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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须弥将封白的状况说得轻松,封绍却不敢掉以轻心,第一时间将昏迷不醒的封白带回了昆仑。元婴期的剑修居然受了这种伤,本是难以对泰寅解释,好在他一早将自身的情形一一禀明,本是为着夺舍后要换副身躯而活做准备。
这会儿倒是可以据实说,但一说,泰寅便知道他这夺舍是失败了。
“如今既然是慈觉主持菩提寺,你要去那芬陀利华境倒也不是无法可想,你也不必忧心。”说的虽然是宽慰的话,但泰寅的面色却丝毫也不轻松,便知这宽慰也是十分勉强了。
封绍不愿叫他师尊担心,所以并未多言,只道,“还请师尊帮我照看明净一二,他这回许是伤了道基,怕是好好静养一阵了……”
泰寅不耐的一挥手,道:“别说他是圣兽之体,便是只寻常畜生,也是皮糙肉厚。人放在我这儿死不了,你只管好你自己便是,别落个三长两短我倒没法跟那孽障解释。”
封绍点头应是,泰寅又将一粒拇指大小的寒珠送入他手中,沉吟道:“你这副残躯败体也不知道还吃不吃得消多一粒,这样罢,你此行芬陀利华境若顺利,便当没有此物,若不顺,则先服食了这粒寒珠为先。便是饮鸩止渴也好过立时没命。”
封绍看着手中那冰寒彻骨的珠子,一时失神,心道,不过是早死与迟死的区别了。面上却是不显,收起珠子便含笑与泰寅辞别而去,几乎不敢朝封白的方向多望一眼。
这一次再见慈觉,却不是在俗世的寺眯,而是在菩提寺洞天福地内。
封绍虽不是个纯粹的魔修,但对于佛门总是易生排斥,佛法禅修本是克星,这回却不知从何来的勇气,慈觉相邀,他便真去了。
比起境内青松白雪,玉壁悬崖的昆仑、抱朴、飘渺这三宗的福地,菩提福地内的显然又是另一番景象。
封绍真的来了菩提寺内,反而叫慈觉惊奇了,笑道:“原道你仍是不会来,不过白说一句,不想你倒洒脱了。莫不是有了新的体悟?”
“却不是,说来惭愧,这回又是要来麻烦师叔了。”封绍道。
慈觉笑了,摆手道:“直说无妨,且不说我与你投缘,便还有你师尊立着,我也不能撒手不管呢。”
封绍颔首,这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挑了能说的说了。个中波澜曲折,叫慈觉听得眉头直皱,叹息一声:“如此说来,小绍你这几十年也太坎坷艰辛了些。”末了脸色一沉,道:“只是,若需要进去芬陀利华境倒不妨,但要依靠它使你获救,却是难了。你也知道之前……”
封绍点点头,苦笑说:“正是知道呢,不然怎么说是要来麻烦师叔的呢。”
慈觉一听这话,却没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
封绍心中早已有了腹稿,此时道:“须弥老祖只说我去到芬陀利华境或许能扭转生机,却没说出个章程,所以知道芬陀利华境受了大创,我仍想进去看上一看,也请师叔为我参谋破解。”
慈觉虽觉胜算不大,但这法子却也是周全,生机频频被断绝还能如此冷静处事,他不禁感慨:“以小绍如今的心境稳固程度,心魔难成,日后渡劫定然是一帆风顺了。”
