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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是一回事。
而亲眼看见就是另一回事了!
在城外见到宁洛薇一行后,李陵就被他们的状态吓了一跳。
太惨了!
进入秘境的散修有百多人,活着回来的只有二十几号,而且个个带伤。
有的被凶魂吸了精血,有的被巫虫咬伤,有的中了尸毒……
总之,就算活着回来了,一些后遗症也会困扰他们很长一段时间,说不定还会有几个熬不过去挂掉。
靖邪司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
开始遭到埋伏的时候,那百骑靖邪使是重点照顾的目标,连军阵都没来得及结就折损的七七八八。
供奉堂一共来了十三人,阳神真君丢了肉身,三名阴神真人全部陨落,剩下的九名灵台修士只回来三个。
宁洛薇和法善眸光黯淡面色苍白,就像生了一场大病。
“师姐……”
见宁洛薇一脸憔悴,吕素心疼的眼圈都红了,想扑到她怀里,又怕引发她身上的伤势,一副踟蹰不前的样子。
“好了好了,师姐不是没事么。”
宁洛薇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向李陵略一颔首表示感谢,然后主动上前把吕素抱在怀里细声安慰起来。
李陵跟一旁的法善打了声招呼。
“大师伤势如何,没什么大碍吧?怎不见萧姑娘和曹兄?”
“阿弥陀佛,只是多次透支法力,以至于有些脱力而已,好在和尚根基打的还算牢固,修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有劳李大人挂念了。”
“萧施主随师长回了奇云山,曹施主的一位长辈恰好在奇云山做客,也一起过去了,二人亦无大碍。”
法善和尚叹了口气又道:“不过玉恒子施主的情况却不太好。”
“玉恒子……”
李陵张望了一圈,在队伍的末尾找到了玉恒子。
此时,玉恒子已不复之前那种仙风道骨的模样,他双目无神鬓发散乱,前襟还挂着点点血斑,木着一张惨白的脸如行尸走肉一般。
而且李陵还察觉到,玉恒子的气息极为衰弱,比几日前削弱了不止一点。
随后他从法善和尚口中得知了玉恒子的情况。
像他这种,直接死在秘境里还好,结果人回来了根基却废了大半,能不能恢复过来都得打一个问号。
对一个铸魂有望的圣地嫡传来说,这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对此。
李陵其实是有些幸灾乐祸的。
从玉恒子对他出手的那一刻开始,两人之间就已经结了仇,就算后来误会解开了,心里也难免会留下一些疙瘩。
他又不是圣母婊,自然是跟自己有过节的人情况越糟就越开心了。
彼之毒药,我之蜜糖。
当然了,他也没有去刺激玉恒子,顶多在心里偷笑一下。
在绝望中挣扎的人,心态会渐渐发生扭曲,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队伍中,一名银眸紫衣的道人引起了李陵的注意,只是多看了几眼就被那道人察觉,偏过头目光落在他身上。
李陵抱了抱拳,露出一个笑脸。
那道人微微颔首,收回目光。
他向宁洛薇传音:“那位,就是神霄派的阳神长老?”
“不错。”
宁洛薇点头道:“这次幸亏慕长老及时赶到,不然就算我们出了秘境也很难从那两个阳神邪修手上逃掉。”
“而且,要不是另一个邪修把精力放在了炼魂宗传承上,没有出手,不然我们现在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宁洛薇眼睛看着前方,陷入回忆,脸上闪过惊悸之色。
她踏入修行界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经历这般危险。
落到巫蛊门的邪修手里,说不定还有机会进入轮回,若是落到尸鬼宗的邪修手里,直接会被炼成凶魂。
李陵沉吟了片刻道:“听起来不像是陷阱,应该是尸鬼门和巫蛊宗的邪修先你们一步进了秘境,等你们进去之后被他们发现,然后才匆匆设下埋伏。”
“不然以这些邪修的实力,把你们全部留在秘境里并不难。”
确实如此。
当初他们进入秘境的时候,法阵的破除工作已经到了一个关键阶段,幽鬼腾不出手来,仓促之下只能由千尸拖住他们,否则他们根本逃不出秘境。
不过,值得让人深思的是。
尸鬼门和巫蛊宗为什么能提前一步找到秘境?
