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冕旒刚跑到离藏经阁不远的院子就看到了正在扫地的扫地僧,他已经弄干净了大半的叶子,身形佝偻着,慢慢悠悠的动作,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撼动他瘦小的身体半分。
冕旒还没到他跟前,扫地僧便直起了腰缓缓道:“阿弥陀佛,小施主何故如此开心?”
“找到香雪海了,哈哈,多谢了虚竹。”冕旒飞身到扫地僧身边,喜笑颜开:“我都没有想到会如此的迅速!近日来多谢大师了,如今我找到了香雪海,就该离开这里了——若非大师,只怕我还深陷囫囵不知何日才能走出去。”
扫地僧淡笑道:“老僧只是动动嘴皮,一切都亏小施主自己醒悟。只是小施主醒悟的方法老僧却无法认同——须知忘记并不容易,比起忘记,不如学会宽容和豁达。”
冕旒敛去笑容,摇摇头道:“哪有那么容易。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
扫地僧点点头:“小施主前途不可限量,老僧祝您一路顺风。”
冕旒笑道:“多谢大师。”
他自然不会说他拿到香雪海后准备去宰了全冠清——反正这是个马上就要挂的混球也算是个小boss,这样他就可以脱离这个世界了。
他在这个世界已经得到的够多,而他也——不想留在这个距完颜洪烈存在很近的时空。不算是逃避,只是徒增伤感罢了。
扫地僧点头道:“小施主与老僧也算有缘,便让老僧送你一程吧。”
冕旒笑道:“多谢大师!”
两人一路轻功行至少林寺大门前,远远地站在高处就能见那里人山人海,足有两千人左右,穿着各色的衣服。这里并没有打斗,冕旒有些失望道:“梅剑说这里刚刚应该已经开打了才是,现在这么平静,估计是已经打完了吧——我来得太晚了!”
扫地僧笑而不语。
冕旒停下脚步,远远地看到在众人的包围圈中一个青年脱去了上衣露出精装的上身,跪在了少林寺的山门前。山门前又站着一群老和尚,均是身披袈裟,明显是少林地位最高的“玄”字辈人。
冕旒奇道:“这是在干什么?”
扫地僧淡淡道:“灵鹫宫主人出自少林,如今虽然自立门户,其所犯戒律亦应当将他逐出少林。只是逐出之前他依旧是少林弟子,理当受戒律所罚,实施杖刑。”
冕旒心中一突,险些从这琉璃瓦上滑下去。扫地僧武功高绝哪里会感觉不到,微微偏头道:“小施主?”
冕旒因为修习《红世圣决》到第八层,脸色本就已经有些苍白了。然而他此时的脸色才当真是被霜打了一样,煞白煞白。他顿了顿没有回答,只是道:“大师是先回去,还是随我一起凑近了观看?”
扫地僧低声道:“阿弥陀佛,小施主这般形貌,如何让老僧放得下心。”
冕旒点头也不推辞,二人施展轻功,虽功法不同却均是身如飘风,一路行至外围之处,足以将场内一切听的一清二楚,看的一清二楚方才停下。饶是如此之进,包括萧峰父子、慕容复父子在内,竟是没有一个人发觉。
扫地僧叹道:“萧施主和慕容施主终究是等待不急,走了出来。”
冕旒淡淡道:“萧远山一心找当年杀了他妻子的带头大哥报仇,如今儿子虽做了南院大王,但身边只有区区燕云十八骑,壮马还都被星宿派的人毒死了,他被群雄包围性命危在旦夕,此时又有大好的机会让带头大哥身败名裂,怎么会不出场?慕容博也是自然,慕容复被向来不如他的段誉打的狗血淋头,还要靠他表妹求情才能脱险,他哪里有脸面活着。慕容博若不现身,难道要看着好儿子去死不成?”
扫地僧也不多问他为何知晓,只是双手合十低诵道:“阿弥陀佛……”
杖刑开始,那粗壮的戒律棍一棍一棍的打在了虚竹背后,他背后的九个香疤渐渐被血红的印痕遮挡。冕旒低声道:“我很羡慕啊……”
扫地僧抬头看他:“小施主——”
他的话尚未说完就被一个凄厉中带着极度兴奋的尖锐女声打断了。扫地僧抬头看去,只见杖刑突然被打断,一个风姿绰约的红衣女人突然冲出了人群一把抱住了虚竹尖叫道:“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使劲扒着虚竹的裤子,那布料哪里经得起她这种会武功的女人的手劲,虚竹也在顾不得自己正在受罚,惊慌失措的从红衣女人手中挣脱飞身后飘,惊慌道:“大、大婶啊!你干什么啊!”
