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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余沧海持剑飞身靠近的一刹那,林平之骤然一仰,翻身下了马,从马腹下穿过,自另一个方向迅速刺向余沧海手腕。
他虽看似没将余沧海放在眼里,却深知狮子搏兔尚用全力的道理,那所谓不下马,也只是战术罢了。
余沧海大惊,急忙收剑回防,林平之剑锋却又换了方向,滑向他腰际,余沧海再次去挡。
二人疾斗,不是你刺我要害,我来挡时你变招,便是我刺你要害,你将挡时我换了剑路,剑动,人动,却从无一次兵刃正面交击,须臾间过手十余招皆是如此。
今日余沧海表现出的剑法水准,倒是比当日在镖局里高明了不少,想然是当时还不愿暴露身份,宁愿被划几道伤痕也压着没动真本事,不过,就算动了真本事,也就这样了,以林平之如今的武功,若是有心,他难逃败亡之局。
而且,现在这样也好,他强了,砥砺的作用便更大,正好可以拿他试招。
二人你来我往,交手数十招,突然一声剑鸣,兵刃交击,异响长鸣,林平之身如利剑离弦,飞退出丈余,正是一群观战的青城弟子方向,当人抵时,倏地转身,剑影一动,一声惨叫,却是又收了一条胳膊,众多青城弟子反应慢了一拍,这才大骇哗然,连连往后退去。
林平之却已身影疾驰,离开这里,眨眼掠过数丈,翻身上了马,向余沧海道:“老家伙,内力不差,可惜,剑法就马马虎虎了。”
“今日暂且饶过你,给你时间,好好权衡吧,要不要放了我爹……只要你一日不交出我爹,我便每日砍你两个弟子的手臂,等没手了便砍腿,没腿了便砍脑袋,我倒要瞧瞧,你青城派有多少条手,多少条腿,多少条性命够挥霍的。”
说完,便驱马飞奔,眨眼远去。
茶馆外,余沧海脸色阴沉站定,手将剑握住,指着地面,却在微微颤抖着。
他没有受伤,但交手时,脖子两度几乎被林平之剑锋划过,心脏也有一次险些被刺中,当时无感,现下缓过劲来,却后怕不已,满心余悸。
“师,师父……”
等林平之远去,一众青城弟子战战兢兢去看余沧海,见他发抖,只道他是因在眼皮底下被人斩断了两个弟子的胳膊,心中气极,却没想到是在害怕。
林平之策马奔出一阵,与等候在远处的镖师汇合,二人一同消失在路尽头。
但出了一二里,便停下休整,先前那样激烈对决,极耗心神,虽然还不到精疲力尽,还是得恢复一下。
运气调息完毕,他则回忆起交手所得,毕竟与高手对垒,无论是强一些、次一些或者与自身武功差不多的高手,多少总是有好处的。
随后,他又在左近的镇子购来马车,让那名跟随的手下来赶,不紧不慢地跟着青城派一行。原本四匹换乘的马儿,三匹都趁机在镇上处理了,只剩比较钟爱的白马系在马车架上一路跟随备用。
骑马时,是练不了功的,但坐马车却不耽误,先前为了追上人,才选择快马加鞭,现在人已追上,自然可以放松一些了。
——
翌日下午。
青城一众骑马的骑马,坐骡车的坐骡车,走路的走路,正经过了一处河畔,忽然马蹄声作,林平之从后面追来,队伍中,余沧海骑马当先,回头见了,脸色一变,怒道:“林家小儿,欺人太甚。”
不等林平之靠近,他便一个腾身下了坐骑,两个起伏跳跃间,便从前头转队尾,更直接冲向来敌,利剑出鞘,剑光闪动,一剑刺向奔来的快马与人。
林平之早有准备,挥剑拨开狠辣剑锋,并未停下,纵马驰过,冲入人群,剑影纷呈间,有人惨叫出声。
再次收下两条胳膊的战果,林平之直接策马回头,并不恋战,格开余沧海回身的再一次阻挡,飞驰而去,只留下一串笑声:“余沧海,四条胳膊了。”
“格老子的……”
余沧海持剑的手微微颤抖,气急败坏大骂。
——
又一日,林平之快马奔至,当近逾两丈,盘膝拄剑坐在骡车上,面朝后方观察动静的余沧海猛从旁边抽出一根横木,砸向来敌。
林平之挥剑一斩,飞木瞬间两断。同时,四周其他青城弟子也似早有准备,不约而同发出各种暗器,一时间,飞镖、飞针、暗箭等如雨点飞临。
林平之眼神一凝,下意识勒住马缰,健马骤停,同时另一手中剑影成幕,点落如雨,叮叮叮的交击之声在一瞬间爆发,短暂、急促而激烈。
就在一众弟子掷出暗器之时,余沧海身子一伏,人已脱离车架,几乎在林平之将暗器扫尽的同时,杀至身前,剑挑空隙,施狠厉杀手,剑锋寒光凛冽逼人。
林平之轻哼一声,手腕一抖,一剑刺向余沧海咽喉,迅猛无双,逼得余沧海不得不回防,
但十四名弟子紧随其后,逼上前来将林平之团团围住,内六人,外八人,共结剑阵,内六剑齐挑,外八剑掠阵,然而林平之应变快极,迅剑疾点,一一扫开,却又迎来余沧海的狠辣剑锋。
一时间,剑鸣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僵持了十数息,不知经历多少次碰撞,林平之喝道:“没完没了了吗?”
剑影蓦地更快三分,周围青城弟子反应不及,一群人直接被挑落宝剑,其中两人倒霉,手臂连剑一同飞落。
林平之又一剑挑开余沧海的剑,接着直接纵马撞倒一个青城弟子,从他头上跨过,飞驰而去,只余五个字留下:“六条手臂了。”
一众青城弟子面若死灰,若说第一日、第二日是余沧海托大,加之林平之的确剑法诡异诡异、速度也太快,才让其逞凶,那算是还有安慰,可今日师徒十五人联手包围,居然还留不下人,反而继续赔进去两条胳膊,这样的结果,就实在让人难以接受了。
又连续两日,青城众人几番易道,走南行北,却始终不能摆脱林平之,继续被他如入无人之境,收了四条胳膊。
他虽然不杀人,可这般如附骨之疽挥之不去,每日都来现身逞凶,断臂相磨,对青城弟子而言,是同样的噩梦,巨大的心理压力如泰山压顶般,让人几欲崩溃。弟子间人心惶惶,抵抗之心日渐减弱,掌门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自认一派宗师,向来心高气傲的余沧海,短短五日下来,被打击得精神萎靡,失魂落魄。
有心想坐下和谈,与姓林的小子说清楚,自己并未掳走人,可对方来去匆匆,根本不给机会;有心想让弟子各自散开,化整为零,免受劫难,自己也直接快马赶往衡山求助,但这般叫人逼得门徒四散、落荒而逃,青城作为西蜀大派的凝聚力、向心力从此何在?自己贵为一派掌门的脸面又从此何在?
不想林平之却在之后的第六日,第七日这两天,都未见踪迹,虽不明其故,一众青城弟子还是大大松了口气,然后便加紧赶路,只盼每日能多走一些,早日抵达衡山,有江湖群豪在那,想必姓林的不敢再如此逞凶,为此,连剧烈颠簸令十个断臂弟子伤情更易恶化也都顾不上了。
直到第八日,青城派众人抵达赣湘两省交界的萍乡府境的名山杨岐山下,林平之噩梦般的身影再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