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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过头去,看到了她。古老的朝天髻,一双和如诗一样清冷而骄傲美丽的眼,配在同样的鹅蛋脸上,未施妆容,肌肤吹弹可破,但是并没有闵夫人和如诗那样高傲的冷酷感。
她那么安静的望着她,萧琴心中微微一暖,随即怔住了。然后听到萧文虹说:“对啊,萧琴,叫姐姐。”萧琴这才回过神来,欠身行礼,然后看到了站在山揭身后的尤应沂以及阚夏青,心微微一颤,接着听到萧文虹苦笑着说道:“以后也不能叫你萧琴了。”
“一开始就不应该叫。”萧山揭说。
萧琴看向阚夏青和尤应沂,尤应沂的神色微微一滞,阚夏青却是对萧琴一笑,看上去要说什么话的样子。
她便想过去。然而却突然听到了门外传来的说话声和脚步声,传至内室来,小菱也说了一声,然后迎了出去,但是还没走到门口人就走了进来。站在萧明达身边的人是如诗,闵夫人从如诗的身边走了上来。
萧琴脸色微微一变,然后看到如诗的脸上漾起一抹冷笑。
经验告诉她,只要她在就一切都要小心。
“谁伤的你?”萧明达走进来。
“不知道。”
“哎呀!这还了得?连你都被刺杀了,那……”
萧明达在椅子上坐下,一边也用带着些反感的眼神望了萧文虹一眼。
三个字狠狠地从口中迸出:“没出息!”
听到这话,萧文虹的脸色微微一沉。
闵夫人动作优雅的走到丈夫身边坐了下来。萧琴和其他人一样,互相望了望。
长辈在前,作为晚辈的多是沉默。还是萧山揭先从萧文虹床沿上站起,在鸦雀无声的室内,笑而向父母都行了一礼,然后道:“父亲不知道,这事委实诡异得紧。不过现在弟弟伤势未愈,也不好作细调查。待得身体大好了,主谋也自然能出来的。”
萧明达的脸色微微一缓,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儿,便想问最近的景况。然而萧文虹打断了他的话冷笑出声:
“姐姐又何必如此呢?父亲就是看我不顺,觉得我对不住祖上之风罢了。”
“什么?!”闵夫人尖声尖气的望向他,带着主母之风训斥说:“你怎么能这么说啊?你父亲生你养你教你这么多年,难道都是假的吗?你如今说这话,是不是太让人了寒心了?”
“好了好了!”萧湘朝着萧文虹奔了过去,一边十分不悦的望了望他们:“哥哥伤势严重,你们就不要加重他的伤势了!”
“是啊。”尤应沂也开口道:“现在和韵不适合……”
“本来就是他不对!”闵夫人打断尤应沂的话道。
萧琴望着这情况,实在无法想象会僵成这样子,但是她站在一旁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萧挺蹙了蹙眉,也说:“二哥哥这么说,确实伤了父亲的心。”
萧明达也冷哼了一声:“你看看你,还是做哥哥的,连弟弟都不如。所谓的长兄如父,你做到了吗?不如说幼弟为父算了!这么些年都白教你了?!”
“幼弟为父?”
萧文虹念着这四个字,一边望着萧明达,然后禁不住扑哧了一声笑了起来。
“是是是,幼弟如父。”他看似落寞的笑了笑:“没想到我萧文虹竟然没用到这地步……”
“二哥哥……我不是那意思……”萧挺低头道。
“嗯……这不是你的错。”
萧湘趴在萧文虹身上望着哥哥,幼稚的小手亲热的环上他的肩头,然后问:“我可以抱抱你吗?哥哥。”他显然是怕碰到萧文虹的伤口。
萧文虹便自己先抱住了他,已经长高不少的身躯咯咯在他的怀里挣扎。然后山揭开始跟父母说一些好久不见之类的话。
出于礼仪,也出于许久不见之情,她便要屈膝下跪,然而立马被萧明达扶住。口口声声说着如今山揭已经贵为薛王妃,他们不向她行礼已是逾矩,何以还敢受她的大礼?哪怕此时此刻,没有几个薛王府的人能限制仪礼。
听着这话,山揭的眼神有些复杂,虽然不勉强,终还是不语。接着闵夫人见到了阚夏青,问她是谁,阚夏青便上来见礼。在她说了自己便是阚夏青之后,闵夫人先是一惊,然后立即笑了起来,亲自扶起了她。
“原来是阚姑娘啊!来来来,何必行礼呢?唉……听你名字都已经好久了,没想到比想象中还要漂亮……”她扶着阚夏青的肩上下打量着,笑靥如花:“哪里像我们家的那几个丫头?”她望了望萧琴,再望了望如诗:“没大没小的。”
“夫人这么说真是打趣我了。”阚夏青笑着说:“夏青如何能与薛王妃,琴儿和如诗妹妹比?”
