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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黄厉躺在自己的圆锥帐篷内,一切的巧合似乎要将他留在克劳部落一段时间,可女儿的影像却在他的脑海中不停地呼唤,他的眼前总能浮现女儿的眼神,他知道是因为他把女儿独自留在了白人的世界,而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却在印第安人的世界享清福。
“老爸,你到底去了哪里?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老爸,我害怕,这里都是坏人!我好害怕!”
“老爸,救我!”
女儿的小眼睛一直注视着他,注视着他回到她身边的路,黄厉睁开眼睛,牙齿紧紧地咬合在一起,手臂上的肌肉因为紧张发生了痉挛,他很愤怒,自己的人生自由被克劳人限制,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好在,第二日大清早,独立城的信使终于姗姗来迟,打着白旗的两名士兵带来了好消息,州长埃文斯同意在独立城接见这些印第安酋长,倾听他们的诉求,并强调了一定要保证埃里克森警长的安全。
酋长们满意地点头,互相道贺,能和白人达成一个互惠互利的协议(至少在他们看来是)是印第安部落历史上的一个进步,以前都是白人主动来找他们和谈,这次,是他们主动表示了和谈的愿望,这样诚意满满的表现,至少能够让白人让出一部分利益吧?
即便双方都占不到便宜,但能够避免部落长期以来的迁徙之苦,也是所有人都愿意看到的美事。
黄厉早早地起来,整理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当他走出帐篷后,所有人都在打包离开,河边克劳人准备把营地搬到独立城的北面,他们可是要融入联邦的,自然要向白人学习,河边克劳人的表现让其他部落的酋长很担心,也向白信封表示过忧虑,白人都是不讲信用的狡诈之徒。
但白信封全没有放在心上,河边克劳人经历了如此多的磨难,已经放弃了作为一个独立主体向联邦叫板的实力,他们此次除了会盟,还是去向白人请求依附的,作为历史上第二个向白人表示依附(第一个是切诺基),白人的父亲应该会很高兴吧?
大家立场不同,态度当然不同,其他的酋长们以为白信封脑子有病,没有看到切诺基人向白人靠拢后,不是学种地,就是开商铺,还立什么宪法,搞什么共和体制,那是一阵风风火火,在印第安人中可谓是最文明最开化的族群,可结果呢,刀条脸总统一声令下,温菲尔德.斯科特将军率领的7000美军把1万5000名切诺基人关进了集中营,用刺刀逼着他们离开肥沃的土地,去政府给他们划定的保留地居住,由于补给供应、天气等诸多因素,4000多切诺基人死于迁徙途中,加上早期已经被老美强迫迁徙的四个印第安部族,困顿地居住在贫瘠的土地上,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血泪之路”。
印第安人不信任白人,白人也不信任印第安人,白信封的决断其他部落的人无法置喙,但本部落的人却要和他掰一掰腕子了。
“你必须约束你的手下,你已经许诺和平相处了!”
白信封追着一个青年从帐篷里走出来,两人之间发生了不愉快的争执,因为昨晚白信封首次向族人阐述了自己的打算,女人和小孩们是满心欢喜的,不打仗不死人,安安稳稳地吃着白人的救济粮,是渴望和平的最大心愿,但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发言权,有发言权的都是族内的战士和老人。
“我不会与那些当兵的签署条约。”
青年骄傲地回话,他脸上画上了战士出征时才会涂抹的油彩,今天是他们狩猎野牛的日子,人总要吃饭吧。
“克劳人的勇士永远不会像农民一样翻地干活,那不是男人该干的活!”
白信封面色愁苦地劝说道:
“你这样做只会害死你自己的族人,我这样做都是为了把一个完整发展的克劳族传到你的手上,而不是像切诺基人那样,背井离乡,迁徙到一个白人建造的小圈子里,像牛羊一样养起来!”
“父亲,我也有我的骄傲!”
青年上了一匹马对着周围已经整装待发的战士们怪叫,一群骑士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朝着西边而去,白信封失望地盯着儿子消失的方向,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却始终无法挽回自己儿子。
“赤矛、红乌鸦、滴落之声,一个个都是这样背弃我们,我有一种预感,总有一天,克劳人会不复存在。”
蓝眼睛这个跟屁虫又出现在黄厉的身侧,黄厉检查完自己的装备,翻身上马。
“我只希望快点回到我的女儿身边。”
“你的女儿?你没有提起过,那你的妻子呢?”
