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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二哪里晓得大明与大清已闹到这地步了?
他只知道最近抢不到什么人了。沿海的村庄都空荡荡的,而且到处都设有埋伏,他们可死了好几个人了!
这可激起倭人的凶性了!
该死的野蛮人欺负善良的明人不提,还阻挡他们解放明人的伟大事业,这绝对是难以原谅的!
倭人与大明的仇也小,可当他们这群人饿着肚子来到大明的土地,犯下了严重的罪过时,大明人是按照律法给予处罚,然后待他们清清白白走监狱里走出来时,善良的明人是展开怀抱拥抱他们的!
这样良善的人凭什么要被野蛮人统治?!
这是对文明的亵渎!
开着船就直接北上,一直开到天津,利用飞剪船上的大炮对着天津就是一顿猛轰,然后逃之夭夭。
他们并不想杀人,但必须要表现出态度。
谁敢阻碍他们解放大明沦陷百姓的伟大事业,谁就是他们的敌人。
倭人“下克上”的作风可是有传统的。像这等未打报告就擅自做主的事在历史上也是时有发生。
被激起凶性的木二等人已完全忘了李想的嘱托:勿惹事,不要与清军冲突,只管抢人。
在被清军杀了几个人后,这些人显然已经将李想的话忘脑后跟去了。在舟山拉了一次补给后,直接就给清廷来了这么一出,活生生将清廷上下给吓得半死。
天津可是帝都门户,若是被攻破,北京岂不是危险了?
组织了人匆匆赶到天津,可发现贼人早已去无踪影,只留下了一张带有倭人文字的字条:天诛大清!
嚣张,嚣张至极!
不用说了,这一定是左弗的手笔!
早就听说她这几年在琼州造海船,实力空前膨胀,小到打击海盗,大到跟西夷周旋,便是那郑氏都要避其锋芒。这天下间,有这胆量,有这实力的,除了左弗不会有第二个人!
但目前他们也没找到什么证据,因为那些人的确说的都是倭语,而且这些倭人都剃了头,只有短短一层毛贴在脑袋上,这等行为看着也不像是明人。
要知道,当初他们推行剃发令时,那些胆小的汉人可是因此而自杀的!
身体发肤授之父母,汉人很重这个。
所以这左弗能耐再大,应该也不可能让这多人剃头吧?那样的话,岂不是都要造反了?
没有证据,那还真不好动手。
多尔衮一死,这内部就够混乱了,尤其是现在的天子对多尔衮多有不满,正想要找茬清算,若是在这个档口上分散了精力,搞不好大家就一起完了。
穷人一无所有时会爆发出无尽的勇气,可当他一旦富有后,胆气就会消散。
华衣美服,珍馐美食,还有那令人飘飘欲醉的权利在短短几年时间内腐蚀了多尔衮一党的意志。
如今天子虽亲政,可朝堂里还是他们说了算。若这伙倭人真是左弗捣的鬼,那左弗的实力就太可怕了!
那大铁船不会沉不说,而且不用风帆,来去如风,若是那大铁船上也装上火炮,这谁挡得住啊!人家可以开着这船,沿着海岸随心所地攻击,根本就不用登陆,有事没事就来放上几炮,就这样谁受得了啊?!
所以眼下还是集中应付小皇帝,那个煞神还是不要去惹的好。再说,他们似乎也只是想要点人,若是要够了应也不会来烦了吧?
大臣们是这样想的,可福临可不干啊!
人家的手都打到自己脸上来了,这若忍了,以后还如何御统天下?!
他要打,一定要给大明狠狠一个教训!
但是他想也没什么用,因为大臣和太后都不站他那一边。
更让他郁闷的是,那伙倭人在天津放了几炮后便消失了,再也不来抢人了。
这到底是唱得哪一出?
是啊,到底唱得哪一出?
南京紫禁城里的朱慈也在想这个问题。
她虽性格直爽,可却是粗中有细,颇为谨慎的人。为何会忽然做出这样鲁莽的事?
他心里隐隐觉着是自己大婚的事。可这消息应该还没传到琼州吧?若是她正是因为自己要大婚了而不快,是不是代表着她对自己有男女之情?
朱慈端看着墙上的画像,沉默着。
过了许久,他长长叹出一口气,自嘲一笑,低低道:“怎么可能呢?她的眼里从来都没爱慕,连对自己的仰慕都没有……”
“皇爷,锦衣卫打听出来了。”
高庸猫着身子过来,低低道:“镇国公的确在琼州蓄养了一批倭国浪人,都是花钱买来的。根据下面的回报,这些倭人是用来干脏活的。据说琼州劳力缺口极大,这些倭人就负责去倭国,朝鲜,甚至是南洋买人。”
朱慈眯眼,略思忖了会儿道:“如此就说得通了。”
“皇爷,下面还回报说,这几年琼州从内陆接了许多无产者以及难民,到后面没难民了,便是花钱买。可如今海贸正盛,人力越显珍贵,哪可能任由镇国公将人带走?所以奴婢琢磨着,是不是因为这个镇国公才出此下策,铤而走险?”
“铤而走险?”
朱慈一扬眉,好看的薄唇微微扬起,“你觉她是那等鲁莽之人?她这招走得的确险,但却是掐准了时机的。
去岁多尔衮去世,留下满朝党羽,伪帝不过年十四,其母与多尔衮又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甚至还让其尊皇叔父摄政王,呵,这一出和吕仲父是何等相似,若你是那伪帝心里能舒服?”
未等高庸回应,朱慈又继续道:“朕之前只是纳闷她为何忽然要行这险棋,行这步棋的目的什么?这步棋就算行得好也是要受大臣弹劾的。
她在琼州虽有军政大权,可却也不能肆意攻击清人,这若被弹劾,怕是朕都保不了她。索性,她做得倒也干净,这天下的倭人多了去了,有谁亲眼见着是左弗那儿的倭人去犯事了?”
高庸心里有点纳闷。
天子,今日话好像有点多?
正这样想着,那一头却又沉默了。
高庸不敢说话,只将身子压得更低。天子的性子越来越难琢磨,像这样忽然的沉默也是常有的事。在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不要说话,免得惹祸上身。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当高庸觉得自己腰酸背痛的时候,朱慈的声音又传来了,“安顺候……还是照常每隔三月给琼州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