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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畜生啊!”杜文秀骂道。
“不,说她是畜生都侮辱了畜生,真的不是人。”
陆方海皱着眉头,担忧道:
“当时她在我们家没有犯案,已是万幸,若是自此消失,倒也罢了,现在却又在岳父大人家,我得去找岳父大人说一声,早些把她赶走。”
杜文秀奇道:“你不抓她领赏?”
“这......”陆方海有些扭捏道:
“她现在是大哥的心头好,若我将她抓捕拿了赏钱,怕是大哥要怨恨我。”
杜文秀哈哈笑道:
“你不要去跟爹说,改日我自去跟娘说,你放心,爹不大管这件事情,跟娘说,娘定会安抚了大哥将那秦丁香交出的。”
陆方海问她有何妙计,她只笑不说,让他不要管。
其实哪有什么锦囊妙计,不过是抓住了杜家的软肋罢了。
杜家最缺什么?自然是银子,百两白银啊,那两母子还不得疯了,不用陆方海去抓,只怕自家里便将秦丁香扭送到官府了。
财帛动人心,杜家母子连连卖人过活上了瘾,这秦丁香自送上门的银子,他们会不要?
只是看那海捕文书何时贴出来罢了。
见她有了主意,又是杜家的家事,陆方海便也不多言语,又回衙门当差,说是晚间约了同僚喝酒,夜里晚些时候回来。
杜文婵做好了饭,来到前面才知道陆方海竟又走了,撅着嘴不满:
“既是不吃,何必叫我进去做饭,做多了下次再热又不好吃。”
杜文秀笑她:“可见你现在是吃饱了肚子,竟然敢挑剔饭食好不好吃了?”
“哎。”听她这样说,杜文婵也幽幽一叹。
“可不是呢,原本连馊了的饭食都难得吃上,现下我竟然还挑剔起来。”
杜文秀忙道:“我不过是白打趣一句,你还往心里去了。”
“姐姐的意思我哪能不明白,不过是想到了之前吃不饱的日子罢了。”
杜文婵眉间几缕愁绪,眼见太阳将要落山,越发沉默。
“怎的?家里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看着她神色不好,杜文秀放下手里的事情过来问道。
杜文婵扭头看她,嘴唇微动,欲语还休。
杜文秀也不催她,只看着等她自己说。
“这几日又有讨债的上门呢,娘与嫂子每日里从早吵到晚,没个安静的时候,大哥被人堵在家里,也不出头,让娘和嫂子去应付......”
“嗐,我当是什么事,你自不管她们的,只消在我这吃饱穿暖,到了日子便把工钱交上去,他们也不会找你的麻烦。”
杜文婵默默点头:
“但愿如此吧。”
这时,街上许多人吵吵嚷嚷,说说笑笑往一个方向奔去,杜文秀奇怪,喊住巷子口的货郎问道:
“柱子哥,你们这是往哪去?可是有什么热闹看?”
柱子停下脚步,向她高声说道:
“是哩,有一条好大的花船要经咱们东兴县路过,要停得几天,今日里还营业呢,上面挂着大红的灯笼,还有满船的红绸,许多仙女儿一般的姐儿在船头招手,大家都要去瞧稀罕哩。”
说罢,不待她回答,似怕自己挤不到里面似的,三两步又冲到了前头,惹得许多同行的人骂。
杜文秀也来了兴致,花船啊,想看!
回头吆喝了一声让杜文婵看着铺子,自家也随着人群看热闹去。
及至江边,果然停了一艘画舫,船上张灯结彩,隐隐有丝竹之声入耳。
船边果然有打扮精致的姐儿搔首弄姿攀在船沿,向着来瞧热闹的人群招手叫唤,果然有些子定力不佳的男子在众人哄笑中上了船。
“众位父老乡亲们,我们乃是林江城的醉红楼,如今要去京城天子脚下安身立命,路过贵宝地,在此停留三天,与大家同乐,还望父老乡亲们口口相传,帮咱们宣扬一番,奴家这厢有礼啦。”
一身形微胖,花枝招展的老鸨子立在船上,口中高声说着话,一边朝众人福了福,更是引人揣度,更是议论纷纷,也算是另类的宣传。
杜文秀看着热闹,自愧不如,不管人家是因着做这门子生意练就的胆量,亦或是有这番胆量才敢去京城打拼,都让自己叹为观止。
果然她只能卖咸菜酱菜赚些小钱儿,自嘲一笑,也就转身回去了。
临走时还四下里看了看,陆方海说是要与同僚吃酒,怕不是说的这花船之上?
转而又笑,他与他那同僚,哪一个像是在花船上开销的起的,自己也是多虑了。
回去吃罢饭,便让杜文婵家去了,自己也上了门板,收了铺子,坐在正房炕上算账。
如今铺子里供着几家酒楼和大户人家的酱菜,生意比之从前好了许多,利润也可观。
哪怕是自家里不做,全用秋勇月娘他们家供货,所获利也比之在桃花村时丰厚不少。
虽是才买了田庄和地,家里没有余钱,但是一季作物成熟后,那里也便开始有了收成,日子总还是越过越好的。
闲暇无事,便又靠在墙上想着月娘的提议,是时候扩大生产了,虽说酱菜不是什么稀罕物,但是再小的生意也是有人做的不是。
也不是非说要做成与别人不同,发得多少财,能够养家糊口便好......
自己还真的想开个酒楼,可惜现在已经没有银钱支出了,这事儿就先往后放放......
现在住的院子还是太小了些,若是以后手上松活了,也去买个几进的院子,到时候自己也做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丫环环伺的贵夫人......
一行想,一行笑,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早起,看见自己好好盖着被子,外衣也尽数脱了,陆方海不知何时回来的。
只是身边无人,窗外天光大亮,便想着他应是又上差去了。
穿上衣服洗漱完,杜文婵自前面铺子过来,看见她便笑道:
“若不是姐夫叮嘱,我非要去掀了你的被子,果真日子好过了人就懒了,这会子才起来。”
杜文秀也有些不好意思:
“不知为何,竟睡得这般沉。那几家儿的货可送了?”
“早就送了,还用你说。”杜文婵笑道:
“姐夫说昨夜回来太晚,早上又走得急,只得让我转告你,这几日自林江城来了花船暂驻,恐有宵小趁机作乱,县尉老爷命他们日夜巡视,不得耽搁。怕你担心,跟你说一声。”