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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蒙半信半疑,这可是他冒着性命危险得来的情报,若被别人听了,抢了功劳不说,更怕被杀人灭口。
周瑜见吕蒙十分小心,不免有些轻视了:“吕蒙,你若想入仕为官,我可以招募你在我帐下为兵,给你上战场冲锋陷阵,杀敌立功的机会,但你若想故弄玄虚,靠投机取巧来升官发财,劝你还是早点断了心思。主公帐下都是抛头颅,洒热血的悍勇将士,可不是你能凭口舌是非能僭越的。”
吕蒙听了这话,耳根子通红,卸下后背一个绸布缝纫的黑色布兜,走上前放在周瑜案桌上,周瑜见这布兜上还绣有纹理,应该不是吕蒙这穷小子的,揉了揉里面的东西,像是衣物靴子之类的。
“校尉打开看看,”
周瑜疑惑的解开包裹,是男子的衣物,还有一双靴子,靴子的牛皮底上刻有“工部”二字,这是官靴,周瑜满腹狐疑看了一眼吕蒙,不知他葫芦里卖着什么药:“这是什么?”
“大人再仔细看看,”
周瑜已经看得很仔细了,把揉成一团的衣服抖开,“呀”了一声,从中抖落出一团头发,发上还绑着发髻,发髻中插着一根螺纹玉簪,整个头发出烧焦的味道。
“这是?”
“这是郭潇的头发。”
周瑜大吃一惊,就算是把头发全剃了,也未必能这么完整,一根断发都没有,好似从头皮上直接揭下来的。
“郭潇,工部的监管郭大人?”周瑜不确定问。
“是的,”吕蒙相比较周瑜的反应淡定许多,他看到的比周瑜现在所听到的要恐怖渗人多倍。
“他的头发怎么会在你手上?”周瑜抓破脑袋也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个吕蒙是专门帮人剃头的?
“郭潇死了。”吕蒙直接抛出主题,也是为了让周瑜重视起来。
周瑜手一抖,轻无斤两的头发轻无声息的落在桌上,“死了?”周瑜细想不对,连连摇头,“不可能,他若死了,怎官中一点消息都没传来,孙静也未发丧报。”
吕蒙不屑冷笑道:“因为他们都胆小怕事,不敢来报丧。”
郭潇死的确是件大事,但人死了就死了,还有什么敢不敢的,难道郭潇的死藏有隐情。周瑜这才正眼看吕蒙,确定此人带来的消息不同一般。
吕蒙见周瑜眉头紧锁,眼睛死死盯着自己,十分重视此事,心中遂意道:“郭大人死后尸体离奇消失,一个没有尸体的人,如何报丧说死了呢?”
周瑜听着更觉蹊跷了,死不见尸?
“你既然有郭潇的头发,那郭潇的尸体你也应该知道在哪?”
吕蒙答不上来,周瑜眼神变得锐利,不想跟吕蒙猜来猜去,沉下脸道:“吕蒙,你把你知道的,看到的,想到的,都一五一十,巨无遗漏说清楚。”
“是。”
原来那日郭潇死后,众人自乱了一阵,等衙门人赶到“人好花笑”酒家,却发现店中根本没见郭潇。
众人也十分惊诧,这么大个人,就算死了,也该留下尸体。这一个时辰不到,又是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不论是人是尸,总不会不翼而飞了吧?
因大家都别被郭潇的惨状和那股作呕的臭味驱赶出酒家,没人亲眼见郭潇死了,现在人不见了,便有人揣测郭潇没死,自己走了。这样一来衙门的人更不敢随便断定郭潇生死,万一说人死了,结果没死,这可是欺君之罪,孙静派人在全城寻找郭潇,将此事压在会稽,只等找到郭潇人或尸后,再上报孙策。
周瑜听到这,看了看吕蒙送来包袱内的头发:“也许郭潇剃头落发,出家当和尚了?”
吕蒙被这个猜测逗乐了,但看周瑜没半分玩笑的意思,只能默默把笑容吞下去,“你继续说吧。”
吕蒙道:“在下家境贫寒,为谋生计,靠砍柴伐木为生,当日正是送薪柴给酒家才撞上了此事。我去后院讨要工钱,但被厨子刁难,说要把柴劈好才给钱,没奈何,我一人在后院劈柴,当时撞见一个客人,背着包裹从后门匆匆出了酒家,其实这也没什么奇怪的,酒店内有尸体,又恶臭熏天,许多赶路的客人或者怕事的客人都收拾包袱先走了,前门没人敢出,都是走的后门。”
周瑜点点头问道:“那你为什么单注意到此人?”
吕蒙道:“我所有人都注意了,只是后来机缘巧合又让我撞见了此人,也是因此才得来这个包袱。”
周瑜耐心听着,“过了几日,我照常上山砍柴,累了正靠着一块石头休息,突然听到有脚步声,这脚步声不像赶路的人,步伐枯燥简单,而是一脚深一脚浅,我探出头看,来人果然鬼鬼祟祟,一边走一边朝两边不停张望,这种人一看便知心里有鬼。我看他眼熟,想起是在酒家后院撞见过的,我当时躺在石头后他没看见,所以暗中跟着那人看他要干什么。一路跟着往山中又走了几里地,那人才找了个荒凉的地方,挖土埋了个包裹,嘴里还念叨什么‘冤有仇,债有主,不关他的事’什么的。”
周瑜看着眼前这个包裹,不用问,这就是那人埋得包裹了。
周瑜沉思片刻,踱步到吕蒙前,又复转回去盯着桌上包裹,在心中细细琢磨,此事太过离谱,他一时也理不清头绪,更拿不定主意:“你就算把这东西拿给我,仅凭这些头发和衣物,还是不能证明郭大人死了?”
“那校尉的意思也是,若是找不到郭大人尸体,就不能证明郭大人死?”
周瑜忖度着缓缓点点头道:“这关系人命之事,必须有尸、伤、病、物、踪五件事俱全,为首要的便是‘尸’,现在没见尸体,确实难证明人已死了?”
吕蒙道:“那郭大人岂不是白被人害了,任杀人凶手逍遥法外?”
周瑜听出疑点问道:“吕蒙,你见到的也不过这些而已,为何如此确定,郭潇一定死了?衣物可以去找他家人对质,这头发怎么知道是不是郭大人的?你一面之词,让我难以信服,除非你还有什么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