封绍含笑,没有作答,慈觉这又反应过来这话说的不是时候,于是道:“不说闲话了,我这便带你去罢。”说完,他便将徒儿惠寂传来。
惠寂如今已长成少年禅修的模样,瘦脸薄唇,双目狭长,原本是有三分俊朗,但那闪过一丝阴沉的双眸落在封绍眼中,隐约就有了几分厌恶。
慈觉看到他皱眉,于是正色向惠寂道:“不得无礼,冤有头债有主,你若单向吕明净复仇,为师绝无二话。若是牵连旁人,我却不会要那滥杀无辜的弟子。”
“弟子明白,有朝一日,必当手刃仇首。”
封绍闻得这等狠戾口气,大约明白为什么会感觉这人的眼神熟悉得有些厌恶了,相由心生。和青阳一样,他大约也是仇恨已化作心魔。
惠寂对住慈觉,自然是副恭谨样子。此事揭过,慈觉便带着惠寂与封绍一道往芬陀利华境而去。因此境乃菩提寺开宗圣地,便是慈觉身为菩提寺宗主,也不能独自入内,须得同门弟子相陪,自有一番法门关窍。
此前封绍受血萝制约时,也受到慈觉的帮助,跟着他一同去了几处菩提寺的灵境。佛门圣地,对于妖魔鬼怪总是天生克制,但却并无寻到解救之法。芬陀利华境比起其他灵境,又大为不同,若非慈觉如今已执掌宗门,只怕凭一己之力也难叫他入内。这也是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就带他进去的缘故。
不承想,该去的总是要去的,只是迟了这些年,万年不寂的芬陀利华境竟不复当初神迹显赫了。足见世间缘法变幻,天道有常无常不可断言。
封绍、慈觉、惠寂一行三人出了菩提,便往商泽州极南之地而去,及至边境仍不是目的地,他们又往化外之海的方向,足足飞出数千海里,这才觑到一座岛屿。此岛极小,岛上唯一一物乃是一道山壁,山壁上浮雕着许许多多莲花,其中一朵尤为硕大美丽,莲叶成百上千计。
芬陀利华的意思本就是大白莲花,亦是佛的另一个名字,此时脚步停在芬陀利华境外,封绍本以为身为魔修步入佛门圣地中的圣地,便是不死也要脱层皮,便是他先前进去菩提寺,那也是慈觉手贴法印护身才行走自如。
但是此地却不比菩提,他不仅没有感觉到异状与排斥,反而随着阵阵原本厌恶的佛经声传来,竟是渐渐心静如水。
似是看出他的不解,慈觉解惑道:“《涅盘经》云,佛亦名为大芬陀利,其意便是我们现在在这里念佛,我们就是人中的芬陀利花。即是人中的好人、妙好人、上上人、稀有人、最胜人……”
话音未落,却叫惠寂一声呻丨吟打断,比起封绍的心静神安,慈觉的从容不迫,伏跪在地的他脸孔煞白,神色狰狞,仿佛承受莫大痛苦。
慈觉皱起眉,掐出一道法印,直指对方眉心,随着他口中经文飞速吟出,惠寂才逐渐平复,却也十分虚疲模样。
“仇结于心也罢了,我竟不知你心中恶念已到如此地步,今次回寺后,你哪儿都别去了,就在寺里的十方塔内苦修百年再说。若再勘破不了,别说为你族人拿回公道,便是升阶都渡不过心魔一劫了。”慈觉不悦道。
惠寂双拳紧握,但却没有不从的余地,只得不甘的点头。
慈觉这才接着前头的话,道:“芬陀利华境并非不分善恶,只是不以寻常的魔道来辨别。熟善熟恶从来只在一念之间,芸芸众生,心思每刻在改变。世间的好与坏,好人与恶人,原本也只是一念间的臆断,并没有绝对之说。”
封绍道:“既如此,芬陀利华境又如何分辨我是善的,惠寂是恶的呢?”
