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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4章 成王败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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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谋逆之事,对云淇而言不仅仅是无妄之灾,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儿子居然也参与其中。

    虽说免于一死,可云淇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白氏他一个男子,做什么不好,干嘛非得犯下“谋逆”的大罪?

    不仅害了儿子,还将整个云家都拖下水。

    他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北境之地苦寒,常年处于风雪之中,人到那里难以挨过漫长的冬季,说到底在北境之地自生自灭跟死也没啥区别。

    靖国公府被查封,云淇越想越气,而云家嫡长女云锦华心系弟弟,于是就找去了刑部。

    云淇舔着张老脸,托了点曾经的交情,又花了点银子,云淇和云锦华总算是见到了他们。

    云锦华见状急忙趴在牢房门上,急急喊着,“父亲,锦书。”

    听到声音,牢房中的父子二人皆已抬头,见是母亲和姐姐,云锦书当即起身过来,眼眶凝起一层水雾。

    “母亲,姐姐……”

    他身着囚服,身上还有受刑后留下的伤痕,灰头土脸的模样惨兮兮的。

    但他很快就看到云淇和云锦华身上穿得极为朴素,不用想也能知道,定然是因为此事,家中发生了变故。

    盘腿坐在角落的白辽远,闭上了双眼。

    “你还好意思叫我,瞧你们父子二人干得好事,把整个云家都给拖累了,这下你们满意了?”一旁的云淇愤怒道。

    若不是云锦华缠着她要来看弟弟,这种鬼地方她才不会来,更不会见毁了整个云家的罪魁祸首。

    云锦书怯怯地低下头,眼泪不受控制流出。

    “母亲,事已至此,您再生气又有何用?”

    云锦华道。

    如果她们都能够早点发现的话,事情就不会到这般无可挽回的地步。

    “你受了伤?是不是很疼啊?”云锦华关切着云锦书,双眸瞬间湿润,接着就从食盒里端出一盘馒头和一盘小菜。

    她说:“如今我们云家什么都没了,吃食只有这些。”

    云锦书泣不成声,为什么事情最后会成这样?

    云淇瞥见坐在角落里的白氏,遂是冷声问:“白氏,你是疯了吗?当靖国公府的主夫都满足不了你,竟然还敢妄图当皇帝。”

    “眼下你害得我和锦华丢了官位,害得我们云氏三代不得入仕,还将你自己害得如此模样,这一切都是你想要的?”

    当年女帝登基,整个大朔朝百废待兴,男女地位更是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知道那时候的白氏是一名武将,有些功绩,但他在家中却是个庶子。

    他嫁入云府之后,有很长一段时日是很不满大朔朝的变化,但他却无力去改变什么。

    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白氏的那些心思早已歇了,谁知他竟然酿成如此大错。

    “我不叫白氏……”

    白辽远沙哑的声音传来。

    “你说什么?”云淇并未听清他刚才说的话。

    “我说——”

    白辽远猛地抬头,犹如鬼魅般冲了过来,直接抓住了云淇的领口,恨声道:“我不叫白氏,我有名字,叫白辽远。这么多年以来,你可曾有一刻是记得住我的名字?”

    云淇哑口无言,除了记得他的姓氏,她的确从未在乎过他的名字。

    她掰开了他的手,拧着眉头:“不记得又能如何?这里是大朔朝,男子以妻为天,纵使我不记得,可我从未短过你作为云家主夫的衣食住行,你能有什么不满的居然要连累我们整个云家?”

    “呵呵呵~”

    男人冷笑出声:“曾经我跟随过殷枚将军,见过广阔无垠的大漠,见过锦绣山河,也曾伴随着她上阵杀敌,闯敌营。”

    “我一步步从一个不受重视的庶子,到做出点功绩,可以在朝廷中谋得一官半职,能够让整个白家都看到我的时候,偏偏女帝登基,改变了所有的一切。”

    “不仅贬低了所有的男子,更是扼杀了我所做的一切努力,她凭什么啊?”