蓝眼睛好奇地跟在缓慢前进的马侧,一脸包打听的模样,黄厉看见埃里克森被克劳人用担架抬了出来,放在一辆简易马车上,埃里克森向他挥了挥手,黄厉和蓝眼睛都凑了过去。
“我想,我这辈子是再也站不起来了,独立城也不会拥有一名站不起来的警长,你能不能和克劳人说说,等这件事情结束了,麻烦他们把我送到切诺基人的保留地去,我要去见一位老朋友,不见他,我会不安心的。”
黄厉点了点头,满足一个残疾人微不足道的要求,他还是能够做到的,当下去与白信封说了,白信封表示只要白人同意,他们没有任何问题。
印第安人的马队、人流、车队朝着南方行驶过去,他们足足走了四天才来到了独立城,已经建好的米勒堡矗立在他们面前,埃文斯州长不允许他们进城,以免带来不必要的骚乱,便把议和地点安排在了米勒堡。
可他也没想到的是,独立城的美国公民太渴望和平了,而且对印第安人也充满了各种好奇,于是公民们自发地来到了米勒堡外面,想要一睹这个历史性的时刻,让他不得不安排更多的士兵去现场维护秩序。
中午1时,1名美国骑兵打头,扛着十三星旗走在前面靠近了米勒堡,后面是两辆马车,上面挤满了戴着鹰羽冠穿着奢华服饰的酋长们,黄厉和蓝眼睛挤在第二辆车上,白信封坚持要给黄厉酋长般的待遇,反倒让他有点骑虎难下。
“李!”
蕾切尔牵着黄娜娜在围观的人群中朝他挥手,黄厉站了起来,身边的“牛皮糖”小妞也跟着站了起来,看到牵着孩子的蕾切尔后,她下意识地把蕾切尔当做了黄厉的夫人,连忙示威一般伸手挽住黄厉的胳膊。
“你干什么?”
黄厉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蓝眼睛却嘟起了嘴巴,打死也不松手。蕾切尔激动的笑容一下子定住了,黄娜娜则在一旁补刀问:
“蕾切尔阿姨,那个站在爸爸身边的漂亮姐姐是谁啊?”
黄娜娜丝毫没有发现蕾切尔已经石化了,还在兴奋地冲老爸挥手,黄厉现在只能摆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力求让女儿宽心。
车队从民众中穿过,径直进入了米勒堡,在米勒堡中央的土地上,扑上了十几条野牛皮毯子,士兵把酋长们领导毯子上,大家依次而坐,白人的大官们则坐在对面的屋檐下,摆了几张桌子,几张凳子。
黄厉和蓝眼睛被安排在了最边缘的地方,他坐的很不舒服,这种必须抬头看着白人们官员的安排就能看出白人对印第安人的歧视,你必须抬着头和我说话,反正这是你们的习惯。
在酋长们的窃窃私语中,穿着礼服的埃文斯州长在士兵开道的架势中从营房里走了出来,后面跟着来自杰斐逊的两名官员,莱恩市长、马尔斯法务官和谢灵顿中校。
谢灵顿中校厌恶地扫了一眼场中的印第安人,当看到黄厉的时候,嘴角上翻,露出了獠牙,都是这个该死的印第安人混蛋坏的事,如果没有他,他也不会挨州长阁下的收拾。
白人的大官们来到座位上,双方就这样对视着,谁也不先开口,最后还是埃文斯州长打破了这种尴尬的局面。
“远道而来的酋长们,我们已经收到了你们信件,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放心大胆地提出来。”
酋长们互相看了看,一致冲着克劳人的白信封点头,事情是你搞出来的,当然要由你来牵头了,白信封站起来,走到酋长和州长之间,阳光下这个老头的身姿很挺拔。
“我们在乌云密布的时候迁徙,天空自从我们双方开始互相厮杀后就一直灰暗着。。。。。。”
白人那边自由人给领导们翻译,黄厉却听得咋舌不已,白信封啊白信封,你不去当诗人真是屈才了。
“我希望让我们的族人有一个稳定的家园,我希望所有的军队长官们都明白,我们想要和平。我希望他们不要把我们当做敌人。。。。。。”
