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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白很不高兴,这种不高兴从泰寅第一次说起丹青时的那种语气,就存在了。这个女人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与他叔叔相提并论么?
哪怕知道要徐徐图之,他也没有耐心了,泰寅再说“徒媳”二字,他真的会一口咬掉丹青的脑袋。那样总不大好看,毕竟他现在是人。那就用人的法子解决。
封白走到了丹青跟前,再度确认了那股熟悉的气息,唇角不自觉一弯,然后向泰寅道:“看上去这样憔悴无神,也不知道有没有在那魔修手里收了暗伤,早听说魔修手段毒辣,师祖不为她探识一番么?”
丹青从封白往这边走时,目光就没挪开过,她认出了这个人,她记得是这个人为她杀了那个要吃自己魔修。然后……然后……然后……她一深想,便觉脑袋仿佛被碾压过一般,剧痛无比。
然后她就被青阳救了。被青阳救了。是的,只是这样而已。
丹青恍恍惚惚的,听得封白这话后,既意外又心暖,脱口而出道:“我并无大碍,你不必担心……”
封白说这样的话,封绍比丹青更意外,但他可不相信封白只是字面上的意思。他看了封白一眼,试图猜测对方用心何在。只是封白一个眼神也没回给他。
泰寅原本没想要探识丹青,毕竟他将丹青视作准徒媳,那也隔了几层,刚刚那番识扫下来,也感觉丹青不是个重伤模样。
探识比识扫要深层得多,若说识扫看到的三点式,那探识则是X光。若非极其亲近者,修者大多忌讳被人探识,因为如此一来,自己丹田灵炁的存储,色身乃至法身、元神、连识海都会被一览无遗。修界险恶,自身的实力被人摸透了,总要成为心病。
但泰寅被封白这样提醒,尤其是那句“暗伤”“手段毒辣”,也不由皱起眉来。他本就是率性人,此时也不顾那些,径自就握住了丹青的手腕。
封绍不知道封白是个什么用意,却也暗自打起了精神,在封白的脸上他看不出什么,却在青阳的脸上看出一丝丝意味来。此时青阳那双眼眸晶晶发亮,幽黑深沉……带着邪性,仿佛诱人深入,封绍心头一紧,终于知道为什么觉得青阳有些熟悉了。
青阳并不知自己的双眸变得有些不同,他只是默吟祭炼心咒注中的傀儡咒,他并不怕泰寅识扫到那丹青体内的魔丹,师傅可是大乘期,师傅传给他的功法难道会叫这返虚期老儿瞧出门道么?
何况,那魔丹所含的血魂精气强悍无匹,其上流动的五行精气与丹青元神中所蕴的精气融合得无迹可察。有了这魔丹,他不仅遥遥感知其行动心思,需要时更可通过那丝神念控制这具肉身。
何况近在咫尺。
他心里冷笑一声,不动声色的加重了力道。
泰寅探识也不过是几息事,然而就在这几息的功夫里,他的脸色已经变了几变,看了丹青一眼,又将目光落在了封绍身上。
终于是忍不住传音给他那顽徒:你已经动过她了?
封绍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他师尊的意思,精神顿时为之一振,立即否认:不曾,我与师妹才认识几日的功夫啊。
泰寅自然是相信自家爱徒的,于是脸色就变得乌黑了,手立马就收了回来。只冷淡说了一句:“并无大碍。”
青阳松了口气,丹青也松了口气,但她觉得哪里有些不妥。
无大碍?封白的脸色也黑了一黑,难道入魔的徒媳泰寅也照接不误么?
封绍的脸色则十分之好,心情舒畅得胆子也大起来。泰寅一说走,他便敢去揽封白的手臂,至于丹青,那是看也不看了。连做戏也多余。
封白并没有被对方的热情所温暖,反而脸色更黑,那女人没有大碍,叔叔高兴成这样?
欠教训。
对于自家爱徒跟徒孙相处亲密,泰寅并没有多留意,他已经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回到昆仑,泰寅便将书信一封送到丹青手上,道:“此信请转达给宗主。”然后便要送客。
丹青被泰寅这忽然变冷了态度弄得有些莫名,但还不至于不知所措,她能成为飘渺宗少宗主,凭的可不止是美貌与资质。略一想,便也明白对方不知道是哪里又看不上自己了。虽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一想到能理所当然的避免封绍这个有过节的人成为自己道侣,便又释怀了。
然而她还是决定留下来,至少多待几天,“真君,请恕晚辈唐突,并非晚辈有意打搅,而是晚辈被魔修所伤,身子还为养好,只怕贸然远行,要伤道基,晚辈能否多留些日子。等养伤好了,便立即回去。”
泰寅下意识就想拒绝,这小东西好不知所谓,既早不是完璧之身怎敢来配他爱徒?那碧蜀还夸得天下有地下无,连这小东西也一副冰清玉洁的模样……表里不一的,最叫他厌恶!他没当场发作,已是给了丹青天大的颜面!
只是丹青这么一说,泰寅又想到,也有可能丹青是叫魔修所侵犯?