那女人虽是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只是美丽的面孔上左右各有三道血痕生生破坏了她的好样貌。那女人见虚竹逃脱连忙扑过去,虚竹又赶紧躲开叫她扑了个空。女人虽武功不弱,但哪里比得上灵鹫宫的高超身法,顿时急道:“你!你让我看看你的屁股!快让我看看啊!”
围观数千人顿时哗然,已经隐隐有人认出这美貌女子正是江湖闻名的四大恶人之一的“无恶不作”叶二娘,突然一个庄严宝相的大和尚站出来讽刺道:“小僧就说这少林寺乃藏污纳垢之所,这少林寺僧人出门在外另立门户不说还收了如此之多的莺莺燕燕——”他指向灵鹫宫一众美貌的少女少妇,随即又嘲讽道:“如今又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与女子打情骂俏,当真好不要脸!”
冕旒面无表情道:“看,大师,那就是我的香雪海。很美的剑吧。”
原来那大和尚就是吐蕃国师“明王”鸠摩智,他的背上背着一把被白布包裹着的东西,看不出原样。又听冕旒道:“我与香雪海很有缘。它被我们那里的人成为妖剑,就是因为它会对持有者发出致命的吸引,使之无法放开它,然后慢慢被吸尽生命——只有我是特殊的。”
骤然听说世间竟有此事,饶是扫地僧也不禁惊奇万分:“阿弥陀佛,难怪明王会身背长剑,想来……”
冕旒嘲道:“呵,被诱惑了吧。”
那边的叶二娘此时哪里有心情听鸠摩智说了什么,见一直抓不到儿子,如痴如狂道:“你跑什么呀!”
虚竹急道:“我哪里敢不跑!”
方丈玄慈一直没有说话,他身边的一人怒道:“叶二娘,少林寺岂容你胡闹!还不快快退下!执法僧,继续行刑!”
叶二娘一听顿时急道:“不!不许!你们要打就打我吧!别打我儿子!”
群雄哗然!
虚竹听完直接僵硬在了原地,这次叶二娘扑过来他也不躲了,直接被叶二娘抱在了怀里,愣愣道:“你……你、你……你真的是我——”他卡了半天才说出来:“——我娘?”
叶二娘哭叫道:“儿啊,我生你不久,便在你背上、两边屁股上,都烧上了九个戒点香疤。你这两边屁股上是不是各有九个香疤?”
虚竹自小被少林寺养大,这屁股上的秘密他守得紧紧的不愿宣口,当然只有亲生父母知晓。骤然寻得母亲,虚竹喜不自胜。围观群雄心思各异,当然也有萧峰虚竹等人为虚竹高兴的。
叶二娘又哭又笑道:“孩子,你今年二十四岁,这二十四年来,我白天也想你,黑夜也想念你,我气不过人家有儿子,我自己儿子却给天杀的贼子偷去了。我……我只好去偷人家的儿子。可…可是……别人的儿子,哪有自己亲生的好?”
扫地僧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僧听闻这叶二娘最喜欢偷别人家的孩子玩,玩腻了就杀了扔了,却不料还有这等隐情。”
正说话间,在那边一直未言未语的萧远山大笑三声问道:“叶二娘,你倒是说说,这孩子的亲爹是谁?!”
这话犹如一盆冷水浇灭了叶二娘满腔热情,面对众人好奇的目光和萧远山的逼问,甚至还有身边亲子的询问,叶二娘一步步的后退,就是不肯说。冕旒身边的扫地僧明显知道详情,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萧施主何苦咄咄逼人。”
冕旒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淡淡道:“大师可知我平生最恨哪三件事?”
扫地僧双手合十道:“小施主请说。”
“第一,不敬家姐之人。”
冕旒抽出了腰间的木棍。
“第二,欺辱乞丐之人。”
冕旒浑身杀意纵横!
“第三件事,我最厌恶有人在我身边父慈子孝,舔犊情深,合家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