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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湿漉漉的挂着水珠, 夏安拿浴巾挡着身子, 声音虚弱无力。
头靠在浴缸边上, 仍是晕晕乎乎, 夏安伸出左手抓住浴缸边沿, 想先坐起身, 但又是一阵晕眩,一时使不上劲。
轮转到普外以后, 就一直忙碌, 她这两天状态本就不好,今晚还一杯杯灌了那么多酒。
有时候, 夏安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
毫无节制透支着自己的身体, 迟早有扛不住的那天。
今晚不正是吗?
示一下弱,说一句需要帮忙就那么难?
叶矜见夏安明明吃力却还在逞能的模样,是不是真以为自己一个人无所不能。叶矜想起当初她白手起家,在外边打拼时, 也没像夏小姐这样硬撑过。
“别动。”叶矜命令, 转身去一旁的衣柜去拿浴袍。
浴室里氤氲着热蒸汽,有些闷。
夏安双目迷离, 眼前仿佛蒙了一片水雾,什么都看不真切。过了会儿,隐约又看到叶矜朝她走了过来……
然后, 知觉越来越淡。
凡事总归是有个度。
夏安很累,纵然她从不埋怨。
今晚,不仅仅是因为喝多了酒, 更是因为压力终于积攒到了一个临界点,崩溃的临界点,否则她不会靠在叶矜肩上,一遍遍委屈巴巴低喃着“我好累”。
叶矜蹲下身,揽着夏安肩膀把她扶起,先是将浴袍裹在对方身上,好歹遮掩一下。不过刚才进入浴室时,第一眼瞧见的画面早已印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想着,眼前忽而浮现一些细节,叶矜偏过头,继续帮夏安穿着浴袍。
夏安身子这会儿柔柔软软的,顺势就依在了叶矜怀里。
隔着浴袍,叶矜将夏安抱稳。
许多次了吧?纵容夏安靠在自己怀里。叶矜低头,鼻尖嗅到清香,混杂着洗发水和沐浴乳的味道。夏安侧脸刚好贴在她的心口处,湿哒哒的头发有些凌乱。她用指尖轻轻拨开挡在夏安脸颊上的发丝,还是那张清纯又倔强的脸蛋,只不过唇色惨白,眼睛下方有圈淡青色,满脸憔悴。
叶矜的手蹭上夏安脸蛋,再轻拍了拍,掌心的皮肤温暖细腻。她不由自主让自己的身体离夏安更近一点,就这样贴着夏安时,她思绪飘远。
“叶矜,你觉得你像个正常人吗?”
“没有人能受得了你。”
“叶矜,你就是有病。”
很多事情不再被提及,但不代表忘却了。
当一个人尝透了、习惯了孤单的滋味,甚至以为一辈子都会是这样。直到某一天,发现了自己似乎可以触及的温暖……
会忍不住想去靠近。
正如叶矜。
她垂眸看着夏安埋在自己怀里的侧脸,慢慢,手像不受控制一般一点一点把夏安抱紧,不动声色攫取着对方的温度。说不上缘由,但贪恋这种温暖,其实今晚夏安在街头主动抱她时,她就贪恋着。
夏安皱着眉,费尽力气想睁眼。
“醒醒。”叶矜低声唤着夏安。
“嗯……”夏安意识复苏,头脑差不多清醒后,才发现自己几乎依偎在叶总怀里,身上松松垮垮裹了一件白色浴袍。
之前的浴巾不见了。
至于现在身上的浴袍是谁给她换的,夏安双颊微红,盯着叶矜近在咫尺的脸庞时,心中自然而然有了标准答案。
刚刚的尴尬情形,让夏安的脸还烧着。
更别提叶矜现在这样亲热抱着她。
不错,她们现在的姿势,用亲热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两人靠在一块儿,四目相对。
叶矜察觉到夏安脸上蛛丝马迹的变化。
心想,原来是会害羞的。她再回忆起夏安在夜色那一副清纯小狐狸精的模样,与人暧昧时如鱼得水,如今看来,大概只是些表面假象,嘴上功夫厉害罢了。
说到底,不过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
夏安假装坦然。
叶矜依旧搂着她,“起来。”
“嗯。”夏安低头应了声,在叶矜的搀扶下,才起身站稳。
走出浴室。
“我自己能走。”
才刚说完,夏安立马就被叶矜白了一眼。叶矜瞧她额头都磕出了个包,“摔成这样,还没长记性?”
叶总嘴上嫌弃归嫌弃,但扶着自己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夏安心中感动,她摸了摸自己额角,疼得吸口凉气,还真起了个包。
夏安不跟叶矜争论,而是淡笑着服软道,“嗯,我错了,长记性了。”
话一说出口,夏安失神,因为觉得,这些话不像是从自己口中说出的。
每次看夏安笑得和没事人一样,叶矜就不知该说她什么,晚间也不知道是谁,抱着自己一遍遍地喊累。
委屈的模样跟叶晚生病时有的一拼。
但现在又笑得这样开心。
过度劳累而导致的短暂性休克,再加上腹中空空,晚上又硬喝了不少酒,能不折腾吗?夏安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体处于怎样的状态。
坐在餐桌旁,喝了两杯蜂蜜水后,夏安的头晕才稍稍缓解。她抬头,叶矜坐在她对面,腰背挺得笔直。
两个人,餐厅迷之安静。
叶矜的话真的很少。
夏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浴袍,“叶总。”
叶矜慢悠悠喝着凉白开,不理会。
夏安以为她没听清,“叶总?”