不过若是魔修所为,又怎可能只是侵犯,只怕早叫人吃到肚子里去了。他摇了摇头,但考量到对方好歹是飘渺宗的首徒,近年来因为山河社稷图之事,四宗已有嫌隙,他毕竟也刚从宗主的位置上退下来,不至于这般不知轻重。
到底是答应了丹青。
丹青心里一喜,连忙道谢,泰寅脸上不耐,摆手打发人出去,转头就叫道童去叫爱徒过来。对丹青是不耐不喜,对爱徒却是越发的怜惜关切,造孽的,本来还想为绍儿求桩好姻缘,竟发生这等事。可得好生安慰安慰。
封绍却不是个需要人安慰的样子,他兴致极好的将封白领回了洞府。
一进了洞府,封绍向他笑道:“小畜生好生厉害,我还不知道你能肉眼辩人贞操?难不成老虎的眼睛就格外锐利?”
“辩人贞操?”封白慢慢联系了一下前事,便回味了过来,脸上露出了笑容,扬眉道:“那女人已不贞?”
“可不是,我都没想到,这下好,师尊定然接受不了。”封绍抬手便端起茶杯,含笑抿了一口灵茶。这可省了他好一番功夫,敌方自毁长城,他这边不费一兵一马就取得了胜利。实在快哉!
封绍放下茶杯,向后一靠,颇为舒适的翘起了二郎腿,道:“我带你好好参观一下我的家罢?你住的那叫什么地方,我这才叫人住的……”他的下文被咽在了嘴里,被封白的舌尖堵住。
“我帮叔叔解决了大麻烦,叔叔该怎么报答我?”封白伸手抱住了对方的腰身,头埋在他的颈窝里轻轻舔舐了一下,撩拨得封绍心弦一颤。
“怎么着?还日日发情呢?”封绍笑骂一句,侧过脸来,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别闹,我这还有正事与你说。”
“你说。”封白闷哼一声,心里一点也不关心什么正事,手里做着他自认为的正事,在叔叔的脖颈上一路舔吻着。
封绍躲闪了几下,拗不过他便随他去了,断断续续的道:“那青阳……青阳只怕不是什么正经修者,你既留心那魔阵有一阵子了,对这青阳的气息可有几分熟悉?”如今他也得承认这白虎之体实在要不同些,他原以为只对鬼魅邪魔敏感,没想到居然对元阴是否完好也如此敏感。看来不可小觑。
闻得此言,封白倒是略停了一停动作,只一手将封绍揽进了怀里揉搓着,一边道:“我在那个女修身上闻到了魔气。”
“魔气?”封绍抬起头,诧异道:“我怎么没感觉?”
何止是你,连你师尊都没感觉,探识都没探识出来。
封白暗忖,但并没说出来,一说出来封绍就知道他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也不会想要以身报道了。
“嗯,那股气味阴邪的很,极似那魔阵里的阴血气息。”封白说完,封绍脸色便沉了一沉。他此时也想到了自家师尊探识之中,也没说起这股魔气的事,既然师尊会拿丹青不贞的事来问自己,那就更不可能不问这件事。既然没问,那便是师尊都没察觉出来。
连返虚期的大能都察觉不出……封绍眉头不自觉紧了紧,轻道:“她好好一前途光明的飘渺少宗主怎会染上这等魔气,在那谷底也不过数日的功夫,又被人搭救。被青阳所搭救,青阳……”
封白也想起来那个叫青阳的人,他记得那个人看封绍的眼神很有些不同,搂住封绍腰身的手臂也渐渐收了紧,语气却淡淡:“这青阳有问题,是个魔修罢,不如叫我去吃掉?”
青阳有问题这一点,封绍也深以为然。
但他一时还想不明白对方的目的与居心,但青阳绝不是什么正派修者,就算不是魔修,也修了魔功。虽然是没想通,但他并没有过于纠结,一来青阳不过是个金丹散修,虽然与丹青的入魔脱不开干系,但现在他与丹青是一丝一毫关系都没有了。
当然,从前也没有,那现在更是不干他事。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封绍返头伸手抚摸了小白的头脸:“天下魔修多了,你都去吃掉不成?”
封白低下头,在对方肩窝里缓缓的辗转挪蹭,忽然扭头一口咬住了封白封绍的手臂,时轻时重的合了牙关,过了半会儿才松开,笑容赤丨裸裸的:“都吃掉,你若叫我吃了,就离不开跑不掉了。”
“小疯子。”封绍知道他是这强占偏执的性子,跟小兽似的,自己的地盘恨不得哪里都撒泡尿证明了,谁若闯,谁若逃,都得叫咬死了。
这性子一点也不讨喜,但谁叫这小畜生是自己养的,封绍撸起广袖把一条手臂伸过去,温柔的轻拍了对方的后背,口中低声哄道:“吃吧,你个小畜生,谁说我要离开我要跑了。花了这么多心机精力养你,你要跑我还不答应呢。”
封白嘴唇擦过了对方的手臂,他细长的金眸中的神色无法掌握,只是隐约的在唇角窥见一丝温柔,然后死死搂抱住了封绍,仿佛是要一鼓作气勒断对方的骨头。
出于对丹青之事的圆满解决,封绍本心是很存了一番要嘉奖他的心思,赏罚分明,才不至养成熊孩子。所以他此刻倒也十分配合,任由封白的手不老实着,吻不停的啄落着。
只是他配合还不够,还得他师尊配合才行。
就在封白蓄势待发之时,外面的声音不合时宜的传到:“师叔,师叔祖唤您去鸿蒙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