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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矮妖精一听到索克这么说,就手舞足蹈地嚷嚷起来,但谁也听不懂他的话,希利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就对索克说:“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倒像是青蛙在呱呱叫,我们就按照处理青蛙的方式把它处理一下,剥了皮,在沸水烫一烫,剜除内脏,再放点猪油和土豆一起炒一炒。”
他这么说,让可怜的矮妖精呆住了,矮妖精还是第一次见到一见面就决定把他炒了的人,难道他不想要矮妖精的宝藏吗?谁都知道矮妖精知道所有的陵墓所在,那些国王的,王后的,主教的陪葬品都被他们敛起来,藏在他们心爱的小陶罐里,但除了矮妖精谁也找不到,所以他们只能放了矮妖精们,让他在前面带路,他们会用绳索套着矮妖精的脖子,用铁链拴着矮妖精的脚,或是像是穿牛鼻子的那样地用铜环穿过矮妖精那只又尖又长,向着嘴巴弯曲的鼻子,但只要他们一走神——或是被一只叫得响亮的山雀,或是一只肥壮的兔子,他们呀,只要移开一点点视线,矮妖精立刻就会逃之夭夭,跑到他们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刚才被招呼出来的时候,矮妖精也想要逃走,但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他就被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脖子,就算他怎么挣扎,都脱不开。
这下子,矮妖精再也顾不得什么,大叫起来:“布朗愿意为您做事,布朗愿意为您做事!请放了布朗,别把布朗做成菜,布朗不是青蛙!”
索克微笑起来:“唉,”他说:“这不是说的很好吗?”
“这样提着不累吗?”希利斯问,因为索克的手一直悬在空中,不让矮妖精碰到自己的身体,也不让他碰到家具,碰到地面或是墙壁。
“矮妖精碰到什么就能攀在上面逃走,”索克说:“水、火、甚至动物的吐息都能,只有空气才能让他无可奈何。”
——我有办法套住他,芬里尔突然说。
希利斯看了一眼矮妖精,他正如其名,布朗,有着难看的棕褐色皮肤。
——他能给你带来数之不尽的财富。芬里尔说,人类似乎都喜欢这个。
“我不要死人的钱。”希利斯说。
索克低头看了一眼矮妖精,发现他已经左右摇晃着打起摆子来了:“不仅仅是钱的事儿,”他说:“这是一些眼光短浅的蠢货才能干出来的事儿——希利斯,矮妖精是最灵活的探子……之一,他们可以在一夜之间从爱尔兰的东面跑到爱尔兰的西面,然后在一个白天从爱尔兰的北面跑到爱尔兰的南面,一般人很难看到他,更不用说捕捉到他。”
“但他会逃跑。”希利斯说,就在矮妖精布朗正举着他的小手掌想要发誓他绝对不会这么做的时候,索克晃了晃它:“没关系,让祂来处理吧。”
芬里尔哼了一声,但还是站了起来,它身上的荒谬之锁正在簌簌作响,矮妖精惊慌地来回张望,但什么都看不到,由猫的脚步、女人的胡须、山的根、鱼的呼吸、熊的警觉和鸟的唾液作为材料,矮人打造的绳索从无尽的虚空中伸出,缠住了矮妖精的脖子,它曾经成功地束缚了能够吞噬天地与神明的巨狼芬里尔,当然也能够束缚住这个世间的任何东西与可知与不可知的存在。
矮妖精布朗只能感觉到握着他脖子的手就松开了,他一落地,第一时间就是想要挖个洞逃走,但还没等他撅起屁股,他的脖子就一紧,无形的绳索把他吊了起来,他悬在半空,双脚乱蹬,手指不断地抓挠着自己的脖子,眼睛一个劲儿地往上翻,翻到只剩下了白眼仁儿。
如果吊在这里的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么他早就死了,矮妖精却能坚持上好几分钟,但也只能到此为止了,他被放下来的时候,浑身瘫软,呜呜地流着眼泪,若不是长得太难看,还真是令人同情。
