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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混蛋——”
李晔乒乒乓乓砸了无数精美瓷器,地上狼藉一片,若非眼前是石桌,否则早已被李晔砸的稀巴烂。
暴怒的李晔气喘如牛,两眼血丝弥漫,狰狞令人可怖。
首相杜让能,次相崔昭玮、刘崇望、徐彦若、裴贽五位宰相跪了一地,却谁也不开口,直到皇帝李晔重重坐下,杜让能这才叩头道:“陛下还请注意龙体……”
“龙体安康,龙体安康!辽东军都快要把刀子架在朕的头上了!”
李晔蹭的一下又站了起来,指着杜让能鼻子大骂。
“他……他这是想要干什么?”
“好嘛,竟然认了个爹了,好一对慈父孝子!”李晔指着杜让能鼻子大吼。
杜让能一脸苦色,这又不是他的错,也不能说全不是他的错,谁让是他杜让能定下的妙计,把杨复恭调去河北任副使的。可他也没想到杨复恭命这么硬,竟然能枯树开花,逢春开叶。
这种事情谁都未想到,可正因此,李晔把所有怒火全撒在了杜让能身上。
李晔很是后悔,是极其后悔,若是在杨复恭砍了他的传旨小黄门时,能够果断砍了杨复恭,现在也不至于如此被动,如此让他心惊肉跳。
裴仲德在李思钰闭门会议刚刚结束,裴老头连夜写了一份奏章,连夜送入长安,正在与五位宰相商议,商议该如何让李思钰避免把一万军卒交给杨复恭时,却送来了这么一封信,刚刚看了个开头,看到李思钰竟然已经称杨复恭为“阿父”,怒火一下子冒了出来,下面话语根本连看都不看。
恐慌、愤怒双重打击,让李晔失控,裴仲德送过来的奏折被李晔扫落在地,裴贽轻轻拾起低头观看,奏折上前面的事情,李晔正在暴怒着呢,裴贽直接跳过,看起后面所言之事,观看了几眼,眼睛越睁越大,身子在微微颤抖,紧贴着裴贽的刘崇望有些诧异,微微偏过头,瞄了一眼,随即一把抢过,惊呼道。
“混账东西!”
正在暴怒的李晔突然惊了一下,看向一脸通红的刘崇望。
只见刘崇望叩头道:“陛下,李悍虎之祸尤甚阉党,陛下当召天下人平了此贼!”
跪在地上的徐彦若有些郁闷,他还明白咋回事呢,怎么全成了这般?望向裴贽和刘崇望,眼中慢慢疑惑。
没人说怎么处罚李思钰时,李晔暴怒异常,可当刘崇望要召天下兵时,他自己反倒冷静了下来。
刘崇望一脸恼怒道:“天下之人皆为陛下之人,天下之财皆为陛下之财,天下之土皆是陛下之土,李悍虎竟言同、华两州之土皆为他之土,此等奸诈小人,狂妄之徒,陛下当令天下之兵伐之!”
裴贽一开始看到这封二弟送来的奏折,心中大惊,不过此时却平静了下来,轻声说道:“召兵天下,难道刘相忘了吐蕃之祸?忘了田令孜之难?还是忘了朱玫之为?”
杜让能忙怒视刘崇望道:“陛下万万不可令天下番臣入京!”
刘崇望大怒,指着裴贽怒道:“若非你裴家招来此贼,京师岂会如此困顿?”
“陛下,臣请治裴黄门大逆之罪!”
“什么?你疯了?”
裴贽大怒,指着刘崇望鼻子怒道:“先不说李悍虎夺了你家之田产,就是我裴家也是损失颇大,可那也是为民生计而为,你刘翰林口口声声说为民之事,可现今为何如此?”
“十税一也好,先纳税也罢,奏折上说的清清楚楚,还有那什么粮储司和粮食交易司,臣觉得朝廷也应实行!”
“你……”
“哼!”
两人好像是愤怒的野牛一般,谁也不让步,这让李晔好奇起来奏折上之事,刚才只是看了个开头就恼怒的不行,现在听了两位宰相话语,好像还有其他之事掺杂于其中。
李晔从愤怒的刘崇望手里抢过奏折,重新看了起来,而且逐字逐句在看。
这封奏折很详细,没有裴仲德任何私人情感在里面,只是把当时李思钰说的话语原原本本说了个遍。越看李晔越心惊,去掉杨复恭之事,其余事情虽难以接受,可现在冷静下来的他,闭眼沉思了一会,心下竟然突然感叹了起来,按照李思钰的做法,可想而知是可以恢复大唐强大府兵的。
可是……
李晔摇了摇头,这件事情太难,别人不知道,他岂能不知道眼前这几位宰相家族拥有多少土地,李思钰这么干,最终得罪的只会是这些家族。
不过,这样也好。
李晔反而嘴角露出轻笑的弧度来,面上却平静说道:“奏折上所说大概四件事,其一是辽东军的调动任命和地方官吏的任命;其二是土地田产只是;其三是科考选材之事;其四就是杨权阉领兵之事。”
“诸位宰辅都起来,说说朝廷该如何应对?”
