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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府的振兴都仰仗于新研制出的紫砂壶了,时光首要的任务则是扫清宜兴的一大祸害——李大贵,这样一来,时氏才能在这里立足。
张楷的话,让时光留了一个心眼,并不是完全相信易裕所说的话。
次日,一大清早,时光照例出门去郊外晨练锻炼身体,路过河畔却见一老翁在那垂钓。
“这么早了,还有人钓鱼?”时光好奇心作祟,不免停下了脚步,观此人身形瘦弱,无须、白面,全身上下散发着阴柔之气,顿时令人不由得猜测其身份。时光停下了脚步之后,垂钓的老者似乎知道身后的事情,阴测测地道:“你我能相遇也是缘分使然,何不坐下来聊一聊?”
时光心里面咯噔一声,暗道:“此人必定不简单,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这老小子搞不好是易裕的干爹樊通!”没有什么武艺傍身的时光,感知不到周围是不是埋伏着什么高手,只是觉得看似悠闲自得的白面老者,其实暗藏杀机。
“算了,以樊通的势力,要杀我轻而易举,何必大费周章?只是不知道这老小子什么时候到宜兴的,有点神出鬼没啊!”时光的猜的没错,垂钓的老者正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樊通,大明朝所有著名的大太监都出之司礼监,而能做上秉笔太监,无一不是踩着万人尸骨上位的。
虽然说此时的司礼监有五人之多的秉笔,樊通只是其中之一,却还是位高权重,不是区区一个力士可是比拟的。
就算是南京的千户大人徐若麟,见到樊通都要行下官之礼,可见太监之权位之高。樊通也是一个游走于官场半辈子的人了,看待事情总是喜欢举一反三,昨日晚上抵达了宜兴之后,与易裕秉烛畅谈至深夜,了解了宜兴的具体情况,而不出所料,时光的行踪早就在东厂的监控之中。
这也是为什么樊通能先行在这里垂钓,等待时光到来的原因,而如果说樊通有什么目的,那么只能说对时光抱着一丝探其究竟的心吧。
时光不等樊通开口,先行试探道:“老先生是樊通樊公公吧?”
樊通从原先的阴沉,略微震惊了一会,随即又保持了平常心,说道:“如今的锦衣卫也有能人啊!小哥的手段千奇百怪,不似你这个年纪该有的城府,着实令杂家有点欣赏……”
他这个人有一个嗜好,那就是见到有前途的年轻人,都会提出收其为义子的想法,大多数人为了仕途上的顺利,都会攀上樊通这一靠山,京师有人好办事,何况是皇宫内数一数二的秉笔太监,要攀附樊通的人极其多,而他则是选择以自己的眼光来收义子。
易裕的优点除了会讨好樊通之外,本身办事的能力不差,这也是为什么她能在短短几年之中就升做档头的原因。
如果没有本领,单凭关系升迁以樊通的能力是绝对可以的,只是在这个位置上服不服众却不是他可以预见的,所以谨慎起见,樊通总是会挑选能人在适当的位置上,这也可以突出其识人的能力,不至于被人抓到把柄。
时光其实心里面早就惴惴不安了,第一次和太监打交道,猜不透这类人的心思,按照古往今来的经验来看,太监都是危害江山社稷的人物,没了命根子,少了些追求,那么对权利、财富的执念比正常人高出好几倍,也因此延伸了许多不可预知的情况。
太监都是一群无根之人,心理的扭曲让时光无法琢磨出其内心所思,这次专门在这里候着时光到底意欲何为,实在是想不通啊。
“卑职才德浅薄,实在不堪大任,前些日子误伤易档头乃是一场误会……”时光急于说明射伤易裕是有原因的,因此把易裕打伤时朋的事情说了一遍,才连带着引经据典,什么圣人关于孝道的言语之类的。
至少时光在书院学习了一年,听多了也会酸上几句。这倒让樊通更为惊奇了,毫无边际地撇过这件事情,樊通说道:“时力士还精通《论语》?”
“小人不才,有秀才功名,读过些书。”
“哦?读书人居然做锦衣卫,实属不易啊!”虽然说官宦子弟会被安排进锦衣卫、东厂的序列,可是那都是当官的,至少一个百户以上的头衔啊!你一个秀才来做力士,平常人都会认为没有前途。
锦衣卫的升迁难度之大不比考科举容易许多,这个圈子里混乱得很啊!都被世袭的锦衣卫二世祖包揽了,新来的锦衣卫会有什么作为?
对此樊通不免再起了招揽之意,时光来东厂的话,樊通还是能保障其平步青云的,如易裕一般。
“时力士,裕儿已经言明了你们之间的矛盾,我今天来不是问罪,他殴打其父,已然不对,而你不计前嫌,救治了裕儿,其品行不言而喻,我来是给你指条明路。”樊通手里的鱼竿始终没有动过,目视着鱼鳔,并没有看向时光,似乎在等待他思考清楚。
而时光的反应很快,立马说道:“还望樊公公指点一二。”虽然时光猜测出了七八分,却还是不确定,这个凭空而来的樊秉笔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依附于我,做我义子!”没了命根的樊通似乎把收义子作为人生的一大乐趣,特别对于孝心极好的人,有天生的好感,因为他知道人如果有孝心的话,那么不论坏到哪里去,都不会太无药可救。
相反时光的能力还是比较出众的,游刃于宜兴的一锅乱粥,且并没有气馁,根据他的情报,时光还如反扑李大贵,这让樊通不免心生招揽之意。
小小年纪都有这般城府,并且是秀才出身,对于读书人的傲骨,樊通深有体会,收个秀才做义子,面子上都好看啊!
沉默了许久,时光小心翼翼地说道:“樊公公,此等大事,恕我一时半会,我们得您答复,容我回去和家人商量好吗?”
按照时光的个性,穿越来了凭白来了便宜的父母、兄弟都已经让他头疼不已了,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适应过来,现在一个太监要收他为义子,自然是百般的不愿意,只是听樊通的口气,步步紧逼,丝毫不是征询意见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栗。
时光后背都渗出了细密的冷汗,这老小子不愧是见到世面的太监,有一股让人胆寒的气势。
樊通头也不回,手里的鱼竿顺势提了起来,一条大鱼上钩,乐呵呵地道:“好好考虑吧,鱼跃龙门在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