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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分钟,他像是跨越了千山万水,才终于走到她身边。
看谢央半天没出声,也没有继续击杀虫卵的动作,就在原地站着,目光直直地落在他身上,温居旸眉头上扬,声音带着懒洋洋的笑意:“发什么呆呢?”
谢央很快便移开了视线,举剑奔向几米之外的一颗虫卵,一剑刺破外壳,等到虫茧露出,又一剑斩碎了已经开始产生自我意识的魂虫。
魂虫数量太多,仅靠她一剑一剑地砍杀,显然赶不上它们孵化破茧的速度。
她回过头,横了温居旸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发什么呆呢?还不帮忙?”
同样的话以同样的方式还给他,温居旸扬唇笑了起来,顺从地应了一声:“来了。”
温居旸处理虫卵的速度,和她完全不是一个量级,他走到哪里,哪里的虫卵连带着外壳和透明液体都炸得满天飞,甚至都不需要直接动手。
淅淅沥沥液体逐渐汇聚成一条条的小溪,好在没有难闻的味道,不然够她喝一壶的。
见他一路在往虫卵区域的边缘方向走,谢央和他微微错开,朝着另一个方向奔去,只是她的速度毕竟不如温居旸,没一会儿,他的身影已经完全从视线范围内消失,而他们脚下的土地却越发的泥泞起来。
越往靠近边缘区域,越多的魂虫已经破壳而出。
好在它们的攻击力并不算强,而谢央对这些奇怪的声波完全免疫,再加上落雪削铁如泥无坚不摧,处理起魂虫幼虫,比单纯砍杀虫卵还要快。
天已经完全黑了,虫卵和幼虫被悉数击杀,前来支援的搜救队和巡逻队越来越多,几十盏巨大的强力探照灯之下,人类士兵和机械士兵都在忙着清理魂虫尸体和进行常规的消杀工作。
谢央却扛着枪,蹲在平原边缘的一块巨石上,陷入了沉思。
这片平原的焦土,是赤红色的坚硬土壤,而落在地上的稀薄月光,也是红的。
她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天上那模糊不清的月亮。
来到这个世界足足一年之久,她还从来没有见到过红色的月亮。仟千仦哾
拯救者小队没能来到这片战场,但他们在全天候地通过视频参战。
谢央蹲了许久,忽然出声问道:“为什么这里的月亮是红色的啊?”
不止是她,其他人也没见过,哪怕末世降临已久,这样的异象也从未出现过。
克莱尔沉吟片刻,皱眉说道:“让无人机升高到五百米高空。”
谢央应了一声,把一架无人机升到了空中,很快,视频中的画面有了变化。
“卧槽,是虫群!”
露比张大嘴巴,脸上难得的露出震惊:“我没看错吧,克莱尔?那是格温魔红吧?!”
克莱尔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虽然没有回答,但这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谢央没有发问,自己搜索了一下格温魔红,很快,终端机给出了精确的搜索结果。
那是一种生命力和繁殖能力堪比蝗虫的群居虫类,尾刺带着剧毒,普通人沾上必死,口器分泌的液体能腐蚀一切物质,它们个体只有普通麻雀大小,但成群结队,往往以遮天蔽日的姿态出现,在进化的过程中,格温魔红的视力已经完全退化,与此同时,听力却达到了变态的程度,哪怕只是循着心跳声,也能轻而易举地找到目标所在。
譬如眼下。
红色的月亮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谢央脑子木了木,迅速说道:“阿尔斯通,让搜救队和巡逻队赶紧撤,这里已经不是他们的战场了。”
说完,她看向站在一旁的温居旸,他似乎并不担心,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慌乱跳动的心莫名就平静下来。
杀过的变异种千千万,总不会因为这样一群虫子就退缩吧。
拔剑的声音在这样一片寂静里显得尤为突兀,温居旸侧过身,眼眸半垂,唇瓣微张,几颗整齐的白牙轻咬着红润润的下唇,在这样诡异的红光下,笑容和他平时的截然不同,意外的显得有些娇艳的意味。
她一直觉得温居旸给人的感觉很矛盾,明明长相是那种堪称惊艳的漂亮,五官精致立体,放到一起就是造物主毫无理由的偏爱,脸上也常常挂着笑容,看起来温和可人,无害极了。
但很多时候,哪怕他的暴走值稳定,那样的笑容也足够让人心惊胆战,头皮发麻。
“不需要你动手,你就站在这儿,看着就行。”
话音一落,头顶那一片遮住月色的红雾下沉的趋势猛然停住,下一瞬,红雾轰然炸开,整片天空被染成了淅淅沥沥的红色。
许久之后,漫天的红雨渐渐消散,他们面前的低矮平原上,落下了一层散发着浓重腥臭的碎屑。
那是格温魔红碎成齑粉的尸体。
看着他笔直的背影,谢央内心忽然升腾起一个坚定的认知——只要这个人站着,就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真的闯入隔离区。
他才是人类赖以生存的,坚实可靠的,无可替代的那一张底牌。
可这样的存在,王奶奶却说军部不择手段的想要杀死他。
温居旸转身的时候,谢央正仰头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有些呆滞。
他低笑一声,微微俯下身,凑到她面前,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笑意。
“又在发什么呆?”
温热的鼻息几乎要落到她的脸上,谢央猛地回神,身体下意识后仰往后退了一步,眉毛倒竖起来,嗔怒道:“你靠我那么近干什么!”
嘴上在说着凶巴巴的狠话,只有谢央自己知道,在温居旸靠近的那一刻,她的心脏跳得前所未有的快,一股浅浅的热流从心底升腾而起,直冲向脑门。
温居旸竟然一点也不否认,反而大大方方地敞开双臂,歪着脑袋,笑道:“当然是想抱抱你。”
谢央:“……”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拒绝:“不行,我看你现在精神状况很稳定,完全没有暴走的可能。”
原来在她的认知中,只有在疏解他的暴走状态时,才能进行稍微亲密一点的动作么?
看来这个小姑娘,从来没有把他当做一个拥有正常人类情感的‘人’来看啊。
温居旸敛起笑容,深吸一口气,眉头有些苦恼地、轻轻地拧了起来。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