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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保机现在越来越沉默不语,好像得了抑郁症一般,契丹部可战之兵越来越少,历经多次厮杀,剩余本族之人也只剩下了千人,整个契丹部残余之人都一副心哀若死模样,契丹部营地一片死气沉沉。
月里朵被李思钰送来了,可族内这些人看着月里朵全是眼神怪怪模样,月里朵知道他们为何如此,想要辩解,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在营州,她想着入了关的阿保机,想着她的族人,现在她愿望实现了,又时时想起营州之事,尽管她不愿去想这些,可……可为何,梦里总是梦见自己身穿着黑色官服,管理着那些百姓,享受着那些百姓的奉承赞誉?
她不明白!
月里朵每次看到一脸兴奋的阿蛮,听着阿蛮向她炫耀自己漂亮首饰,炫耀着那人对她的宠爱……
嫉妒!
对,就是嫉妒!极度的嫉妒!
为何……
为何同样是契丹人,却只有阿蛮获得了那人的宠爱?
为何不是她?
她想要改变这一切,在营州这么久,该学到的都学了,她很聪明,真的很聪明,她学会了营州所有行政运转机制,就是期待着有朝一日,她能同样走一遭那人的脚步,再一次让契丹部强大起来。
可……可为何如此待她啊!
月里朵抱着双膝,看着那顶金帐,眼中委屈的泪水忍不住流淌了出来。
就在月里朵委屈悲伤之时,地面突然微颤了起来,月里朵心中一惊,忙四下查看,她的位置是一处高地,四下里全在眼底。
只见北面一片尘烟四起,马蹄声震天,黑色洪流向契丹部奔袭而来。
月里朵看出来了,这是辽东军,绝对没错,就是辽东军!
大惊失色的月里朵,站起来就要去告诉阿保机,可是刚刚站起又顿住了。
她已经看到了辽东军撞进了契丹部营地中,看着没有甲胄护身的族人一个个栽落于马下,惨死在辽东军雪亮的战刀之下。
她看到了愤怒的阿保机,看到了他的兄长敌鲁怒吼着于辽东军战作一团,族人过千,辽东披甲骑只有五百,可……可为何就节节后退啊!
看着阿保机被数名辽东军围攻,看着大哥敌鲁吐血奔走,看着崩溃的族人,看着追杀的冷血披甲骑……
看着这一切,月里朵泪流满面,张嘴惨嚎,如同一只被世界抛弃的流浪狗一般……
无助……
跌跌撞撞奔下了山坡,肚破肠断的尸体、残腿断臂的伤兵哀嚎声……每一个凄惨场景,每一个惨叫呼痛声,折磨着月里朵每一根神经,让她心痛若死,跌坐在血水中,模糊的双眼,看着这一切,地狱一般的一切……
辽东军突袭契丹部驻地很突然,在别人受到了惊吓,想要戒备之时,辽东军已经返回了驻地,收拾起来各自身上衣甲上的血污,处理身上的伤口。
李思钰亲兵近卫,辽东披甲骑,精锐中的精锐,战力之强哪怕遇到李存孝飞虎军也丝毫不畏惧的主,袭杀衣甲简陋的秃头蛮,胜利是必然的。
一个心气已经打了出来的辽东军,一个丢了族地连连被创的秃头蛮,两者厮杀就没有可比性。
虽然李思钰的亲兵近卫也损失了几十人,可这算不了什么多大的损失,与秃头蛮厮杀,损失再大他也愿意承受!
辽东军与契丹部的厮杀,惊动了头上裹着白布李克用,看着儿子李存瑁急匆匆跑来汇报,大怒的李克用就要出兵教训李思钰,可却被盖寓拦住。
盖寓面无表情说道:“王爷还请等一等,秃头蛮战力不弱,再说他们足有千人,而李悍虎不过五百人,以秃头蛮二打一,若是还输了,留着也无太大用处,还不如等等看,若是相持不下,或秃头蛮胜了,王爷再出面,岂不是大大涨了王爷威严?”
就是这一句话,李克用一开始并未阻止,等到虎子在契丹营地内纵横驰骋,肆意追砍契丹人时,晋军想要阻止已经晚了。
朱友裕和李存孝自然也是感受到了地面震颤,听到了震天厮杀声,他们带着五百亲卫前往观战时,正见到辽东军追砍崩溃逃窜的契丹人。
朱友裕面带笑容。
李存孝眼中凶光连闪。
他们只是观战,并未去阻止一切灾难的发生,就这么看着!
不只是他们在观战,这种动静不可能不让他人惊悚,全都派人前来查探究竟。
结果就是看到这样一幕。
结果就是谁都未去阻止。
头上裹着白布的李克用打马走进残破不堪的契丹营地,脸色阴沉的可怕,看向盖寓的眼神让盖寓身体轻颤。
打脸!
赤裸裸的打脸!
暴怒的李克用甩开众将,命令数万兵马团团围住李思钰的辽东军营地,天上的白云一下子挡住了辽东营地的上空,辽东营地如同瞬间陷入了昏暗的世界一般。
裴仲德和一干朝廷使节们,终于知道他们好像惹了大祸,一个个身如抖糠,裴仲德虽表现好些,面色却明显有些担忧。
这些朝廷之人看着阿蛮跑来跑去,一副没心没肺般,跑到身上还有些伤口的士卒前,用手一边比划着谁的伤口最大,谁最有种不怕痛。
看着没心没肺的阿蛮,他们现在也不惊奇了,这丫头就是个憨头憨脑的丫头,可……可那些兵卒为何也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就是那个看着晋军数万大军,一副杀气腾腾,好像随时可以屠了他们的李思钰、李行乾、李悍虎,可他咋也是一副吊儿郎当模样?
坐在草地上的李思钰,嘴里叼着一根青草,一边咀嚼感受青草中的苦涩,一边无所谓看着营地外人头攒动,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这一幕幕让心颤不已的李滋众人安心了不少。
所有人都不知道,正是因为李思钰这种吊儿郎当的模样,阿蛮和一干亲卫们也都放松了下来,这是一种莫名而又诡异的信任。
周围无数人看着辽东大营刚刚砍过人,现在却跟什么屁事都没发生一般,跟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就像那个可恶的家伙坐在草地上,嘴里叼着草根哼着小曲一般。
这种诡异的辽东营地,让无数人摸不着头脑,李存孝眼睛却眯了起来,拳头也攥了起来,身上莫名产生一股气势来。
朱友裕轻轻瞥了一眼李存孝,转而看向那个坐在地上的家伙,邢州军司马赵驷看到朱友裕那一眼,额头汗水哗哗,很是小心拉了拉李存孝衣襟。
李存孝回头看了一眼赵驷,这才收敛了冲天气势,眼睛却不离开那人身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