慈觉道:“究其本心。”
封绍略有惭色:“我佛宽厚。”
“何必妄自菲薄。”慈觉拨动手中的佛珠,一手手中闪现出一只钵来,钵中空无一物,却在几句经文中弥漫出水纹,渐渐有了流动影像。
“商泽州与阳夏州的散修盟与你那七州盟逐渐容纳一起后,新散修盟周边吸纳了许多凡人百姓投奔,你使散修盟表明了态度,他们也得到了庇护。你看。”
封绍一眼望去,正见钵中的画面乃是一处新城镇,炊烟袅袅中,不少凡人在此开荒劳作,野地丛林间则有三三两两的修者或驭器,或培植。
这宁静安详的景象却被几只飞窜而来的钦原鸟打破,它们俯冲向田间一个送饭来的妇人,正是要造孽流血,这千钧一发之际,却见几个炼气期的丹修围护而来,几道剧毒的丹烟引流而上,二阶的钦原鸟不曾防备,终于中袭落地。几个丹修得意的在鸟尸中翻着有用的材料,妇人则助其分取鸟尸,手法灵活,显然已做了许多次……
两方已有了新的相处之道,各取所需,和平共处。
封绍心中高兴,道:“散修与大宗平衡,凡人又能依附散修盟避灾,长此以往,这乱世倒也有了生机,不致令人绝望。”
“你给了这么多人希望,芬陀利华能看到。”
封绍一笑:“愿芬陀利华也能给我希望。”
若非知道对方的希望指的是生死,只怕这洒脱的语气要令慈觉误以为说的只是无关紧要的事了。他愣神之后,又觉自己当初眼光的确是很好的,饱经磨难,反而越发心思澄明又心性坚韧。只可惜,树秀于林风必摧之。
略等待了一阵,慈觉才与已恢复了大半的惠寂一同开启境门,但惠寂却叫留在境门之外,并非慈觉不带他进去,而是进不去。仿佛这道无边的门就对他一人生了排斥。
且说封绍与慈觉入了境中,又是另一番天地。眼前便是一座高山,整座山体云腾雾绕直冲天际,可谓仰头而掉帽。沿途各种奇峰怪石,锦绣胜景,封绍立在慈觉的祥云中,既由对方领路,也由对方一一说明。
原来芬陀利华境原是并非是菩提祖师所开辟,早在万千年以前此境便存在于海岛之中。此海岛传说是佛祖莲座凝化,佛祖手一枚千叶白莲的灵种恰恰落在海岛之上,吸纳天地之气,许多年后,便有了芬陀利华境。
此境之所以成为了佛门圣地中的圣地,则是因为有千叶白莲的存在,使这里成了整个九州中最纯净无垢的所在。这个纯净并非指的是眼中的纯净,乃是心中的纯净。不仅如此,但凡步入此境修炼,心向善者,则能受益于此地的空灵境界,不断锤炼心境,净化六根。曾有数名禅修宗师便是此坐化飞升。
“因着这缘故,曾经我寺一直有许多弟子来此圣地修炼。光一个心向善者就能将不少人拒之门外,得不着分毫益处,何况光是修炼心境固然能升阶,但枯坐冥思着做苦修士却不是个个都挨得了的。渐渐的就少有弟子光顾了。”
封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来这也是为什么之前贼人盗卷时使菩提宗脉受损,大创芬陀利华境的灵气,却迟了解救了。毕竟再是圣地,也比不得山河社稷图来得造福整个宗门。又想起当时所说的神迹不复再见,不由问:“师叔所指的神迹是?”
慈觉先是不答,而是将他带到一汪碧湖附近,那碧湖水光潋滟,清澈见底,更绝的则是湖中无数莲花,青黄赤白五色皆有,美不胜收。
他指着湖心无数莲花拥簇中的一朵硕大花苞,向封绍道:“那便是千叶白莲。它以善业为生,每当有足够善业使它开花结果,莲蓬就中有一粒圣莲子能完全净化一个污浊的人。此污浊可以是病魔、伤魔、心魔……”
封绍讶道:“这岂不是复活重生的意思了?”