五位宰相一一行礼起身,崔昭玮算是直接造成了杨复恭掌兵之事,现在他丝毫不敢乱说,唯恐皇帝把所有罪责全放在他的头上,更何况他现在连看奏折都未看到,更是不会开口,他不开口,徐彦若同样也未开口,只是有些感觉有些不妥,他能从刘崇望激烈反对话语中猜测出,李思钰必然动了同、华两州他们刘家的土地。
朝廷上能够立足的大臣都是名门望族,或许比不上五门七望这些老牌大族,但也是新兴家族,这些家族最明显的特征就是拥有大量土地!
天下节度使更替不断,每隔几年就可能要换一批,但是那些存在的大族依然不容小视,或许他们会对新的节度使臣服,但是在地方官吏上依然拥有足够的话语权,兴许,他们会在新的节度使上花费巨大财力物体来表达自己的臣服,但是绝对不容许会有人触动他们的根本——土地!
有土地,他们总会再次复兴,可若没了土地田产,就如同成了流民一般随波逐流,慢慢成为低贱的贱民。
这也是为何刘崇望看到奏折后,对于李晔愤怒之事没太过关注,反而是李思钰夺了他们的田产恼怒。
现李晔话语刚落,把奏折递给徐彦若,徐彦若这次急忙低头去看奏折上所述之事,面色一下子红了起来,心中顿时恼怒了起来,不过强压了下来,又把奏折送到了崔昭玮手里。
最后传到杜让能手里,杜让能看完之后,心下乱糟糟的,他要比刘崇望要沉稳许多,开口道:“现今同、华两州近在身侧,若是朝廷反对,很可能会激起辽东军的围攻,而朝廷已经退无可退了……”
杜让能话语一出,刘崇望却皱眉道:“此乃卧榻之患,如此狼子野心,岂可让其做大?”
“李悍虎夺了同、华两州,王行约与韩建此时正在河中,而李悍虎之为,邠宁节度使王行瑜自当不满,还有凤翔节度使李茂贞……”
“够了!”
裴贽怒道:“刘翰林是想把我关中变成人间地狱吗?你可曾想过无数百姓因你之言而家离子散?”
刘崇望大怒道:“李悍虎之为,纵然是朝廷不管不问,难道王行约、韩建之流就会坐视辖地沦丧吗?”
“此时朝廷不出面,到时辽东军战败,朝廷当如何自处?是要让朝廷背负征召辽东军戍守之罪责吗?”
此话一出,李晔顿时一惊,忙看向杜让能道:“杜相以为辽东军有几成胜算?”
杜让能沉思片刻说道:“不好说。”
“东面河中现今有河东李克用、汴州朱温、河中王王重盈,以及被夺了辖地的王行约和韩建。”
“而西面有邠宁节度使王行瑜、凤翔节度使李茂贞,或许还可能再算上西川王建。”
“同、华两州夹在东西之间,但是现今李克用与朱温正在争夺河中之地,两人现今很难停下来……”
裴贽一脸恼怒,出口打断道:“等等,杜相,老夫只问一句,王行瑜、李茂贞之流若要打同、华两州,先不说能不能胜,杜相,能否告诉老夫,他们攻打同、华两州从哪里经过?”
杜让能顿时无言。
无论如何,只要王行瑜和李茂贞去攻打李思钰,无论如何都绕不开京畿之地!
当年田令孜、朱玫作乱,王行瑜和李茂贞都对京畿大肆烧杀劫掠,百姓死伤无数……
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是朝廷应避免的,田地需要人丁去耕种,没错,贱民就是贱民,可没了那些贱民,谁来耕种?谁来养活他们?
京畿之地一再遭受兵灾,这些大族一再随皇帝逃亡,人员损失了些,但还没伤及根本,可那些带不走的钱粮物资呢?那些人丁呢?
京畿之地本是关中最肥沃的土地,可是如今却成了大片大片荒芜,这些家族虽手里地契无数,却也生活逐渐困顿了起来。
裴贽看向杜让能和几位宰相,冷声说道:“京畿之地一再遭受兵灾、荒灾,所余青壮还有几人?城外耕种田地又有几何?”
“初观二弟上奏陛下奏章,老夫同样心中恼怒,可现在老夫更愿意名下所有田产全在同、华两州!”
“诸位若是不愿丢掉同、华两州田产,老夫现在就可做主,与诸位置换所有同、华两州田产!”
裴贽指着刘崇望,冷声道:“哼!刘相,与老夫换吗?你刘家敢于老夫换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