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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堆胡话,听得孙训直皱眉。
这都什么跟什么?封建?杀猪?裹足?
一堆听不明白的词和句,本喝得也有些微醺的安顺候这下也彻底醉了。
用脑过度,整个人都昏沉沉的了。要看着对面的小妮子越来越醉,他觉着还是将人送回家比较好。不然,他真不知这家伙还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毕竟,连妇女能顶半边天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都说出来了,谁知她下一刻是不是会说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话来?
她心里有气,而且气得不轻。
往日她见了自己就跟见了瘟神似的,可今个儿却愿意与自己饮酒。这说明什么,心里苦闷,气得不轻啊!
想想也是。
当初小爷去外祖家都被拒之门外,来了南京,一个落魄的武人念着先帝的恩情,冒了全家被杀的风险收留了他。后来,更是保着他登基为帝。
当日,若没有左家军护卫,那些大臣会认他?别做梦了!这群文臣可是连先帝都能卖的人,更别提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太子爷了!
清军破扬州,左良玉几十万大军围南京,两头夹击,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南京将不保。比起被屠杀,丢点节操算什么?投降可是主流!
正是左家的挺身而出,震慑了朝臣,左良玉部也失了清君侧的借口,这位爷才能登基!
而后,左家父女二人更是上战场厮杀,生生将清军抵挡在长江边,保住了大明这半壁江山。如此恩情,换作是自己,若被猜忌了心里也得有气。
天子多疑又如何?左弗与他一样,骨子里都不是畏惧皇权之人。能套住他们的无非就是情谊。呵呵,天子这一步真是走错了。
左弗可不是那等认命的主!所以眼下,他还是赶快将人送回去,不然他可真怕这小主等会真喊出什么诛心的话来。
毕竟大家现在还要靠着小皇帝吃饭呢,还是老实点好。
将左弗扶上车,自己跨上马,跟在马车后,溜溜达达地将人送回去后,这才回家。
而在皇宫里,高庸正在报告着左弗的行踪。
“皇爷,县主出了宫后未回去,而是去了莫愁湖,在那儿遇上了安顺候。二人在茶楼里吃了酒,谈了整整一下午,县主喝多了,安顺侯刚将她送了回去。”
“啪嗒”一声,朱慈手里的毛笔应声而断。年轻帝王的脸上覆上了阴郁,让高庸更加心惊胆颤了。
乾清宫内变得情悄悄的,所有宫婢太监都屏住呼吸,殿内一时落针可闻。
皇爷看着斯文俊秀,可脾气却是古怪,很不好伺候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慈略阴沉的声音传来,“与安顺候同饮酒……饮了一下午?都说什么了?”
“那儿位置锦衣卫不好靠近,只得包了隔壁雅间,期间说了什么听不清楚。不过后来县主似是喝醉了,声音也就大了起来。跟着的锦衣卫卫士帖墙上听了几句,县主是在骂人,但骂的话,却是不怎么懂。”
朱慈没说话,只是将折断的毛笔搁一边,又从笔筒里拿了一支,继续批阅奏章。
高庸知朱慈的意思,连忙将左弗的话重复了一遍,竟是一字不差,似在现场一般。
批阅奏章的手顿了顿,“蛋美,杀猪……当真是喝多了,都是胡言乱语。”
沉默片刻,又道:“妇女能顶半边天?”
阴郁的脸上多了一点笑意,“那些男儿的确短视。女子不若男,可却不包括弗儿。她这是被人欺狠了,才能说出这等话来。”
高庸不敢接话,只躬着身,垂手站在一边。
这等话,他不敢接。
殿内又陷入了沉静,过了好一会儿,朱慈才道:“安顺候与县主关系很好吗?”
高庸心里一突,心中警铃大作,他大脑飞速运转着,琢磨着字句,小心应道:“县主和侯爷一直有生意上的往来。县主之前……”
“说!”
“根据奴婢的调查,皇爷登基前,南京市面上的茉莉盐都出自安顺候之手。后来,武进惠民超市也多了许多茉莉盐,而根据下面人观察,并未见侯爷给县主送盐,所以这茉莉盐应是县主捣鼓出来的。”
朱慈点点头,“那时艰难,为养活军户,这等小节也不用计较了。”
“是,皇爷英明。”
高庸松了口气,又继续道:“除去这些外,那种治疗肺痨的药也是县主供货,侯爷出货。还有那些镜子,玻璃器皿,许多都是通过侯爷之手卖出去的。所以,县主与侯爷往来比较密切。”
高庸瞄了瞄朱慈的脸色,却看不出什么表情,心情又紧张了起来。
他将身子缩紧,腰又弯低几分,继续道:“不过自侯爷上折求娶县主后,似就闹翻了。这回巧遇,似也是侯爷死缠烂打,县主好像……”
“若只是安顺候死缠烂打,县主会与其开怀畅饮吗?”
