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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章:粗手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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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雅秀看着他凝视着自己一动不动的眼神,然后感觉到思思开了开口,又闭了嘴,径自从他们的身边离开,拉开门走了出去,再喀嚓的一声的将门关上。

    浮动着淡淡脂粉香的房间内,萧文虹望着她冷笑:“来这里的人都醉生梦死。你管这么多,就不嫌烦么?”

    江雅秀望着他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自己的焦急。而萧文虹也没理会她那么多,径直把酒坛子从她手里抓过来,又是一阵豪饮。

    酒液的芳香流入江雅秀的嗅觉,她焦急的望着他,然后轻呼了一口气。

    她再次从萧文虹的手中将酒坛子夺过来,自己也陪着他喝了一口。

    酒液如同要割断一切的辣味呛入咽喉,她不禁又一口喷出,蹙着眉抱怨:“这是什么酒,如此难喝。”萧文虹冷笑一声,重新将酒坛拿过,没有任何解释的意图。

    “你来这里做什么?今天不是千秋节吗?”

    她低了低眼:“我表哥……要我回来的。”

    萧文虹轻笑了一下:“是么?”

    他淡淡地说着,似是没有心情跟她再如以往一般争夺吵闹。

    他是真的累了么?看着他的神情,江雅秀亦是伤怀。人的表面再坚强,仍是需要休养生息,萧文虹也一样。

    然而看着他又喝了一口酒突然紧蹙起的眉头,江雅秀还是终于忍受不了的一把将他的酒坛子摁下:“你不要再喝了!”

    萧文虹忍着痛抬眼看着江雅秀,待得好一点了,才松出一口气。江雅秀将他狠狠的拉起:

    “你的心结究竟来自何处?不是用酒就能解决!现在!跟我走!!”

    她抓着他一直走到门前,拉开门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拖着他一路出了天香阁。

    扑面而来的是凉爽清新的夜风与百家灯火。

    萧文虹跟在江雅秀的身后,被她拉着手走,虽然并不喜欢,然而也没有挥手拒绝。

    他也好奇江雅秀这么做究竟有何意图,于是跟着她走在街道之中。

    八月五日的新月弯弯的挂在天空,像是一架金钩,散发出柔和的光晕。这晚他不知喝了多少酒,却仍然没有醉去,此刻夜风扑面,头脑反而清醒了许多。

    他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如此没有出息,然后静心越发平稳了一下行走的脚步。

    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得失态,醉酒也是一个人在红颜知己前才发生的事。江雅秀柔软娇小的手牵着他的掌心,风中飘动着华美隆重的朝服礼衣。他也从来不曾想到,会有这么一日,他会和她这样走在一起。

    “你要去哪里?”他疑惑的问。

    她漫不经心的回首,说:“找你想要见的人。”

    “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不知道!但是她一定就在这街上。”她回过头来微微挑眉:“不是吗?”

    他挥开了她的手,回身的瞬间眼中逸出一抹厌恶的色彩,立即往来时的路行去:“我不去。”

    江雅秀即刻奔上前,再次拉住他的手,丹凤眼中露出坚定的色彩,发间的花簪也停止了颤动。

    “既然想见她,又何必避开?今晚我和你在一起,她不会觉得有什么难堪之处。”

    “我不想见。”

    “为什么?”她咄咄逼人的问:“为什么不想见?因为她现在正在和尤应沂在一起,你害怕他们的神情灼痛你的双眼,所以你不敢去,是不是?!你逃避他们!”

    “你不要再说了!”萧文虹严厉的再次把她的手挥开。

    “那是因为我说对了,对吗?!”江雅秀没有丝毫退缩的意图,然后再次抓住他的手,牢牢的牵好,没有让他再有挣脱的机会,然后拽着他继续往前走去:“走吧!一味的逃避没有用!越害怕他们,就越要面对他们,你才能摆脱这一切,开始新的生活!”

    明月挂上了柳梢,皎洁清凉的月光从枝叶间斑驳的洒下,亭台楼阁隐现于花木之中。

    南赣湖曲折蜿蜒的流淌,倒映着夜空的水面,在月华的舞蹈下波光粼粼。

    尤应沂和萧琴一同从曹柳间的石道上走过,登至朱雀桥上。湖风吹起他们飞扬的衣袂,能看到半枯的荷花,清新的菖蒲。萧琴望着曲江,想了想:“你好象很喜欢湖。”

    尤应沂怔了怔,表情依旧平静而辽远,望着夜色中的曲江,答道:“儿时父母常携我同游曲江,对于我来说,这南赣湖畔,无处不是父母的足迹与身影。每次来到这儿,总是会觉得平静而温馨。”这是他至今唯一维持下去的儿时的纯真,无法忘记。

    萧琴很少听见他谈及父母,似是那些记忆都被他仔细的掩藏了起来,每每让她觉得他对这段过去从容豁达,然而此时此刻,还是能感觉到他的放不下。

    “你很喜欢儿时的自己?”