慈觉点点头,封绍又道:“世间既有如此神奇之物,难怪称为神迹。好在名声不显,又有善恶之天然屏障,不然若叫其他许多人知道了,只怕要如另一个山河社稷图,引人争夺,这千叶白莲就或许真没开花结果的一日了。”
慈觉道:“若只是有那功效却还不能叫做神迹,而是那粒圣莲子能自行择主。只有它认可的人,才能获得莲子的神迹。当初我带着你去了那许多地方都没能根治,最后就是想来这里碰运气,以你心性,或许真能获得认可呢?不承想,宗脉一朝受损,使得寺中弟子收集的善业之力不能传达到芬陀利华境,得不到养分的莲蓬也就此凋谢,千叶白莲退化成花苞。”
封绍问:“再开花又要等待多久呢?”
慈觉叹道:“宗脉修复尚要百年之后,千叶白莲开花结果从来也要六七百年,不论哪一种,小绍你只怕都等不得了。”
“是啊。这等神奇的圣莲子,除了这唯一一朵千叶白莲,世上只怕再生不出第二颗了。”
封绍目光一黯,虽然早知道凶多吉少,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他还是有些心慌意乱了。隐约中仿佛回到了上一世,他躺在手术台上时的不甘与无措。
但他毕竟不是当时的那个凡人,经了百年的修炼,心境突破了两层壁垒,便是直面生死,他不至于会崩溃心防。只是体内的妖毒却不受控制的发作了,此次又比上一次更为厉害,他几乎痛得立时瘫坐在地,慈觉见状,探识之后急忙来帮,却被推拒了。
“这法子已无用了,白费灵力。”封绍说着,便取出泰寅与他的那颗寒珠,正要打入丹田内压制妖毒,却被慈觉拦住,他厉色道:“你现在的色身法身都十分虚弱,哪里还能受得这样的刺激之物,原本的且不说了,但你现在再多打入一颗,便是妖毒不发作,你也撑不过三年。”
封绍苦笑:“不打入进去,我连三年都没有呢。”慈觉一愣,他便利落的将那颗寒珠没入丹田,比起从前,这副残躯败体更加感受到了那刺骨严寒,简直要将他丹田冻僵,几乎立时晕厥过去。
再醒神过来时,已是慈觉为他纳气守灵,即使有返虚期的大能相助,他也只是堪堪赢得表面的稳定。无需再多作运转,他心中也知道自己是油尽灯枯,去日无多了。
慈觉守了他两三日,比封绍还清楚他的情况,素来含笑不羁的脸上也难掩悲愁,忽问:“早知如此,你可否后悔当初不曾顺从血萝,以修者血气为生,以修者血气来修炼?不然也……”
封绍摇了摇头,道:“我想活想升阶想飞升,是为着‘我’,若叫血萝威逼胁迫着做我不喜欢不乐意的事,那哪里还叫是‘我’在活呢,不过沦为它的傀儡罢了。便是我屈从了,靠着杀人无数来进阶飞快,他日千百年后如愿飞升,但飞升的到底是‘我’,还是血萝它自己,只怕就只有天知道了。”
慈觉思忖了一瞬,叹了一口气:“你是少有的明白人,但你那道侣却是个糊涂又暴戾的人。你这些年带着他满九州的济世救人,只怕他还不懂你良苦用心,但只有你活着,他总肯受你制约。但如今你若是死了,他那点圣兽的畜生心性只怕就要发起狂来。”
他顿了一顿,看向封绍,道:“若吕明净真的又造孽来,我便不会心软了,便是顶着与昆仑为敌,也非得除去这杀魔不可。不然,又要生出多少个惠寂那样可怜可恨的人呢?”
这话封绍本无反驳的余地,但他怎么肯令封白涉险,当即道:“师叔莫急,我既然一早知道来芬陀利华境也难有善果,是生是死,当然是做了两手准备的。明净是我的道侣,不管他做下什么我也不能弃他不顾,但却不能以此要求师叔。何况,师叔嫉恶如仇,本就令绍钦佩不已。”
慈觉失笑:“那杀魔得了你这样的道侣,实在是几辈子修来的,如今他杀孽重重却升阶如飞,安然无恙,你不过是为了他而犯错,事后种种弥补,反而遭灾,甚者临死前还要为他作计量……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前世欠了他,今生只是来还债的。”
封绍一愣,想的却是另一些事,呐呐道:“说不准是我欠他的,若不是遇上我,他本该……”话头立时止住,他转而向慈觉说了自己的另一手准备。
叙叙一阵后,慈觉迟疑道:“你这么做,岂不是欺骗于他?”
