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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位奔进芦花中的少年,直到现在,都没有传来呼唤意中人名字的声音。
连叫都不叫,怎么找?不过这么一想也有意思,肯定是因为怕对方知道,自己来找她的事情。
江雅秀更感兴趣了,走在芦花丛中的速度也就更快了一点,一边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雷电再次双双滚过,天地变色间,雨又刷刷地大了起来。
她一边觉得高兴,一边也觉得今天这雨真是下得没完,然后突然听到刚才那人远远喊了一声:“萧琴!!”听这声音,明明是尤应沂的声音。
她一愣,勒着马停住。
莫非萧琴在这附近?那尤应沂怎么会知道?还那么着急?
本能的望了望四周,然后连忙夹了一下马肚子,让马儿加快行走的脚步。她惊诧而认真的思索着,一边专注的观察四周,以免错过任何声音。
同时,更让她感到血液里的那欢快感滋生的是,萧琴在这附近。虽然玩弄朋友的意中人有些说不过去,可是她就是想欺负萧琴,这一个念头也一直压制不下去。
认真选择了半晌,她再环顾四周。
如果是她能比尤应沂先找到萧琴,那就是她运气,她就将萧琴借去玩玩,不会放弃。
但如果是尤应沂先找到萧琴,那她也只好认了,一边祝他们幸福。迅疾的穿梭在芦花丛里,时不时地能听到尤应沂呼唤萧琴的声音。每听到尤应沂的声音出现,她为了避免和尤应沂碰到,肯定要往另一个方向行去。
但萧琴那边还是没有半点响动。时间就这样一寸一寸的流过去。雨停,绚丽的夕阳照遍大地。已是下午,太阳离山头只有短短一段距离。尤应沂的声音也越来越焦急,萧琴仍然没有任何回音。
尤应沂这段时间都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江雅秀也有些感动,也因此有些不忍伤害萧琴,因此想要放弃。但是看尤应沂这么坚持,她咬了咬牙,还是决定不放弃。哪怕是帮他找找也好,免得他那么着急。
但是过了这么久,不会是萧琴也根本就不在这里?在他最后呼唤了一声后,江雅秀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毕竟她和尤应沂走的范围也不小了啊!尤应沂来的时间,应该不会比萧琴来的时间晚太多,那么她也不可能跑太远。而且尤应沂寻找的时候,她往相反的方向跑的可能性比较大,应该不会什么都不理的往一个方向前行。
而且,就算她就是什么都不理的往一个方向前行,有这种行为的人,走的动作也不会太快,因为她一点都不紧张啊!
那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找不到?
芦花丛中终于迎来了长长的静默,她在花丛里做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同时望了望尤应沂现在应该在的方向。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准备放弃。
也不知道萧琴怎么样了,她还是有些想找。原本有目的的行为此刻也已经成了关切。但是不远处也传来了马嘶的声音。
江雅秀又停住了刚刚准备搜寻的脚步。
连尤应沂都放弃了,那么可能他也确认了萧琴不在这儿……
那么,她还要不要再找下去呢?她的寻找开始变成在芦花丛中快速的行走,凭着最后碰一次运气的思想,一边朝着石浦城的方向行去。还好现在有太阳,石浦城门应该还没关。而找了一个下午都没找到的对象,也让她有些失望。
雨后的夕阳照射下,泥草散发出馥郁的清香。
她策着马拨开芦草,实际走到这里,对找到萧琴也已不抱什么希望。但是就在这时,分开芦花的瞬间,突然身侧的花杆也动了动,松了松,似是有衣物的摩擦响。
她一怔,屏气策马停住脚步,然后心头一喜,连忙往那丛芦花里一阵乱拨。终于,一个穿着靛青色衣裙的少女从花丛中倒下,传来了沉闷的钝响。
她闭着眼躺在杂草里。雨后的泥泞的沾了些在她的头发衣服和脸颊上。江雅秀的笑容一敛,连忙从马上跳了下来,三步两步跑到她身边去,扶到怀里,然后发现她的全身都在发烫。
她将她有些蓬乱的发丝理了理,那秀美的脸是萧琴无疑。但怎么会搞成这样子?江雅秀又想起了那百般呵护她的萧文虹,然后急忙的摇了摇她,唤道:“萧姑娘!萧姑娘!”
