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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是也觉得说出的话不对劲,尴尬的摆摆手让萧琴坐下。萧琴立刻便将昨日发生之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当然对于镇安公主伤萧琴之事直接避过不谈。
这件事对萧家是百害而无一利,若是传了出去,萧家不仅名声不保,地位可能还会受到危及。可是萧琴却相信眼前这个人,虽说他与萧琴交情并不深,可萧琴心里却对他深信不疑,这真是一种奇妙的现象,连萧琴自己也无法解释。
公孙顷听后面色如常:“那追来之人必是师父了,但梦绮未免太过胡闹。”
师父?莫不是他当日说过的师父?
“梦绮母妃去得早,皇兄就她一个女儿,平日里宠爱有加,未免骄横些,但人却是极好的。”
原来镇安公主公主名唤公梦绮。
萧琴点点头表示同意,只见公孙顷偏过头来笑道:“若是你能与她早些相识必会成为密友。”
萧琴摇摇头笑道:“我萧琴一介草民,怎能配与公主结交。”
公孙顷眼波流转,话锋一转道:“梦绮母妃去世,平日里一切便均由师父打理,昨晚她私自出宫,怕是师父发觉后追随而至的。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唯一能治住她的便只有师父了。”
昨夜那道影子,虚无缥缈,好似鬼魅,令人不寒而栗,难怪镇安公主公主会怕极了他。萧琴当时吓得两腿发软,此等丢人之事还是不说的好。
公孙顷道:“按理说这皇家的亲事别人想攀还攀不上呢,萧公子却极力反抗,真是个非同寻常之人。”
萧琴缓缓说道:“我哥哥性子本就犟得很,若是平日里也就算了,可如今他心里有了人,就万不可能应这门亲了。”
别说是皇上的闺女,哪怕是玉皇大帝跪着将他的七仙女送给他,楚月这头犟驴恐怕都得一脚给她们踢出去。
公孙顷微微愣了愣,随即点头道:“原来是这样,不知萧公子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萧琴本想细想到底要不要说,可这嘴却不听话的很:“我哥哥喜欢的可不是什么大家小姐,正是京城当红的歌姬曳蓉姑娘。”
虽说那日萧琴当着爹爹的面,说青楼女子与众女子无甚分别,可在外说起却依旧有些别扭,这公孙顷乃是堂堂王爷,自小穷奢极欲,怕是瞧不上这些。
“曳蓉姑娘那日我也见过,果真是天姿国色温婉尔雅,难怪萧公子会动心至此。”
萧琴猛的抬起头,他的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看不出半点的虚假客套,登时眼中泛酸,萧琴忙撇开头去。不料他却突然抓住了萧琴的胳膊,萧琴身子一斜竟倒在他身上,他的手拉住萧琴的领口,萧琴陡然一惊,忙护住脖颈。
“是谁伤的?”他目光犀利似要将萧琴刺穿,“是梦绮那丫头不是?”
萧琴叹了口气,自知瞒不过他,又将那一段原原本本的说了,他这才放开了萧琴。
“改日我带她来亲自向你赔罪。”
萧琴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梦绮不同意这门亲事,那便也是抵死不从的,如今形势还不明确,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公孙顷坐回位子,带上一抹戏谑的笑容:“只是委屈了萧公子,他的名声被你糟践成这样,真是可怜的很。”
萧琴想起昨日萧琴对镇安公主说的话,不禁大感内疚,反正萧琴侮辱萧言文不是一次两次,这种内疚感只维持了短短一个时辰便烟消云散了。
萧琴坐在屋内的椅子里,头一回这么不自在。
一旁的褚映城正摇着扇子,一脸贵气公子的德行,虽说这天转暖,可也没到扇扇子的份上吧。
自从楚月在两天前醒了过来,褚映城便跟着了魔一样每日往这里跑,若不是萧琴哥哥芳心暗许,萧琴可能会怀疑他俩之间有点什么。
萧言文趴在床上,形象及其不雅,若是旁人看到萧公子的美名定是要大打折扣。萧琴之所以不自在的原因不是这个,而是褚映城自从进了门就一句话都未说过,只是自斟自饮。褚映城这人萧琴太了解了,平日里就是个话篓子,啰嗦婆妈甚于女子。
若有一天他不再说话,那便定是生气了,而今日看这脸色,风轻云淡,好似超然物外的神情,那便是生了大气。萧琴很是纳闷,到底是谁这么有本事,能将尖嘴毒蛇的褚小相爷气成这样,若萧琴知道定会每日在佛祖面前烧上三炷香,以感谢他的恩德。
萧言文瘫在床上,明明醒着却跟死尸无异,一句话不吭,这屋里仿佛就萧琴一个活人一般。春花奉茶上来直接被这屋里的气势震慑,放下碟子,连她一直爱慕的映城都未瞅上一眼,便跑了出去。
萧琴定了定神,若萧琴再不开口,那这屋里便是三个死人了。
萧琴转向褚映城问道:“曳蓉姑娘最近可好?”
