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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争风吃醋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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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际有阴暗的云层涌来,半弯弦月被掩匿其中,白灼华也走了过去,与苏陵风并肩对立,两人周身气场暗自较劲。

    苏陵风淡冷冰清,仿佛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听起来的确让人费解呢,都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少君虽是感同身受,可本相嘛,似乎没那么好的福分呢,江山美人?呵,难为少君还能如此轻松摆在我面前,若不给少君一个满意的答复,岂不辜负了少君纡尊降贵夜探丞相府。”

    白灼华温敛淡然,眼角余风隐隐肃杀之气,他平静的等着苏陵风言语。

    “这七年来她样样都做得很好,我教她什么她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无论严寒酷暑从不喊一声累,有时候夜里挑灯看书不小心睡着染了风寒,也从不说于我听,成为暗卫后数次命悬一线,她也从不后悔,她说不想做那些静待闺中的京门名媛,她想成为我身边有用之人,我答应了她,从此习文练武,七年过去,她成为了我身边最优秀的暗主。”

    苏陵风静静的看着夜里,一双眸子无悲无喜,如初雪化晴,只是在那平静底下有隐隐暗光卷起,白灼华安静倾听,微沉的面色代表着他心里并不好受,酸酸涩涩的。

    至于酸什么,涩什么,恐怕就只有他自己清楚。

    “人非草木孰能无动容,我甚至想过就那样让她待在我身侧,可我却突然觉得,如此这般并不是我最满意的,一颗好的棋子掌握在自己手里时会很安心,可时日一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因为我与她至始都是仇敌,她总有一天会想起来,到时候若反将我一军,我多年来的心血可不能白白培养了一只反棋。”

    苏陵风说着侧过脸看向白灼华,“所以,我才对她若即若离,让她在我的控制之内却永远都摸不透我的用意,即便有朝一日她想起了一切与我对立,手上没有半分对付我的筹码也不足为惧。”

    白灼华袖下的手缓缓收紧,“苏相还真是深谋远虑,只是你算尽一切可别漏算了自己,你把她看作是变数,可若最后沦为变数的那个人是你,那可就变得有趣。”

    闻言苏陵风有明显的神色之变,只不过一瞬便恢复过来,“多谢少君提醒,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少君陷于儿女情长自然会有这一番说辞,只是那些人世间的情感我向来不信,也从未上过心,又何惧那些难料之事发生,就算有,也微不足道而已。”

    男子的眼神这一刻冷漠骇人苏陵风神情倨傲,他从来都很清楚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那些试图牵制他的,再还未萌生就已被他早早斩下,尽管有时候心里会有些异样,也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情绪作祟罢了,他如此告诫自己。

    白灼华淡淡微笑,“如此甚好,既然苏相对自己这般有信心,那她今后的归处可就由不得你说了算了,只要有我在,你休想再利用她半分,你的春秋大梦我不管,但她,我不允许任何人将她搅进来。”

    “可惜,她已身陷棋局,叶氏的命定皇后,这个身份可容不得她全身而退,是兴是亡,也得试试了才知道。”苏陵风挑唇无谓一笑。

    白灼华眼神一瞥,与苏陵风深沉目光撞在一起,青衫男子温敛怡人,屋内光影纵横,投射于两人脸上竟丝丝冰凉刺骨之气骤增。

    阴暗的云层散去,弯月如钩遥挂天际,星象万千,一颗星芒现位,时而耀耀生辉,时而黯淡隐晦。

    “叶氏的皇后?还真是妖言惑众,若我说她是我的女人又当如何?”白灼华声音沉沉。

    苏陵风听闻也不意外,“都说天君一门世世代代忠于叶家,看来要在女人这一方面打破了,少君大人有如此想法,不知天君听了有何感想?”

    “忠义一回事,女人一回事,可偏偏不巧得很,本少君从不是循规蹈矩之人,再说,苏相刚才也说了,就算是叶氏的皇后,那与辜相你又有何相干呢,由他们叶氏去操心就行了,苏相又不姓叶,又何必什么事都管呢。”

    白灼华略带嘲讽的话说出口,苏陵风当即眸色微凝,眼里闪过异样的复杂,一瞬掩于沉沉黑雾之下。

    “你说得对,我又不姓叶,她是谁的皇后又关我何事呢,只是我忽然想跟少君赌一次呢,看看在她的心里,是相信你白灼华,还是我苏陵风,换句话说,是你重要还是我重要呢?”

    他说话的同时注视着白灼华的神情,明显看到他神色微沉,心里忽然有些得意,“我一句话就能让她乖乖的回到我这里,少君大人可信?”

    陷入在情爱中的男人其实脆弱得很,只要稍稍激将一下,那些掩藏在内心的不安就会疯狂的跳出来撕扯得人辗转难眠。

    那种叫做妒嫉的东西通常会让男女之情悲欢交织,任他再心思不凡也不得不败于情感。

    白灼华不再说话,心底里的那股无名之火越烧越旺,过了半晌,他丢下一句话就已飞身而走。

    “?别太得意,一切才只是刚刚开始,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算赢。”

    门边的淡漠男子深不可测,遥遥望了望白灼华离开的方向,唇边漾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同时也在心里嘲笑自己。

    争风吃醋,这本不是他的风格。

    一大早君枳才悠悠转醒,动了动自己的手臂,好像没那么疼了,看来白灼华的药还真是灵,比她平时的伤药都要见效快。

    坐在铜镜前梳着自己的发髻,墨发垂下,似是想到什么,平时常戴的那支发钗好像……

    思绪倒退,君枳忽然忆起那晚喝醉酒后把发钗抵给了酒坊掌柜让他去找沈!诀!阑!

    君枳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睁大双眼然后越回忆脸色越诡异,天啊,那晚她喝醉了之后都说了些什么。

    君枳有一瞬间想掐死自己,沈月白那个睚眦必报的男人若是知道她说他是男宠,恐怕她回去之后不会有好日子过,尽管她一直都没好过。

    到时候会怎么折磨她?君枳不由得想起曾有一次一名美姬无意提起了他与楚王之间的事情,第二日,那名美姬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后来听说,那美姬背上人皮被剥了去,死相极为惨烈,那时君枳对沈诀阑就已生出毛骨悚然之意,她再想,若是有朝一日她触犯到他的逆鳞,下场会不会跟那美姬有的一拼,或者更凄惨无比。

    君枳摇摇头不再多想,起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忽的,脚步一停。

    那人站在春暖花开里,沁人心脾的温润似也三分流水隔在灵魂外的七分尘,君枳目光恍惚,身影停住不再向前,他似是感应到什么,回过头来。

    青色衣衫与春风缠绵,他站在那里,望着她的目光,清澈又含有笑意。

    她倏忽清醒,唤了声,“白灼华公子。”

    他点头算是以作回应,举步走近了她,他似乎在这里站了很久,身姿移动间有馥郁的香气,她低着头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那样温煦的男子目光总是隐着深入骨髓的寂,尤其看着她时。

    她看不透他,遂便不会多以接近,在他走近时,她无意识向后退了退,自然的疏离。

    她低头的目光明显看到他步履有一刹的迟疑,最后略停,男子白净的脸上笑意很轻,“?君姑娘昨夜睡得可好?”

    君枳礼貌点头,“还好,公子你呢?”

    那人微笑看她,然后说,“我不好。”

    苏陵风志在天下,野心勃勃,并不是为情所困的寻常之辈,天纵帝王之才,是命中注定站在巅峰上的人,能舍能得,能区分大爱和小爱,并不是那种为博红颜一笑袖手江山的男人,即便会动情动念但并不为情而痴,因为他志不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