他们又没有地图!
“慕长老救了我们之后,又进秘境探查了一番,发现已经人去楼空,炼魂宗传承也被取走了。”
宁洛薇叹了口气道:“以后恐怕要多事了。”
这时刘泽走过来,先对宁洛薇和法善抱了抱拳,然后对李陵道。
“李大人,侯爷让我请你过去。”
他脸上的肿胀已经消退不少,只是半张脸仍是紫黑色,看上去有些滑稽。
“宁姑娘,法善大师,失陪一下。”
“李大人请自便。”
路上,刘泽拉着李陵一脸感激的小声道谢:“李兄,这次我和侯爷都欠你一条命,若非有你给的那五道甲马符,侯爷和我说不定都得折在秘境里。”
这话并没有夸张。
最后那么多修为比他们高的人都留在了秘境里,他们却没事,不就是因为速度比别人快上一截么。
李陵客气道:“刘兄言重了,你和侯爷福大命大,就算没有那几道符篆,你们也能安然无恙。”
刘泽道:“不管怎么说,李兄这个情我记在心里了,日后有什么用上我的地方,李兄尽管开口。”
此时姜林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手握大权的意气风发,他一条手臂受了伤吊在脖子上,整个人显得病恹恹的。
见到李陵后他脸上扯出一个笑容。
“这次的事还要多谢李大人,不然本侯就埋骨山中了,想不到那些邪修竟如此嚣张,连本侯一个靖邪司指挥使都敢围杀,若非命大,唉……”
李陵嘴里说着没营养的客套话。
“这些邪修胆大妄为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来了两名阳神境的邪修,谁都不敢说比侯爷做的更好,朝廷自然知道这一点,侯爷放宽心。”
姜林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他多少有些心灰意冷。
在开国之初,靖邪司监察天下,连圣地都被压的抬不起头来,几大邪道宗门更是苟延残喘。
威势达到极点的时候,一个小小的校尉就敢带人破山伐庙。
没想到才过了八百年,靖邪司就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这次的事搞砸了,回去之后少不了要受到责问。
到时候,武安侯府的对头肯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能不能继续坐在指挥使这个位子上都是一个问题。
关键是,他还把人手都折了进去,一想到这个他心里就隐隐作痛。
当上指挥使之后,他托了不少关系搭了不少人情,才把一些心腹安插到手底下,本打算以此为根基开枝散叶。
另外还争取到了这次任务,以求在靖邪司彻底站稳脚跟,没想到一下子把老底全赔进去了。
之前为了立威还得罪了不少人……
想到刘泽之前跟他说过的话,姜林又强打起精神。
“以李大人的修为,当一个小小的县令未免太过大材小用了,一县之地实在太小了,浅水又怎养的出蛟龙。”
“若李大人有心思换一换地方,不妨考虑一下靖邪司,若有本侯的举荐,当一个鹰扬校尉还是没有问题的。”
在靖邪司,像刘泽这样普通的校尉可领两百名靖邪使。
只是姜林刚刚登上指挥使之位,麾下的人手还没有补齐。
就品阶而言,靖邪司校尉已经与李陵这样的县官仿佛了,再加上靖邪司的特殊性,还有着见官高半级的传统。
而在校尉前面加上鹰扬二字,那就比普通校尉还要高出一个等级。
带称号的校尉,如鹰扬、虎贲、荡魔,镇妖,可领五百到八百名靖邪使,绝对可以称得上位高权重了。
要是在以前,李陵绝对会仔细考虑一下的,毕竟进了靖邪司少不不了与妖邪打交道,有利于收割功德,可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之后,他觉得还是稳健一点为妙,毕竟小命只有一条。
李陵正色道:“多谢侯爷抬爱,下官认为,除妖斩邪重要,保境安民同样重要,只是职责不同罢了。”
姜林摆摆手:“罢了,既然李大人心无此志,本侯也不愿勉强,如果李大人改了主意,随时可以来找本侯。”
“侯爷,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下官就告辞了,城里准备的宅子不知道有没有安排好,下官还要让人去催一催。”
“那好,李大人去忙吧。”
李陵离开后,姜林盯着他的背影,面色有些阴沉。
他想举荐李陵入靖邪司,多半是看重站在李陵背后的崔承。
这次出了这么大纰漏,要是能笼络一尊阳神真君,然后再动用一些关系,或许能免去大半的责难,说不定还可以保住靖邪司指挥使的位置。
只是没有想到李陵会拒绝。
简直不识抬举……
一行人踏着暮色进了城。
城南一个空置的宅院里已经有人准备好了热水、饭食,供他们休息。
将这些人安顿好之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李陵没有久留。
回府之后,吩咐了一声,刚到卧房后厨的管事就带着几个小厮把热在锅里的饭菜一样一样的端了进来。
等人都离开之后,小白耐不住好奇眨着眼睛问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结果如何?”