说了一大堆,主题意思就是我们是好人,我们不希望打仗,我们想要和平,请不要像驱赶切诺基人那样把我们迁入什么保留地。听得坐在最左侧的谢灵顿一阵不耐烦,他今天特意杵着自己的军刀来到了谈判现场,此时正把军刀有规律地跺着地面,这充分表示,他根本不用听你们的什么狗屁要求,也无需给你们什么答复。
白信封好不容易地表述完了自己的观点,洋洋洒洒扯东拉西地说了一大堆,白人们听得都快打哈切了,于是谢灵顿对身边的安迪少校使了个眼色,安迪少校有点忐忑不安地站起来,走到台阶下面,正色道:
“埃文斯州长和谢灵顿中校已经听到了你的要求,州长和市长阁下会同你们交谈。”
酋长们一齐看向埃文斯州长,埃文斯侧过脸来看了看莱恩市长,市长表示自己没什么好说的,于是州长摊了摊手,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安迪少校的位置后面,却不下台阶,一张口就是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语。
“我们不可能在这片土地上共处。”
所有的酋长都惊呆了,这尼玛是什么意思?宣战吗?白信封听到女儿的翻译后,连忙伸手让大家保持安静,他相信埃文斯不是一个蠢货,要知道现在的密苏里州,白人的士兵还不足印第安几个部落合兵的三分之一,真要打起来,白人绝对不是对手。
“我们和墨西哥人的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我们已经攻入了墨西哥的本土,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墨西哥人就会投降,这样,总统就没有任务安排给他的士兵了,除了把他们派去和印第安人作战。”
“强盗逻辑!”
黄厉一脸讥讽地看着埃文斯,轻轻吐出了几个英文单词,蓝眼睛回头扫了他一眼,娇弱的脸上全是恐慌和惊惧。
“可是我们是为了和平而来!”
白信封有点害怕了,如果美国人在美墨战争中大胜,那美国人的枪口肯定会对准自己的族人,他慌忙解释道,埃文斯却一脸无奈地说:
“如果你们想要和平,你们的人就必须和我们的士兵保持和平,但是据我所知,你们的人当中有人不想要这种和平。”
酋长们再次骚动起来,白信封又不得不再次要求大家冷静,他伸出右手努力地用真诚的眼神去打动埃文斯。
“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让年轻人们保持冷静,但他们不会总听我的话。。。。。。”
“关于他们的抵抗,我不得不告诉你,你们得人正在找机会帮助那些注定失败的墨西哥人,想要在背后发起叛乱。”
“不!”
白信封已经开始满头冒汗了,这条指控如果坐实,他们几乎就成了全联邦的敌人,他的语速因为紧张放快了不少,表情有些狰狞地解释道:
“我们不会介入联邦和墨西哥人的战争,甚至,我们希望成为联邦的公民!”
“噗呲!”
坐在桌子后面的白人们听到翻译过来的话后都忍不住笑起来,印第安人想成为美国公民,不要太搞笑好吗?而白羽毛为了能够乞求和平而突然喷出来的话,事先并没有和酋长们商议,这下算是炸窝了,酋长们纷纷站起来手舞足蹈地质问:
“白信封,你无权为我们做出如此卑鄙的承诺!”
“不错,我们夏延人是不会成为什么阴险狡诈的联邦公民的!”
“阿拉帕霍人的血债还没有讨还,你怎么能够转头就出卖你的盟友?”
埃文斯看着乱哄哄的场面,没有兴趣听这群野人胡说八道,转身欲走时,白信封却突然喊住了他。
“埃文斯!”
