军杀到了身前,他知道这两千骑军是辽东军本部精锐,不是那些民壮!
沉默不语的朱友裕很难做出选择,刘寻却开口说道:“这两千骑军无论是不是查探我军虚实,或是牵制我军注意力,我军都不能置之不理,毕竟这部骑军很强大,一旦靠近我军是很危险的事情。”
朱友裕轻轻点了点头,开口问道:“那刘将军当如何?”
刘寻皱眉说道:“此地向东,因山势此地并不开阔,我军当增加五千兵马才可挡住士气正盛的辽东骑。”
“五千?”
朱友裕喃喃低语,五千兵马,若再拿出五千兵马,自己手里只有两千本部兵,对面的辽东军若在此时突然渡河该当如何?
看着朱友裕犹豫不决的样子,刘寻心下叹气一声,他一开始就不愿意分兵攻打同州,同州兵马看似夹击他们的姿态,但他有九成把握,同州兵马不会过河夹击他们,正如韩建所说,同州、华州是李悍虎新得之地,根基很是不稳,加上同州传来的消息,李悍虎动了世家大族的土地,如此情况下,一旦同、华两州没了大军的威慑,世家大族必然会反扑!
刘寻不相信辽东军不会没有准备,潼关仅仅留下三千兵马,大部都出了潼关,若是同州兵马过河,这就太过冒险了,更何况同州领军之人不是他们所熟知之人。
李思钰最强的战力前来与他们对峙,留守之人必然是防守之人,这就是刘寻心中的判断。可他并未激烈的反对分兵,只是稍微提醒了一句,原因就是他自己也希望韩建、刘知俊能够击败同州兵马,一旦击败了同州兵马,他们在这场争夺中就处于不败之地,一切难题自然迎刃而解。
可现在他们需要时间,需要至少五日时间!
看着朱友裕在犹豫,刘寻开口说道:“辽东两千骑军轻松击败了彦章一千骑,很是打击了我军士气,尤其是刘志远那两千步卒,兵力若少,只会是‘添油’而已,那里绝对不能再败。”
“我军中有一万强行抓过来的一万老弱妇孺,一旦让那两千骑军靠近我军,我军会不战自败。而若挡住那两千骑卒,不但可让对面的李悍虎犹豫,更是给我军增加了五日之机。”
朱友裕想了一会,正要点头答应,厚重的帐帘外突然想起一个粗重声音。
“大公子可在?”
朱友裕听到这声音,急忙掀帘看向帐外,正是牛存节。
牛存节看到朱友裕,急声说道:“大公子,刚刚传来消息,志远大败,两千步卒尽没......”
“什么?”
朱友裕大惊,急声说道:“两千......怎么......会败的如此之快?”
牛存节听了这话,不由苦涩道:“李悍虎,是李悍虎亲自统军......”
“什么?”
朱友裕和刘寻同时惊呼起来,随即刘寻苦笑道:“李悍虎果然胆子很大,竟然亲自前来查探我军虚实。”
朱友裕震惊后,脸色极为阴沉起来,再也没有任何犹豫,咬牙切齿道:“五千!牛叔,你亲自领军五千阻拦,务必拦住李悍虎!”
牛存节愣了一下,失声道:“大公子,五千?这里怎么办?现在我军应该后退,退到大帅那里......”
“不要说了,没时间了,我军现在全是步军,一旦后退,河对面数千辽东军会毫不犹豫过河的,一旦被李悍虎缠住,那......那可就危险了......”朱友裕声音越来越低。
情况现在很危急,朱友裕唯一希望的就是拦住正杀过来的李思钰,寄望辽东军还未发现自己现在很虚弱,只有挡住了李思钰,才有可能还有机会翻转不妙的境地。
所有希望全压在了韩建和刘知俊那里。
“知俊,莫要让我失望啊!”
朱友裕看向西面同州方向,喃喃低语。
牛存节不再犹豫,点齐五千兵马,迅速沿着中条山向东,誓要堵住快速前进的李思钰。朱友裕把所有希望全压在了韩建和刘知俊身上,只是他们不知道,不知道韩建和刘知俊遇到了多大的麻烦。
在李思钰决定出兵河中府之时,同州天空就开始变得阴沉了起来,高思继前往潼关坐镇,防范意外之事,而同州交给了韩都和独孤战来应对,韩都作为同州各渡口防御总管,时刻注意着河中之地任何风吹草动,当探子探查到万余宣武军杀往蒲津渡,急忙从各渡口城池调集三千兵马,由副将马屿统领救援蒲津渡。
马屿与韩都一般,是横海军降将,得到三千军卒后急忙救援蒲津渡,而独孤战作为独孤家族现今唯一的一个军权执掌者,独孤求败同样带来数千民壮前来支援。
蒲津渡一下子拥有近万人马,虽成分杂乱,依靠着渡口,竟然挡住了韩建和刘知俊。韩建为了夺回丢失之地,拼命催促兵卒沿着被抽掉木板的浮桥进攻,死伤千余兵马,这才勉强在索桥铺上木板,看着对岸无数兵马举着大盾挡住浮桥,无数箭矢射向浮桥,无数军卒躺在浮桥上惨嚎、跌落浮桥被河水吞噬。
刘知俊皱眉说道:“这样不行,若是这般厮杀,我军纵然过了河,也无力再战......”