“损失惨重,幸亏咱们没去……”
李陵手伸进水盆里简单洗了两把,又把毛巾扔了进去,捞出来拧干之后敷在脸上擦了擦。
“还是在家里陪媳妇好。”
揽住小白的细腰,在她脸上很响亮的mua了一口。
“哎呀,弄得本王脸上都是水。”
小白嫌弃的推开他。
李陵挑眉,刚要开口。
“不许提这个!”
小白柳眉倒竖,脸瞬间就烧透了,在他后背使劲拍了两巴掌。
砰砰两声差点把他打的背过气去。
“不就……”
“你还说!!!”
小白提高音量,几乎恼羞成怒。
那天发生的事让她无地自容。
都说好了不再提的,为此还答应了他那么多过分的要求。
“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李陵马上举手投降。
因为小白已经捏起了拳头,再不住嘴估计要挨揍了。
哎,家庭弟位……
李陵坐在桌子前,拿起筷子往桌上一戳,拿眼睛往小白那边瞟。
“饿死我了,没人疼啊。”
之前吕素找过来的时候,晚饭都快准备好了,李陵没来得及吃就匆匆去了城外,等忙完之后肚子都快饿瘪了。
小白气呼呼在旁边坐下,夹了一块烧鹅怼到他碗里,米饭洒了不少,那力道都快把碗戳出一个窟窿了。
“娘子,我错了还不行么。”
李陵把她抱到自己腿上。
“你放开本王!”
小白用力挣扎。
咔嚓!
椅子碎了,李陵摔了一个屁墩儿。
小白坐在他身上,看他倒霉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然后又迅速板起脸,一副本王很生气的模样。
“别生气了好不好?”
李陵手放在小白肚子上挠她痒痒。
小白的弱点就是肚子,只要轻轻一挠就会缩成一团。
猫猫基本上都这样。
“别动别动……”
三防两防还是没防住,让他突破防御挠了几下。
小白捂着肚子用脑袋撞了他一下。
“你就知道欺负本王。”
“我想欺负你一辈子。”
“那本王不得让你欺负死。”
“你不愿意让我欺负么?”
小白在他腿上用力的一捏,李陵顿时疼的龇牙咧嘴的,差点叫出声。
“哼,让你欺负本王!”
然后跳起来,用脚踢了他两下。
“快起来,饭还没吃呢。”
李陵抓住她的脚用力一拽,直接将她拉倒在怀里。
“我要先吃了你!”
……
城南,宅院的一个偏房内。
姜林两条浓眉拧成了一个疙瘩,他在房间里来回的踱着步子,刘泽立在一边垂着头,看不见脸上的表情。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但是他不想就这么放弃。
这次的失败,对于他,对于定远侯府,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无论是声望上还是实力上。
他不想从头再来了。
“身为官吏,要听从朝廷的命令,不能想坐什么位子就坐什么位子!”
“不给你的,你不能要!”
“给你的,不能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