稍微恢复一点力气之后,他就在脖子上找那条绳子,但怎么可能找到它呢,除非他能够找到猫的脚步、女人的胡须、山的根、鱼的呼吸、熊的警觉和鸟的唾液,也只有阿萨神族与曾经也是阿萨神族一员的洛基和他的妻子子女能够看见它,触摸它。
挣扎了好一会儿,矮妖精布朗才垂头丧气地向希利斯与索克鞠了一个躬,走了出去。
“只怕他不会那么容易放弃。”索克说:“但没关系,他总会明白的。”一边说,他一边将一块被磨到几乎看不见痕迹的金币抛向空中,然后接住。
“那枚金币曾经的主人呢?”希利斯问。
“除了埃米尔。”索克说:“他们都已经离开了。”
希利斯没有去问埃米尔,埃米尔的行为他可以理解,在荒原上,野兽也会如同人类一般的狡猾与残忍,它们之中也会有牺牲,也会有出卖,虽然它们未必能够懂得这样做的原因与后果——埃米尔虽然懂得,却不在乎,索克说,这也正是人类的本性之一,有些人是永远感受不到爱,无论是自身,或是来自于别人的,他们生来自私,性情暴戾,没有丝毫同情心与同理心。
“这样的东西最好还是永远别让它长大,”索克说:“不然你永远也不会想到它会结出怎样肮脏的果子来。”
“但那些人……”希利斯问。阿兹特克的神明将这里视作他们的祭坛,而希利斯也决定将这里变作法庭与刑场,一样会有数以千计的人在这里丧命,但绝不会有一个无辜的人,问题是这样的理由是无法与联邦的调查员与法官说的,所以这里也一样会有一场大火,湮灭所有的罪恶。
“不会的,”索克说:“您尽可以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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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从来没有这样急切过,那位管家果然兑现了承诺,他把她还有另外三个孩子送出了镇子,给了她一匹马拉着的带篷顶的马车,还有一匹备用的马,马上有配套的马鞍,马车里有水和食物,还有一些衣服,毯子和皮毛,她搂着还在襁褓里的幼子,远远地望着镇子的出口,管家说,只要汤姆召唤出了矮妖精,他就能离开镇子和他们汇合。
汤姆真的会来吗?还是一群人,骑着马带着枪,把他们抓回去?有那么几分钟,女人的脑袋里掠过了一些可怕的想象,而其中最可怕的莫过于她驾着马车,丢下不知道会不会走出镇子的汤姆,一路奔向没有墨西哥人的任何地方,她几乎就要握上缰绳,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又失去了一个儿子,不能再失去其他的三个孩子,她浑身颤抖,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幸好就在她犯下致命的错误之前,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了,他先是慢慢地走着,然后渐渐地小跑起来,在看见她的时候,他更是发力狂奔,女人猛地站了起来,奔向那个人,那正是她的汤姆,她伸出手,一手抱着婴孩,一手抱着汤姆,他是活的,有心跳,身体温暖而柔软。
“看!”汤姆说,一边举起一个袋子。
女人打开看了,这是一个非常粗陋的牛皮袋子,但沉甸甸的,她在拉开绳索的时候已经有所猜测,但看到的时候还是说了句感谢上帝——那里面装着满满的金沙,有这些金沙,无论她搬到什么地方,她都能置办出一个舒适的小屋子,而在汤姆长大之前,他们至少可以做到衣食无忧。
“是那个少爷让他的管家给我的。”汤姆说。
“你要记得他,”女人急匆匆地说:“但现在我们该走了。”
她把婴儿交给汤姆,自己坐在了车夫的位置上,幸好她和自己的丈夫学过驾车,在启程前她最后看了一眼她生活了十年的镇子,虽然正值中午,赤日炎炎,但那座镇子还是死气沉沉,安静的如同一片墓地。