“混蛋!滚开!犹豫,犹豫个屁!只有杀过河,你我才能活下去!”韩建杀红了眼,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刘知俊。
“张厚,天黑,天黑之前老子就要过河!”韩建向大将张厚一阵大吼,狰狞扭曲的脸孔让张厚一阵胆寒。
张厚不敢此时反对,急忙点头道:“大帅放心,天黑前末将必然杀过去!”
刘知俊张嘴想要阻止,最后却嘴角露出讥讽的弧度,不再多说,只是打马看着潼关兵马不断掉进冰冷翻滚的河水之中。
张厚知道此次不能再有所保留,数百名面色狰狞的汉子被专门挑选了出来,于阵后充当“砍头军”,砍杀任何后退军卒,在死亡强压下,攻击力度一下子增强了数倍,独孤战压力一下子强大了许多,无数受伤军卒被抬了下去,不断会有生力军举着大盾顶上去,替换疲惫不堪的军卒,无数长矛从大盾间的空隙中向前穿刺,死尸在桥面上堆成了小山一般,耳边全是地狱般的惨嚎声。
“将军,这样下去可不行,民壮撑不了太久的!”
马屿脸色有些惨白,他也从未经历过如此惨烈的厮杀,这些民壮虽也进行过数月训练,可是如此惨烈的厮杀是撑不了太久的。
独孤战心中同样惊恐,面上却不露声色,他知道自己年纪与其他将领没法比,更比不了他人战阵上的经验,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一旦自己露出恐惧,手下兵卒随时都可能会崩溃,看到不断用巨盾顶着自己手下厮杀的敌军,独孤战咬牙切齿道:“既然想要找死,本将军就送你们一程好了!”
“来人!投石机准备!”
“对着河对岸和桥上给老子狠狠砸!”
“诺!”
随着独孤战命令下达,十数架投石机被架起,投石机在春秋战国就已经出现,而出现在独孤战眼前的投石机比较简单,下面是数个巨大木轮,整体看上去像一个梯形木台,一头被绳索死死绑住,另一头是用来弹射石头、瓦罐的,这如同一个跷跷板,只不过一头被死死固定住了,为了预防用来弹射的那根横木弹性不足而断裂,那根“木头”是长长的竹子来充当的。
这种投石机威力不是很大,但是在某种情况下,依然还是可以制造巨大的杀伤力。只见十数架投石机被推了出来,一字排开。
马屿定睛看向这些投石机,他知道这玩意,但是很不喜欢使用,这种投石机大点的石头没法投射,关中还可以获得一些竹子,其他地方很难找到胳膊粗的竹子来,至于使用树木,则很容易断裂,是很鸡肋的玩意。
当他看到一些军卒拿出一个个人头大小的坛坛罐罐时,马屿眼睛猛然缩了一下,他终于猜到了独孤战是什么打算了。
果然,十数个坛坛罐罐被抛出,当马屿看到这些坛坛罐罐堪堪砸在对岸上的木桥上,心下忍不住叹气了一声,有些惋惜,若是能更远些就好了,这样就可以砸在对岸密集的军阵中。
随着抛石机抛射,对岸的韩建和刘知俊愣了一下,直到看到猛然窜起的丈许火舌,才惊出一身冷汗,而堵住浮桥的独孤战突然命令军卒后退,还未等进攻的军卒欢呼,无数坛坛罐罐被军卒们砸在他们头上,大火瞬间吞噬了正欢呼的敌军头上。
“火——”
前有军卒火烧,后有投石机不断向后面防火,堵在中间恐慌的军卒和身上着火的军卒不断掉进冰冷的河水,看着燃烧叫的浮桥和河面无数死尸,韩建傻眼了,刘知俊傻眼了,死伤无数兵卒,就在将要杀到对岸,一把火烧掉了所有人的希望。
看着无数兵卒看着浮桥上燃烧的尸体,鼻中全是令人作呕的人肉香气......
“呕......呕......”
无数人蹲在地上狂吐,腥臭弥漫在大河两岸,宣武军疯狂呕吐,同州兵马同样狂呕不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