    “没有人不喜欢吧。”他淡淡地说着,然后转头望向萧琴,“你呢?”

    萧琴怔了怔,也有些恍惚:“儿时的自己……我都不大记得了。”每念及儿时,回忆在脑海里的无非就是母亲织布刺绣的瘦弱身影,那些低矮绵延的墙,飞扬的尘土,湛蓝的天,飘浮的白云。以及隔壁院内老在拨动算珠的师傅,神秘而古怪的身影。

    “我和儿时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她想了想:“不过还是有变化,人聪明啦!长大啦!”几句话还没说完,尤应沂已在一侧望着她禁不住笑了起来。

    “我和儿时的变化……”他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极大!”

    “哦?”

    “所以很喜欢儿时的自己。”他的笑容逐渐敛起,被原先平静而辽远的神情替代。

    这一夜,他和萧琴一同登舟,由船夫策舟荡漾在湖面上,两人在船舷上相对而坐。夜月空明,湖面上吹来阵阵清风,凉爽宜人,波浪涌动。敲击在船上发出噼啪的清响,似是情人间心灵温柔的低语,两人相对谈笑,和乐融融。

    接着尤应沂自船中摸出一卷用黑布包裹起来的物事,拿出的那一瞬间,萧琴惊讶的微微睁眼。他含笑一层层解开黑布,然后一卷画轴初露端倪。黑布全数揭开后,他将画卷递了过去。“送你的千秋节礼物,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暖流自心底缓漫升起,萧琴浅笑接过画轴,然后解开系住画轴的绿色丝带。

    指尖慢慢的展开画卷,从洁白的纸面上看到粉色的晕红。用楷书写下的《桃夭》端正齐整,接着是少女松挽的发髻,独有一玉钗装饰,秀美的脸,青丝飞扬,嘴角嫣然的笑意。

    脸逐渐泛红,难抑心底的澎湃与喜悦。看着画中少女拈花的纤纤素手,杏子红的衣衫,飘飞的裙摆后,是姹紫嫣红的花丛,蝴蝶翩翩扑翅之姿,静美斑斓。

    “你画的……是我?”

    尤应沂笑而不答,萧琴的笑意也随着加深,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右手从袖中取出了一个香囊,然后红着脸向尤应沂单手递过:“我送你的。”

    尤应沂有些意外,似是没有想到她也这般上心,然后立即将香囊取了过来。

    香囊散发出的是蔷薇花的清香。在他修长的手指间,看到茶绿色的丝绸上绣的一些疏落的杂草。说真的不大好看。但是他还是满意的笑了。萧琴见他笑便问:“你笑什么?”然而尤应沂仍然在看着她所绣的图案,微微蹙起了眉。

    “为什么要绣一些杂草呢?”

    “杂草!”萧琴红着脸从他手里将香囊夺了过来,嚷道:“什么杂草啊!”

    尤应沂有些错愕的望着她,然后萧琴说道:“是芦花啦!”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便看到尤应沂脸上浮起的尴尬之色,随同着一声干咳而展开,接着也不管萧琴讪讪的拒绝,还是把香囊拿了过来,仔细的看了一番。

    萧琴见他把香囊拿过去,心里的羞愧被沮丧所替代。他的表情温和依旧,望着香囊倒没有半分嫌弃之意。然而她还是禁不住吐出了盘桓在心里许久的疑惑,问:“为什么你会喜欢我啊?”

    尤应沂诧异的抬起头,她几乎都不敢看他的眼,继续问:“我这么……这么粗手笨脚的,你喜欢我……不是很奇怪吗?”

    “粗手笨脚?没有吧。”尤应沂说着将香囊仔细的收起,然后说道:“比你还粗手笨脚的人多得多。”

    “但是像我这样,什么都不会……”

    “你没有什么都不会啊!”尤应沂失笑出声:“你的数理不就很好嘛?别自卑。”

    “……我没有自卑!”萧琴纠正着:“我只是疑惑而已。我当然知道……我还是有很多好的方面啦!”

    “这就是啦!”尤应沂含笑道:“你有好的方面,而这些好的方面我也都看到了啊!”

    “那我也有……坏的方面啊!”说着,她又想起了那个香囊,然后尤应沂再次笑了起来。

    “坏的方面又如何?我不觉得它是坏,而且还很喜欢。”江雅秀已经带着萧文虹一直找到了朱雀桥旁。

    夜色渐深。因为知道尤应沂不喜欢热闹,猜想萧琴也不大喜欢,所以不怎么可能在繁华场所过多停留。一并来到曲江,遥望彩霞亭、紫云楼,在夜色中勾勒出深重的暗影。

    清风习习,曹柳依依,在朱雀桥上往曲江一目望去,有许多小舟画舫,却仍不见萧琴和尤应沂的身影。

    江雅秀显得有些失望,萧文虹看不出任何的表情,然后她轻叹了一声,听着萧文虹不知是什么情绪的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