朱慈阴狠的声音响起,“孙训整日浪迹秦楼楚馆,家中美婢无数,怎么缠女怕是老练得很。你现在就出宫,宣朕的口谕,就说他身为侯爷却整日浪迹青楼,有违礼法,令他在家面壁思过,无朕的允许,不许踏出侯爷府半步!”
第二日,当左弗在宿醉的头疼中醒来时,安顺候被禁足的事就传遍了江宁城。
喝着醒酒汤的左弗听了这消息后,先是呆愣了一会儿,随即心里便隐隐生出了怒气。
这旨意来的突然,针对的是谁不很明显吗?
怎么?剥夺了自己结婚的权利,现在连跟异性接触都不行了吗?
左弗心里生气,可面上却不显。
如今他是一言可定人生死的天子,跟他发脾气,显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而且眼下武进还有一堆事要安排。举荐奏章要写,武进的将来也要安排下。而她还必须得请旨再回一趟武进,有些事必须要当面交代,对接。
尤其是此去琼州,天高路远,为了惠民超市能持续下去,她必须一次性供足一年的货。
如此,才能保证惠民超市货物的供应。等去了琼州还有一堆事要处理,等海船再运东西回来,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而离宫附近实验室里的设备与人才都得带走。不然没人管理,很可能出事故。
另外,她还想回去亲自动员下,看看那些难民以及技术骨干愿不愿意跟自己去琼州。不需要都跟着去,毕竟武进运行也需要技术人员。
只要能动员到一部分,那么在琼州的工作就能开展了。另外,还得动员难民。琼州虽大,可偌大的琼州岛上却没多少人。
也就是说,左弗到了那,劳动力缺口将是很大的问题,若能动员一点难民跟着过去,那是最好不过了。
刘茹娘见左弗开始干活了,心里也踏实了不少。虽说对女儿不公平,可正如父亲说的那样:雷霆雨露皆君恩,身为臣子,除了认命还有什么办法?
现在心结能解,那是再好不过了。
一连三日,左弗都在家做着交接计划书。关于武进未来的发展以及正在进行的工程都做了详细的记录。有这东西在手,相信即便是个白痴上任,也能将工作继续下去。
而接任她的人,她还是希望是邱云平来接任。一来熟悉事务,二来他比较容易控制。
人一旦忙起来,便也顾不上负面情绪。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后,时间也变得特别快。三日时间转眼过,左弗手头的事差不多了,只差一道举荐奏章了。
这日,宫里来了人,册封的旨意终是来了。
一门两国公,天子更是赐下了蟒袍于左弗父女。
展角幞头,金织蟒袍,白玉带,这是多少士大夫梦寐以求的恩赐,是位极人臣的象征。
蟒袍与皇帝所穿的龙衮服相似,本不在官服之列,而是明朝内使监宦官,宰辅蒙恩特赏的赐服。而明朝快三百年的历史,也仅有几个文臣武将获得过这样的恩赐。
更左弗镇国公的封号更是耐人寻味!
在大明的历史上,只有一个镇国公,那人就是武宗皇帝朱厚照!
现在,一个女子不但被封了国公,用得还是皇帝曾自用的封号,这意味着什么?恐怕也是千人千思绪,只能各自体会了。
邻居,官场各路人马纷纷来道贺,左家也是摆开流水席,庆贺这一喜事。
宴席开到中途,又有宫中人来。天子命人做了八道御膳赏赐给左弗,算是替她庆贺。
隆恩至此,让一群前来道贺的人都红了眼,各种吉祥话更是不要命地往外倒着。
宴会一直持续到太阳落山才结束,而左家同时出了两位国公的事恐怕要被人热议一段时间了。
不过诸人也不觉意外。
这左家父女二人力挽狂澜,对大明有再造之恩,区区国公又算得了什么?便是封异姓王都足够了!
没左家父女,大明可就亡了啊!所以怎么封赏都不为过吧?现在虽没了一半江山,可鞑子也不敢轻易打过来了,大家也能过上几日安心日子了,这封赏该给啊!
不过比起左弗受封国公一事,他们更爱议论安顺候被禁足一事。
这安顺候又不是最近才去青楼,陛下怎得忽然就训斥了呢?而且……
打退鞑子,光复苏州无锡人家也是有功的吧?怎么忽然就禁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