萧琴知道萧琴楚月心里其实早就着了火,可今日娘亲看的紧也未能去天香如意楼打探情况,这话其实是替楚月问的。可这褚映城就如同耳聋了一般,拿起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放在桌角并不喝。
而这萧言文依旧直挺挺的趴在床上装死尸,萧琴心头一股无名火起,老娘拼死拼活在你们之间周旋,就为了你们这档子破事,整夜整夜的睡不好觉,如今你们居然理都不愿意理萧琴!萧琴闷闷的坐在那里,越想越气,正巧褚映城端起杯子微微吹气,萧琴站起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杯子仰头喝下,重重的将杯子砸到桌子上。
萧言文的身子颤了颤,褚映城目瞪口呆的望着萧琴,声音凄厉的说道:“琴儿,你嗓子没事吧?”
萧琴哪知道那茶水滚烫的都能煮鸡蛋了?!
萧琴紧闭着嘴,不是不想说,是压根说不出来话,只觉得从嘴巴穿过食道再到达胃部皆是火辣辣的疼。萧言文扭头瞅瞅萧琴,嘴角竟带着些许笑意,萧琴绝对没有看错,如果此时没有褚映城在场,他怕是要放声大笑了。可萧琴猜错了,原来褚映城在场他还是可以大笑的,他瘫在床上身子不住得抖动。
楚月的背上结了痂,萧琴命令他不能随便乱动,万一破了可是要落下疤痕的。可看他如今这般的有精神,萧琴真恨不得上去赏他两个耳刮子。
还是褚映城有良心给萧琴倒了杯凉水,萧琴捧着这凉水就跟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股脑的灌了下去。萧琴抬起头,见他一脸复杂的望着萧琴道:“你居然将这水喝了?”
“怎么了?”萧琴心里生出一股异样情绪,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水是从院子里的池塘里舀的,我就是想要你漱漱口而已。”
萧琴一听立即跑了出去,趴在树旁干呕起来。萧言文欠揍的笑声从门口传来,萧琴当即只想一头撞死在这棵树上。
待萧琴稳定情绪回到了屋里,屋中虽无人说话,但气氛却缓和了不少。他俩之间必是出了什么岔子,不然不会如此。
忽然只听见褚映城微微叹息了一句道:“近日我苦思冥想,辗转难眠,不过你是我兄弟,曳蓉姑娘便让与你好了。”
哈?萧琴听完这句话,差点直挺挺的从椅子上摔下来,这褚映城自恋也要有个限度,如此不要脸的从未见过。若是他们竟是为了这件事耿耿于怀,那萧琴不得不鄙视他们。
只听见萧言文挪了挪身子道:“映城你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萧琴愤愤的起身,正准备摔门而去,褚映城却拉住了萧琴的衣角佯装关切:“琴儿这是要去哪?”
“这里味道太难闻了,出去透透气。”
褚映城笑眯眯的拉过萧琴道:“怎么又说胡话了?”
每次看到他这副样子萧琴都无言以对,若萧琴多说一句,褚映城这张嘴便跟崩坏的水龙头一般滔滔不绝。
萧琴默默坐回去,映城又转成一副风流样子,嘴角微微扬起,双目轻颤道:“刚刚琴儿问道曳蓉姑娘的近况,萧琴正好有所耳闻。听人说曳蓉姑娘最近可是伤心欲绝,这几日都没有出来弹过琴,天香如意楼的生意少了好多,妈妈着急上火病倒了。”
萧琴嗤笑一声,褚映城未免太能扯了,天香如意楼又不是只有曳蓉一个姑娘。萧琴瞄向楚月看他作何反应。楚月苍白的脸上带了些喜色,眉梢弯起,薄唇划过一丝不经意的弧度。
萧琴眨着眼心里暗暗摇头,萧言文风流了十六年,糟蹋了无数姑娘的真心,如今报复可算是来了。他陷得太深,拔都拔不出来。
褚映城跟萧琴完完全全是一副惋惜的表情,但他惋惜的内容跟萧琴应是大大地不同。他只是觉得从此变少了个陪他游戏人间的知己。
而萧琴知道最风流的人,一旦认定了一个人,便不会轻易改变,甚至死都不会回头。
从今日起,萧言文从一个风流公子哥摇身一变,成了痴情种子一号选手。
萧琴正在暗自偷笑,忽然一抹浅蓝色的影子飘然而至,公孙顷站在园中的梅树下,梅花已谢空留干瘪的枝桠,但他的影子却使这一切复苏如初。
萧琴猛的站起身向外走去,褚映城的坐的位子刚好被门扉挡住了视线,他不知萧琴匆忙出去所谓何事,刚想叫却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