闵夫人关心的却不是这个:“但你为什么要和应沂退婚呢?”
“就是。”萧明达也望着阚夏青问:“什么事值得闹到这一步?应沂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吗?”
“这倒没有……两相情愿罢了。让萧大人,萧夫人担心,真是过意不去啊!”
听着这话,萧琴不经意往尤应沂看去,恰巧,也碰到了尤应沂的目光。
想着自己在那封信上所说的话,她的脸立刻也红到了耳朵根。
尤应沂看着她不禁微笑,然后注意到萧明达叹息和不满的眼神和声音,以及跟阚夏青询问其他相关的事宜。
他向阚夏青望去,然后看到阚夏青正在体面的对答着,看到他的视线,便对他一笑,然后看了看萧琴,再看看他的眼神。
知道他们还有很多话要说,自己和萧琴在这里也是多余。望着阚夏青的眼神,他也懂得是什么意思。再望向萧琴,他低头想了想,还是走上前去,到了萧琴的身边。雪色衣袍遮住他伸手的那一幕,手指节节依靠、穿梭、缠绕,他拉住了萧琴的手。
拉在掌中的小手烫了起来,尤应沂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望着萧琴低眉顺目的样子也没有说话,笑了笑,便带着她向外走去。
回廊中带过的一阵风,栗红色的纱帘轻旋,两人一并走出房间。
他的手很薄也有些凉,然而却是那么有力而温暖。她跟在他的身后往外走,低着头似乎身边有人在看,然而过道间唯有清风款款。
这仿佛是无尽漫长的一幕,他拉着她往外走。脚步不急不徐,随着路途不断上升的是心灵和手掌的温度。
他会说什么呢?会跟她说什么呢?偷偷的抬眼望他,嘴角不自禁泛出甜蜜笑意,他们一并走出鸿和斋——
脚步减慢了,她走到了他的身侧,远处墙侧的树阴从绿中微微泛出了黄……
“……应沂?”
“嗯?”
“你……”
他们仍然手牵着手,一并走到了树阴下面去。
后背不由自主的靠上墙,沁出微汗的手指放开,谁都在猜测后面会发生的事,但是内心里谁都不敢讲。
实际也是在等待,等待尤应沂先开口。他俊秀的脸也在这初秋的时节,绚目并仍带着些许温度的光线中,一丝一丝,逐渐的泛红。
“你的信,我收到了。”简秋远远的提着橘子往鸿和斋来,远远地望到了正站在墙侧树阴下的萧琴和尤应沂。
四周很静,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也夹带着他们对话的语声。
“我……我很高兴……”
微笑,那么幸福而温暖的微笑,发扬自尤应沂的眼角。
简秋望着这一幕愣住了,然后本能的快速走到附近的一丛竹侧。也许是他们两人的心情都太复杂紧张,谁都没有发现到她,而这更让她难受,更让她不安。
面对着“简秋”,哪怕是和萧琴一模一样的脸,他都没有对“简秋”露出过分毫这样的神情。
她感觉到眼睛一圈一圈的酸涩,是对尤应沂莫名滋生的情感和此时此景的提炼。她还以为,他会对她有一点点好感的。虽然很自以为是。但是她不是长得和萧琴一样吗?爱屋及乌,难道他救她,他帮她,他照顾她,都是假的吗?
手指抚摩上身上被鞭笞的痕迹,泪水盈眶的瞬间,她也听到了尤应沂终于吐出了那几个字:“我……也喜欢你。”
阚夏青在闵夫人的身侧,随着她,带着莲子和大批的丫鬟嬷嬷们一并从鸿和斋中走了出来。
首先撞入眼帘的便是萧琴和尤应沂一起站在树阴下的这一幕。
萧琴回过头来望着他,是羞涩的,幸福的,而少年也是那样的神情。她陡然觉得心中又酸又涩,虽然还是快乐的。
“萧琴!你和尤公子在这里干什么?!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像话嘛?!”
阚夏青一怔,听着闵夫人十分尖利响亮的声音,如此响了出去,心下一沉,同时也听到了身后嬷嬷丫鬟们掩唇传出的不堪笑声。
她心里有些恶心和不悦,闵夫人仍然站在鸿和斋的门前,毫不客气的望着十分难堪和同样有些气愤的尤应沂与萧琴二人,斥道:“这像什么样子?!尤其是你——萧琴!现在已经是萧家的小姐了,就要有点小姐的样子!幽会这种事你就不觉得丢人嘛?!”
“什么啊?!”萧琴望着闵夫人张大了眼睛,受不了这样的侮辱,立即辩驳道:“什么幽会?!我们哪有幽会?!我们可是光明正大……”
“光明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