又是一口一个叶总,叶矜将手中的玻璃杯放回餐桌,这才答道,“说了别叫我叶总。”
刚才在浴室还那么热心,现在扭脸又是冷冰冰的姿态。叶矜说从来没见过夏小姐这么犟的,而夏安想说,她从来没见过叶总这么装的,明明骨子里温情,可面上却总要表现得的不近人情。
换个高度概括的词来形容,闷骚。
不叫叶总……
“好啊。”夏安想起叶矜三番五次嫌弃她演得不上心,她抬了抬眉,理直气壮地朝叶矜叫了一声,“亲爱的——”
突然听到这暧昧的一声。
叶矜愣住,接着眉间轻锁,目光定格在了夏安的笑容。
不出意料,果然收到了来自叶总的冷眼。
“你不是说我演得不够认真吗,那现在这样够不够认真。”夏安望着叶矜的脸,真养眼,她鬼使神差竟然又叫了一声,“亲爱的?”
这三个字叫出来,感觉挺微妙的。夏安原本是想开玩笑调侃叶矜一把。
但是万万没想到……
叶矜听了,居然坦然应道,“嗯,什么事?”
这餐桌上的对话,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小两口。
“我……”现在轮到夏安接不上话,她直接切入正题,语气变得中规中矩,“我想借你件衣服穿,我那条裙子脏了。”
叶矜起身,“跟我来。”
夏安身高撑死了一六五,她不知道叶矜具体多高,目测净身高至少一七零往上,再加上叶矜平日里爱穿高跟鞋。
无论外在气场还是内在气场,叶总都给人不小的压力。
“我们现在回去吧。”一想到小家伙还在等着自己回去,夏安以最快的速度换了干净衣服,吹干了头发。
简单的衬衫和牛仔裤,称不上合身,但能穿,夏安还稍稍卷了下裤腿,她是没叶总那个大长腿,只能将就着。
叶矜瞥了瞥夏安,“吃了东西再走。”
“啊?”夏安定睛一看,发现餐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多了份外卖。
叶矜又道,“再晕倒,我没空送你去医院。”
夏安默默打量了叶矜一阵,然后笑着朝餐桌走去,她想,她已经开始习惯叶总关心人的方式了。夏安不信要是自己真晕了,叶矜会不管她。
叶矜叫了最近的一家餐厅外送,快打烊了,只有什锦炒饭。
一揭开餐盒,香气扑鼻。
夏安看着眼前的一大份炒饭,“这么多?!”
“吃完回家。”叶矜本来点的单人份,但一想到是夏安吃,点餐时跟服务生额外交代了句,多加点饭。
炒饭还冒着热气,夏安着实饿了,拉开椅子在桌旁坐下,拿起勺就吃,一时顾及不上吃相。
叶矜漫不经心打量着餐桌对面,腹诽,一份炒饭而已,也能吃得这么香,不过闻着味道,是挺勾人食欲的。
夏安先是闷头吃了两口,才想起件事。她鼓着腮帮子抬头,发现叶矜正盯着她看,便问,“要不要一起吃?味道还不错。”
大概白开水都能被夏安喝出琼浆玉露的感觉,叶矜眼神转向别处,优雅喝着水,“你自己吃。”
看叶总的神情,夏安感觉自己可能又遭嫌了,也是,碗里的炒饭都吃成这样了,现在才问别人要不要一起吃,不太合适。
夏安安静咀嚼着嘴里的炒饭,今晚发生的一切,在她脑海中一一过了遍。炒饭热乎乎的,吃到胃里很舒服,夏安低头一边吃,一边感动笑着。
今晚夏安哭是从心的,笑也是从心的。
生活没那么不公,总是苦与甜并行。
甜就是……
她今晚遇到了叶矜。
虽然夏安还是不了解叶矜,但她能断定,叶总一定个很好很好的人。
叶矜见夏安脸上一直挂着笑,以平日习惯性的训人口吻道,“心情不好的时候不用笑。”
“谢谢。”所有的心情,夏安归于这简单二字,她又朝叶矜笑道,“托叶总的福,我现在心情很好。”
“嘴硬。”
“你就那么想看我哭吗?”夏安反问叶矜,叶矜觉得她是在强颜欢笑也无可厚非,大部分人听闻到她的遭际,都会心生同情吧。她继续同叶矜说着,“还是你觉得我应该继续难过?说真的,你不用安慰我,其实我这个人很想得开的,也没那么脆弱。”
大部分时间,夏安都笑得很洒脱,叶矜也看得出,她的乐观不是在装,否则,也一个人扛不到现在。
仔细想着今晚叶矜为自己做的一切,夏安笑容又逐渐消失了,她突然有些敏感问着叶矜,声音渐小,“你今晚……不是在可怜我吧?”
一问出口,夏安就后悔了。她唯一的卑微,就是害怕收到别人的怜悯,比起同情,她更想要理解。
叶矜恰好理解夏安的敏感,她没多说,只是道,“按照合约,你帮我我帮你,两清。”
扯上合约,夏安心安不少,包括从叶矜手中借钱这件事。不得不说,叶矜解救了她的燃眉之急。
“以后我一定会认真负责的。”
“嗯?”
“按照合约,”夏安也学着叶矜的说法,补充,“我会认真当一个合格的老婆,和妈妈。”
“那最好。”叶矜想起夏安叫自己的那声亲爱的,又甜又腻,的确够认真。
作者有话要说:婚前老叶:夏小姐,你不用演得太亲密。
婚后老叶:夏小姐,麻烦你演的逼真一点。
小夏需要叶总,叶总也需要小夏,天生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