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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记忆是仰天长笑,好像还有潺潺的水声,然后是彻骨的冰凉。
【死光了……】竺梓松用手支着额头,茫然地睁着眼睛,【死光了,没有人剩下了,现在怎么办?】
【我现在也死了?还换了具身体?】出了半天神竺梓松把注意力放到完好无损的右手上,动动手指,确实是血脉相连的感觉,只是少了常年习武留下的那些厚茧,也不如原先有力,白皙到近乎病态的颜色,还看得到一跳一跳颤动的青蓝色血管。
随手脱了身上的睡衣,又跑到那面会发声的智能镜子跟前——这镜子还真高级,竟能分辨出影像还作出评论——竺梓松克制住拆开看看的冲动,忽略那源源不断的恭维,反正是英文,屏蔽起来很是方便。
仔细观察着自己的新身体——这身体,实在没法让他满意,要肌肉没肌肉,要力量没力量,这么高个子真是白长了,尤其这张脸……到底什么样的爹妈能生出这样长相的娃啊……
脚边忽然出现凉凉的感觉,竺梓松低头望去,一条比大腿还粗的蛇游到脚边团团盘起,冲竺梓松吐着血红的蛇信,还娇滴滴地叫唤着:“voldy~~”,声调还带两个拐弯的。
这一声叫唤直接让本想蹿回床上去的竺梓松忽略了危险性,只顾着安抚自己竖起一大片的寒毛,暗自嘀咕:“想吓死人啊!这么大条的蛇也会撒娇?”
“voldy怎么会被我吓到呢~~voldy你今天有没有空陪我玩啊~~”大蛇冰凉的鳞甲轻蹭着竺梓松的腿,扬着头就要往他身上攀。
“干啥干啥,边儿去,老子现在没心情。”竺梓松不假思索地回答,然后才害怕起来,得罪这么大一条蛇?会不会被吞掉啊?
“哦~~那我自己去玩了~~”大蛇没有像竺梓松想的那样露出毒牙,只用尾巴梢轻扫了下他的手就游出门去。
冰凉的触感让竺梓松愣了一下,随后醒悟过来,刚才他和蛇说了话?
“主人,早餐准备好了。”门外有人敲门,说的也是英语。
竺梓松暗自嘀咕着这个到处透着洋味的地方到底是哪里,扯了床边放着的奇怪款式的衣服,随便披了便走过去打开门,一个乌黑卷发的女子正弯腰低头向他致敬。
“请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好。”听到“主人”这个称谓,竺梓松立刻收回了询问的念头,同时满意地发现自己的声音低沉又不失威严,十五岁前在山里的学习内容包括各种通用语言,因此英语交流对竺梓松来说并不构成问题。
那女子好像吃了一惊,眼中闪烁着喜悦,微微抬了抬头又迅速低下,说了声是便后退着等在门边。
【这么说我现在是被当作“主人”而不是被救回来的陌生人?】竺梓松冲女人点点头,关上门才偷偷撇了撇嘴,他没有任何那个“主人”的信息,也不知道这些人什么身份,凡是还是小心点好。将身上披着的有点像古代袍子的衣服仔细穿好,确认不会闹什么笑话,才开门出去。
沉默的早餐在提心吊胆中过去,那女人毕恭毕敬地询问今天有没有需要布置下去的安排,尽管心里七上八下的,竺梓松面不改色地回答:“今天什么都不安排,不要来打扰我。”然后转身回房,丝毫不知道身后女子痴迷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很久很久。
竺梓松盘腿席地坐下,以墨家修炼心法开始打坐,丹田里空荡荡的感觉实在让人觉得没有安全感。烦躁不安下勉强集中了精神,体会着气息在体内微弱又极其不顺畅地流动,流转到脑部时,只觉得有个巨大的阻碍堵在一角,怎么都打不通。
【难道是脑肿瘤?】叹口气,竺梓松开始担心自己一次没死成,莫名其妙得来的第二条命是不是又要丢了。人总是不想死的,就算命是白捡的也一样,竺梓松不甘心地运起精神力往那块阴影探去。
“给我滚开——”蓦的一声轰响,炸得竺梓松赶紧捂住耳朵却没有一点用,才发觉这声音似乎是在脑内而非耳畔。
“肮脏的混蛋,你怎么敢碰我!”吼声有加大的趋势,竺梓松只觉莫名其妙,肿瘤成仙了?还会说话的?一面还礼貌地问:“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我是谁?你怎么不先说你该死的是谁又为什么在这里?啊?占了别人的身体还好意思反客为主?”愤怒的声音已经趋于咆哮。
“你是这身体原先的主人?”明知道没用,竺梓松还是忍不住地堵住耳朵。
“哼!”