她不再回头,扬起马鞭,“驾!”女人喊到,马车向前驶去。
随着车轮一寸寸,一尺尺地向前滚动,镇子终于被他们抛在身后,而就在镇子的黑影终于从茫茫黄尘中消失的那一瞬间,女人与孩子们的记忆也开始变得模糊,那些可怕的,邪恶的事情被更合情合理的解释取代了——女人的丈夫,孩子们的父亲,是在狩猎野牛时遇到了不幸,他得到了妥当的安葬,女人亲手为他换上了雪白的衬衫与黑色的长裤,他离去时候并不痛苦,死亡只在一瞬间,每个孩子都得以见到他最后一面,而他们的长女,是因为得了西班牙流感而死,瘟疫正在镇子上蔓延,考虑到剩下的几个孩子,女人决定搬走,而有许多人和她做出了一样的决定。
夫妻她在距离镇子一百五十里处的一个驿站遇到了自己的兄长,听到妹妹这么说,也没人想要去查看,女人和兄长一起回了他的镇子,那袋金沙成了丈夫与父亲的遗产,他们好好地安顿了下来。
悲惨的记忆总是被遗忘的很快,要到很多年后,女人和孩子们才听说,原先他们住着的那个镇子,因为遇到了瘟疫,死了许多人,又被烧了——他们也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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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人,还有她的孩子是幸运的,正如她之前期望的,矮妖精最终还是救了他们的性命。
但对于镇子里的祭品来说,他们还是只能眼看着自己的末日一天紧接着一天的到来,虽然他们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着怎样可怖的未来——就像是那些和希利斯关在一起的孩子们,但他们还是能够从看守的态度与眼神里察觉出危险,就像是牛马也一样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屠宰——他们在最为盛大的祭祀到来的前五天,每天都要被带出去,赤裸着身体从水井里压出水,一遍一遍地清洗自己,十一月的夜晚已经冷的要命,有些人生了病,有些人想要再搏一次,但都徒劳无功。蒙特的人把他们囚禁起来之后,所有人的武器都被清缴了,年轻的男人脚腕上戴着镣铐,他们的食物和水也很少,让他们没有力气反抗与思考。
最后五天,蒙特也来到希利斯的身边,他让希利斯穿上他的衣服,非常滑稽,因为蒙特要比希利斯高大出很多,然后戴上治安官的胸章,佩上转轮枪,穿上缀着金马刺的靴子,这样希利斯就成为了这个镇子的治安官,也可以说是这些人的国王,蒙特要做为一个奴仆侍奉他,就像是侍奉一个神明,虽然他相当不情愿。
不过他待在希利斯身边的时间并不长,多半还是在自己的房间,所以普拉特很容易就找到了他。
多育女神的代理人普拉特出现的时候,人们几乎认不出她,她变得更加憔悴了,就像是一朵丰腴的花朵被抽干了汁液,她蓬松的头发枯干杂乱,她曾经柔润的就像是巧克力牛奶的皮肤发黄,鼓着难看的疙瘩——她带鹌鹑、狗和火鸡来,将这些牺牲带到多育女神蹲坐着的神像前,一只只地亲手宰杀,生灵的血让她稍微回复了一些生气,但无论她怎么用脂粉和花朵打扮自己,蒙特都不愿意接近她了。
“你要帮我找到那个婊子!”普拉特说,舔着嘴唇,她之前做起这个动作的时候很动人,现在蒙特只看了一眼那脱皮开裂的嘴唇就厌恶地转过头去。
“女神正在离开我!”普拉特绝望地伸出了双手:“你要帮我!”
“镇子里没有娼妓!”蒙特推开她,他的手碰到了普拉特松弛的胸部,他浑身的毛发都为那种空洞的触感竖立了起来。
“肯定有!”普拉特喊道,“我知道!”
“我说过了没有,从三年前开始,镇子里就没有娼妓了,记得吗,你要我做的!”蒙特不耐烦地说,他想要离开,普拉特挡在门前,“你不答应我,就别想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