在她强烈的动作里,少女的身躯颤了颤。
江雅秀更加激烈的摇她,不停的唤她,终于看到萧琴困难的睁了睁眼睛,神智好象有些不清。不过还好,没有严重的昏迷。
她的视线没有目的地,看着江雅秀似乎都有些看不清,然后她蹙着眉呢喃了一句:“混蛋。滚开……”
江雅秀愣了愣,然后回过头,想着怎么把她弄上马鞍。她现在病成这样,要欺负她也好,把她送还萧府也罢,此刻把她带回石浦治病才是第一要事。
天色也已经不早了,如果她再不带着她回去,那么石浦城门就要关了。对她的病更不利不说。就算是自己,在这刚下过雨的时候,湿气这么重的地方待一晚上,明天大概也会发烧的。且不能耽搁太久,这里离城门究竟还有好大一段距离。
她用尽全身力气扶着萧琴站起来,病人仍然有些昏昏沉沉。“萧姑娘!萧姑娘!”她拍拍她的脸让她清醒,然后问:“你能上马吗?拉着马鞍上去,能吗?”
她今天刚好还骑来了一匹高头大马。萧琴茫然的望向她,认真的看着她,好久好久仿佛在认出她是谁。然后呢喃着问:“他,走了吗?”
“走了!走了!”江雅秀点着头说着,然后道:“你现在在发烧,需要赶快救治。我想你还不想不活了吧?那么快想想办法,怎么上这匹马!”这话说得好象太轻松,然而江雅秀还是着急的。萧琴也愣了愣。
“原来我发烧了?难怪……”
“好了,你看,马就在这儿。你能上吗?”也怪她当初没有好好学习怎么驾驭马跪下来,要不然就好办了。一边望着马想办法,回过神来望向也正端详着马匹的萧琴,她推了推她问:“萧姑娘,怎么样?!”
萧琴也轻轻地推了推她,蹙了蹙眉,然后说道:“那你先上去,再把我拉上来,这样大概要好点。”
江雅秀这才想起这样会更好,过去的嫌隙仿佛也一扫而净了,连忙点着头一下子跳上马。而萧琴也坚持着站稳,等着她把手向她牵来。
她拉住江雅秀的手,一边也拉住马鞍,然后登了上去,坐在江雅秀的身后。
虽然对方穿着蓑衣,然而她还是辨认得出对方的脸,正是江雅秀。而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大发慈悲来救她。不过这种情况,她也还没打算要死在芦花丛里。
江雅秀驾驭着马一直往北奔,快马加鞭。一路绝尘而过,冲进城门的瞬间,恰好日落,城门在身后徐徐而闭。
她决定带她到童府之后,再做打算。
奔进石浦城的瞬间,萧琴努力清醒了自己的神智,望向四周,街道两侧已经空无一人。
她看见江雅秀的马奔跑的尽是小街,穿过来插过去。知道如果她要把她带到萧府不需要费这许多周折,于是也立即明白了她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瞬间心头微怒,她抓紧马鞍大声道:“放我下来!我不去童府!”
听她这么说,江雅秀冷冷一笑,原本怜惜她的心情又消散了开去,便问:“你觉得可能吗?萧小姐?!”说话间,她的马鞭抽得更甚,似是想起了什么不悦回忆一般。
萧琴没有心情跟她扯,只是默默看着向脚下飞快倒退而去的街道。但是语气仍然是冷冷的:“不过我也不去萧府。你就在这里放我下来吧!”
“咦?为什么你不回萧府?”
江雅秀十分诧异。虽然这诧异显得有些讽刺。然后萧琴又觉得头昏脑胀,眼前一黑,手指一松,便朝马背后摔了下去。江雅秀大惊,萧琴已经滚落在地,她连忙下马向她跑上前去,确定了她还活着以后,她担心地发现她再次陷入了沉沉的昏迷。
江雅秀叫童府的车夫驾牛车来载萧琴,又亲自吩咐人去请大夫,给萧琴安排居所房间。童府的人听说江雅秀如此上心这事,都十分奇怪。但是因为她和童星海的关系,也无人敢过问于她。
童星海本来和一个堂弟弟一块儿斗鸡的,听说了江雅秀此等怪异举止,也忍不住过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雅秀没有把萧琴安置在自己的灯影舍里,而是在已经出嫁的童大小姐的芳暮轩里。
芳暮轩的后门外恰好有几株芭蕉,童星海一边嚼着酸角边从后面准备到前院去,也好省些路,未想才刚到芭蕉旁边,江雅秀便和童府的几个小厮一同走到了回廊上来。
“放消息的时候再多加一条,说是萧三姑娘身染肺疾,为她治病的大夫们都很担心。”
童星海嚼酸角的动作慢了慢,然后听到几个小厮笑吟吟地说:“明白。小姐您就放心吧!这事儿包在我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