“伏……地魔?” 竺梓松有一种感觉,那团黑影在试图挣扎,迟疑着问,“汤姆·里德尔?”心里还奇怪着为什么自己会知道他的名字,而且是两个。
那声音倒抽了口气,紧接着是让竺梓松恨不得把手指塞进耳朵孔然后把脑子挖出来的尖叫:“跟你说了不准碰我——还有不要叫这个名字!”
“为什么不让碰?”竺梓松头痛地抱着脑袋,心里却舒了口气,不管这事儿多么不可思议,总归好过脑袋长肿瘤,“啊,你好像变小了点?怎么回事?是因为我的触碰吗?”好奇心起,竺梓松不听警告使着劲往那边探查。
“你这个卑鄙的家伙,无耻!把身体还给我——”依然是尖叫,但声音轻了很多,“你你,你在吸收我!”
“吸收?什么意思?”竺梓松停下,却没得到答复,“喂,汤姆?”
“喂,里德尔?”
“喂喂,好吧,伏地魔,可以理我了吧?”
“该死的混蛋……”终于传来了微弱到几不可闻的咒骂,然后是无止息的静默。
感觉到那块阴影以可见的速度缩小,最后凝成一个微粒。竺梓松歉意地吐吐舌头,抢了人家的身体,还把人家搞没了——呃,大概是这样吧——这是不是算得上蓄意谋杀了?不是没杀过人,但墨者只杀该杀之人,就算是受人之托接下的案子也都是调查仔细才能行动。虽然现在大概……不必再守那个规矩了,但殃及无辜总不是好的做法。
伏地魔再无回音,竺梓松只好试探着再次陷入冥想,看看能不能得到新的信息。
很好,很强大!巫师,魔法,一堆莫明其妙的咒语,而且这身体原先的主人竟是这世界的两大巨头之一,有着一个让全英国巫师都不敢提到的名字,率领一群忠心不二的追随者在魔法界为所欲为,甚至有着永生的能力。
海量的信息将脑子冲击得有些疼痛,竺梓松顾不上这份不适,只诧异于身体原主人的残忍暴虐,以及让他觉得匪夷所思的冒险精神。
把自己好端端的完整灵魂生生撕出几块碎片,放到容器里保护起来以实现不死,竺梓松寒毛直竖,这方法实在匪夷所思,而且看上去挺痛的……更何况,这个主魂似乎就是在最后一次想把灵魂分裂到蛇宠纳吉尼身上时出现了意外,才导致了自己的灵魂进了这具身体,然后还被自己吞噬。
主魂被吞了,那还算是永生吗?竺梓松勾起嘴角,嘲笑着“在永生之路上走得比谁都远”的黑魔王,心里舒坦了许多,这个伏地魔杀人无数,自己好歹也算为英国魔法界除了一大恶。折磨、残杀不具魔法能力的普通人——他们管这样的人叫“麻瓜”是吧;以各种不人道的手段——天知道这个说法是多么含蓄——逼迫立场不同的人加入自己的队伍,不屈服就死。饶是竺梓松在前辈子见多了各式各样卑鄙虚伪的政客及掌门人,也没听说过有这样光明正大无耻的上位者。
弄明白了现在的状况,竺梓松开始盘算自己的未来。这个所谓的黑魔王想要获得的“开创世纪般伟大的成就”,明显不在自己的考虑范围之内,而那一堆忠心不二却手段过人的手下,只怕也无法善与,万一被发现了真实身份,还不知会整出些什么事来。那么,只能将这个身份扮演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