白信封激动地把自己胸前的金质奖章举了起来:
“所有的克劳人都知道,我们不想和你们作对,我白信封很荣幸地受到了白人父亲(美国总统)的接见,自从我得到这枚奖章后,我很自豪地称呼白人为我的兄弟。。。。。。”
埃文斯受够了白信封的胡搅蛮缠,这个家伙想要归化到联邦治下,原本是件好事,可从那些其他部落的酋长反应来看,他们根本就谈不拢嘛,一群乌合之众,他瞟了瞟坐在那里装相的谢灵顿中校,干脆把包袱推给了这个恶人,反正都是志愿兵,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来,州政府也不用买单。
“无论你们乞求什么样的和平,都必须同士兵们讲,而不是同我讲。”
他伸手指了指谢灵顿,谢灵顿就跟打了鸡血一般站起来,朝着回座位的埃文斯行了一个军礼,埃文斯路过他身后的时候小声说:
“别同这帮野人客气,他们已经怕了。”
“如您所愿,先生。”
谢灵顿一瘸一拐地从台阶上走下来,来到白信封的面前,懒得去看这些野人的表情,自顾自地说:
“我不是一名伟大的战争领袖,但在这片区域,所有的士兵都要听从我的命令,我的作战原则是,不论是墨西哥人还是印第安人,都要战斗到让他们放下手中的武器向军队投降为止。当你们决定投降时,安迪少校。。。。。。安迪少校!”
站在一旁傻乎乎的安迪少校连忙走过来,他不明白为何谢灵顿会把他架在火炉上烤,不过这个瘸子脾气古怪,他还是老实一点好。
“安迪少校会在米勒堡接受你们的投降!”
说完这些,谢灵顿一瘸一拐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让一帮酋长们叽叽哇哇地问道:
“他说什么?”
“他是什么意思?”
站在一旁负责翻译的蓝眼睛被吓得六神无主,完了,白人不想要和平,一切都完了,黄厉则闭着眼睛,一脸苦笑,原来结局竟然是这样,原本以为谢灵顿是个战争疯子,没想到的是,整个密苏里州的官员全都是战争疯子。
照例,这次不成功的会面以印第安人被憋了个有话不能说,有理不能讲结束,不知道这样憋下去会不会憋出内伤,白人和印第安人经过了一场牛头不对马嘴的谈判后,依旧照例照相留念,黄厉被强行按在了角落中,和这帮面和心不合的人一起合影,看着周围人人面带微笑的样子,心中却在想,这张照片如果放在后世一定非常值钱,不过现在嘛,可能算是他们这群人的临终合影了。
白信封他们要离开了,大家的脸上都不太好看,几个部落的酋长已经孤立了他,他和蓝眼睛站在米勒堡前,有些形影相吊的感觉。
“我觉得我已经无法用上这块奖章了。”
白信封取下奖章双手递过来,黄厉紧锁着眉头,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白信封见他不接,便把奖章交给了蓝眼睛,并把蓝眼睛推过来靠在了黄厉的身上。
“。。。。。。白信封,你。。。。。。”
“我会带克劳人远远地躲开,我相信,用不了多久,那个军官就会对我们下手,我希望你把我的女儿带走。。。。。。不,我并非要求你一定要娶她,可她是我看到的,克劳人唯一的希望,而她,只有跟在你的身边,才会学到让克劳人免于毁灭的神力!蓝眼睛!好好地跟在他的身边,等到你足够强大的时候!”
白信封指了指她的脑袋,转身就走,蓝眼睛看着父亲一下子好像苍老了二十年的背影,软倒在地上,哭成了泪人。
“。。。。。。起来吧,我不能像你保证什么,但为了你的族人,你也该坚强起来。”
站在屋檐下的谢灵顿盯着朝外走去的黄厉和蓝眼睛,翘着嘴角骂道:
“该死的印第安人,什么俘虏,我看他根本就是和那些野人一伙的。”
埃文斯州长早早地离开了,莱恩市长和安迪少校走过来,有点耿直的安迪少校冲两位领导说:
“恕我直言,阁下,克劳人并不像开战,而且,我相信他们会恪守承诺。”
莱恩扭过头看向谢灵顿,觉得这个少校真TM傻到家了,于是问了一个问题。
“如果我们维持和平,那我们的独立城第1志愿军该去干什么呢?”
谢灵顿心知肚明地笑道:
“第1志愿军的首要目的就是杀死印第安人。”
莱恩满意地从安迪少校身旁走过,用笃定的语气如此说:
“那他们就必须去杀死印第安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