封绍目光低垂,无可奈何的道:“若不骗他,真叫他发了疯毁了自己不成?”
慈觉无言以对,两人静默了一下,他终于是点点头。
“如此便劳烦师叔了。”封绍咧嘴一笑,是个难看的笑容,然后转了话头:“生生死死倒也玄的很,生未必不是死,死未必不是生,我来日死了,说不准却又生在三界外的另一处呢。”
原本是只有他自己才听得懂的话,但落在慈觉耳中,他却奇道:“小绍的意思,莫不是指的三界缝隙?进入缝隙中还能生还的,倒是闻所未闻呢。”
封绍的本意当然不是这个,他指的是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重生,毕竟他如今已不像刚开始那样,只纯粹的将这里当做是电影中的景象,当做是虚构了。既然生命如此玄妙,说不定他这边一死,却发现从原来的世界里醒来,还当是一场梦呢?
但他还没来得及深想,却见原本平静的湖面忽然波起层层涟漪,水中各色莲花随波逐流,一道法光从湖心千叶白莲处漾开来,光芒所及之处,虚空中便闪烁出一条裂缝来。
那裂缝先是一尺,随后蔓延至数丈,散发出无数无形的吸力,彷如黑洞,将那些飘曳的莲花拖入无尽的深渊之中。
封绍被这奇景吸引了注意力,忍不住问:“这是什么缘故?”
“这也是三界缝隙。”慈觉解答说,接着他看向湖面上逐渐变少的莲花,道:“这些莲花原是善业所化,每三年便通过这千叶白莲所扭曲成的三界缝隙去到三界外,与千叶白莲提供养分。”
“为何要去三界外给千叶白莲提供养分,它不就在这儿么?”
慈觉摇头道:“千叶白莲乃是上界圣物,你现在看到的这株花苞,不过是三界外生长的千叶白莲的化身。来自九州的善业去到三界外,被千叶白莲吸纳之后,成就至纯至净,才从本尊中生长出一粒圣莲子,透过三界缝隙,落入这化身的莲蓬之中。也是为何莲蓬中莲子数十,却只有一颗圣莲子的缘故了。”
封绍想起先前慈觉的话,笑说:“这些善业入到三界缝隙,又尽数被吸纳成长为圣莲子,再度穿过三界落回九州的化身莲上……这难道不是另一种生还么?”
“是呢。”慈觉也笑了,此时湖面的莲花在半个时辰中已被三界缝隙吸纳得一干二净,缝隙也如同愈合的伤口一般,不曾留下丝毫痕迹。
碧湖再度回归平静,只剩湖心那千叶白莲孑然而立。
两人没有再多加逗留,离开芬陀利华境后,封绍再度恳求慈觉,道:“三年后,还请师叔务必助我一臂之力,此间恩德,来世结草衔环相报。”
慈觉心中难受,握住对方的手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任他抽手转身御剑离去。
惠寂见他师尊眼眶微红,彷如生离死别,不由心中一动,于是问道:“师尊,此行不顺么?”
慈觉摇摇头,无心多言。
惠寂狭长的双眸一眯,他虽没得到答案,但未必找不到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长度还是没掌握好,本来想卡在160章完结正文的,现在估计要拖出两章,好麻烦,嘤嘤嘤(┳_┳)
※又是熬夜写的,没到结尾,按作者的尿性是喜欢断更然后一气呵成的。但是这回忍住了,总之就让作者尽善尽美的完结吧!
※前方高能,再次预警,说作者坏话作者会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