    他冷眼瞪着云淇,“不短我衣食,就算是对我好了吗?你从未记过我的名字,更从未关心过我开心与否。”

    “靖国公府于我而言,不过就是坐金笼子罢了,而你和东方冰毓都是折断我翅膀的恶人。我就是想要推翻这些苛待男子的规矩,改变整个大朔朝所有男人所受到的不公。”

    “虽然没能改变,但瞧着你落魄,我也开心。”

    言罢,他突然大声笑着。

    云淇脸色铁青。

    他真是个疯子。

    “你们男人如今所受的不平等,何曾不是我们女人的过去?”

    云淇沉着脸,“曾经的女人,所有的荣光都得依靠男人给予,女人只有你们男人的依附品,男人心情好了就哄一哄,不好了就一脚踢开。”

    “将女人的一生都困在一座仅有四方天地的宅院里,妾室是一个接一个纳进府中,只见新人笑,难闻旧人哭啊?”

    曾经男权至上之时,她的母亲虽是主母,但并不得父亲的宠爱,因着膝下无子,更是不知受了多人的冷言冷语,最后郁郁而终。

    她自幼就不明白,女儿究竟比儿子差哪儿?

    同样是生命,为什么就是不能平等对待?

    “女帝登基更改律例规矩,不过就是让你们男人也感受感受曾经女人所遭受的不平等。连你们男人都受不了的,就活该我们来受么?”

    这番话说完,云淇冷哼,一转身拂袖离去。

    白辽远怔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锦华和云锦书说了最后几句,在要离开之时,云锦书拉着她的袖子,只叮嘱她要和母亲好好的活下去。

    至于他的命运,他知道最后会面对什么。

    这或许是他们姐弟见的最后一面了。

    待云锦华的身影消失在尽头,云锦书将馒头递给白辽远,他只是垂眸看了眼云锦书手里的馒头,长叹一声。

    “书儿,你说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他突然问。

    云锦书沉吟半晌,耷拉着眼睫:“如果这世间男女能平等,或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平不平等,想来都是胜利者决定的。

    成王败寇,他们只能向既定的命运妥协。

    只是,他不想死,却又不得不等待死亡来临的那一刻。

    若有来世,他想做个快乐自在的人,哪怕是平庸的一生也好。

    皇宫,承风殿。

    寝殿内,躺在榻上贺千岚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梦魇当中。

    “……妻主,不要……不要放手……不要……”

    他呓语着,双手紧紧地拽着锦被,双眼紧闭,眉头紧皱成了一团。

    “妻主,别!”

    贺千岚猛地从睡梦中惊醒,额间布满细密的冷汗,胸口起伏不定,呼吸急促而不稳。

    想到妻主掉下悬崖的那一幕,泪水悄无声息的滑落,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紧揪着他的心脏,痛得无法呼吸。

    一直守在门口的灵叶听到动静,立马过来询问:“殿下,怎么了?可是梦魇了?”

    闻此言,贺千岚抬头看向她,视线正好触及到周遭的环境,他知道这里曾是自己和妻主住过的地方,也知道是在皇宫里。

    “我为何会在此处?”

    灵叶答话:“回殿下的话,家主失踪下落不明,您为了找她将自己给累垮了,是殷将军送您回宫的,奴婢原本就是承风殿的宫女,所以就让奴婢伺候殿下。”

    提及顾秋,贺千岚立马问她:“妻主呢?妻主可有找到?”

    “家、家主她……”灵叶支支吾吾的,面露纠结之色。

    到底要不要告诉殿下呢?

    “她怎么了?”贺千岚当即掀开锦被起身,攥住灵叶的手腕,逼问:“是不是已经找到她了?你倒是快说啊!”

    他的急切使得他的音量都拔高了数倍,整个人仿若陷入了癫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